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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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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多名网民收到神秘油画后离奇死亡,警方表示案件正在侦破……”
正在码字的染初,盯着右下角霎时弹出的新闻资讯,“收到油画还能死亡?那我岂不是天天都在死亡的边缘。”
染初不以为然地哼笑,因为他的合租室友就是个油画家。
这时,门铃被敲响,“咚咚咚,快递!”
染初顶着卷毛,走出房间,一眼便瞧见客厅桌上摆好的早餐。
“来啦!”
他拉开门,连个人影也没看到,顺势低头瞥见地上躺着的快递盒,快递面单上只写着自己家的地址。
应该是合租室友买的快递,染初暗忖道。
“常乐!我把快递给你拆啦,我看快递袋挺脏的”,染初说。
拆开快递,一幅略大于手掌的,镶着金边的油画出现在眼前,画面中是一个白衣男人的背影,背着手,握着一支祖母绿的、长着锋利的牙齿的花朵,张牙舞爪,气势十足。
染初直皱眉,“这小子,什么时候画风这么阴暗了”
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思索着这几分钟也不见他出来,应是出去采风了。
撂下油画,染初将眼神落回桌上的早餐,心满意足地大快朵颐起来。
“常乐真贤惠啊,不知道哪个女生有福气嫁给他,哇呜真香!”
染初是个小说作家,家里也很鼓励他追求写作的梦想,按月转生活费接济,他没什么生活压力,除了在写小说上,有些失意罢了。沉浮了3年,还是被拍打回岸上,连签约的门槛都没有触碰到过。
凌晨,夜色透亮,明晃晃地照进了卧室,一点点地侵蚀着屋内的每寸光亮。染初呼哈地微张着嘴睡着了,手机上还在播放着短视频:“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帅,他喜欢的那个女生叫小美……”
窗外的月光慢慢延伸出一张长着獠牙形状的黑影,顺着墙壁爬到床上,不消片刻,将染初吞噬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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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做好美甲就被拉进来了,我还没欣赏够呢,欸你们都第几次啦,咱这里有大佬吗?”黑长直的瘦高女生,眨巴两个圆眼睛问道。
“梓欣,大佬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怎么可能你一问就承认呐。”她的男朋友邓嘉边搂住她的肩,边应和道。“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哥的肩膀值得依靠。”
“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呗,接下来几天还得互相照应呢。”
“我叫夏武,这是哪儿啊,你们有谁知道吗?”
……
染初被吵得直皱眉头,蜷缩着身体,不情愿地转身想要继续睡觉。突然被一只沉重的手掌拍住,“欸兄弟,醒醒了,待会儿npc就出来宣布规则了!”
npc?什么npc?染初唰得一下被吓醒,逼得心脏怦怦跳。而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他大气不敢喘。
周围围了一圈人,约莫十二三个,在这圈人的背后,是一座用麦草堆叠起来的神像纪念碑,一片片古老的村落,支撑起无数暗红发黑的围幡,人和景怎么搭配都是阴郁感十足。
“你们,是谁?”染初嘴角颤抖着,小声地吐出几个字。
刚才那只大手的男人道,“这里是画中的世界,看你样子是第一次进来,待会儿跟着我吧,熟悉之后就不以为奇了。哦对了,你叫我老秦就行。”老秦看着三十多岁,坚实的臂膀,高壮的身材,一看就是武力值爆表的大哥。
“我也很需要保护,秦大哥,你不能只照顾他一个人呐,要雨露均沾~”
染初顺着这声委屈又娇滴滴的声音望去,是个略微高点儿的大男生,皮肤很白,匀称身材,但是撒娇起来却不娘,白色毛呢大衣,衬得他很有气质。
周围的人开始七嘴八舌起来,另外一个西装男道:“这么大个男生,需要什么保护!”
“秦大哥,你还是保护我吧,我叫惜文,也是第一次进来,而且我还是女生,特别害怕……”,小个子女生开始委屈巴巴地祈求。
凝重的氛围被“求保护”打破,染初稍稍卸下恐惧,观察着周围。
紧接着,一声吆喝自神像后传来。
“欢迎大家来到河村!我是河村的村长,在接下来的五天里,我会带领大家感受河村文化,领略河村的民风民俗以及生产实践活动。我们为你们提供了七间房,大家自由结组,晚上七点,河村广场上举办篝火晚会,大家一定要来啊。”
一群人俩俩结组拿走房门钥匙,染初默默地看着其他人,打算找个同自己一般落单的人,视线转了一圈,落在了那个“雨露均沾”的男生上,“我们住一个屋子吧,我虽然对这些事情感觉莫名其妙,但是我适应能力很强,不会拖累你。”染初保证道。
村长提供的七间房都是临街的茅草屋,像野外求生现搭的似的。屋内的墙壁上被涂鸦满了壁画:众多拿着火把的人,围着广场上的神像跳舞,肃严地举办某种仪式。
“我叫染初,你呢?”
“元稹”
元稹?好耳熟的名字,好像某个诗人也叫这名字,染初边想,边自顾自地走到了窗口,食指来回拨弄窗台上的干草娃娃。
元稹的注意力被壁画吸引,顺着每一个村民的形象摩挲。
“你能和我说说这个画中世界吗?”
“我也知之甚少,就和你讲一些基本的信息吧。
这个虚无的世界,叫《画都》。每个故事,都是由玩家所拥有的画组成的。油画内容分为两种,一种是剧情类,比如现在经历的河村,我们需要找到故事的真相,或者离开的方法;另一种就是生存类,比如说荒野求生。所有的世界蓝本,都有一个大前提,就是遵守游戏规则,触犯规则会被淘汰、扣分,如果扣成负数,就是死亡,现实中的死亡。哦对了,这个游戏没有终点,永远不会通关,所以,请保持坚定的信念。”
现实中的死亡?永远不会通关?“这也太变态了!”染初忍不住愤慨道。
霎时,染初想起了昨天早晨上电脑的弹窗,难不成,那些收到油画死亡的网民,都是在游戏中被淘汰的?
“那河村的规则是什么?”染初继续追问道。
没等到元稹回答,染初便突然感觉手中有一股润滑的液体,惊讶道:“干草娃娃里有血!”
染初随即感觉头昏脑胀,视线模糊,“我,有点晕啊”,没说完便软趴趴地倒在了床边。
元稹闻声而来,扶着染初躺到床上,正打算搬起小腿时,岔着眼神发现床底边缘的片片木屑。
床上的染初稍稍恢复清醒,“我怎么会突然晕血呢?”说着却下意识地舔舔嘴唇,“我记得我不晕血的。”
“可能是你第一次进游戏,受到刺激了吧。不过你最好还是多刺激一下自己,毕竟以后游戏内的血腥场面多着呢。”
元稹走到窗边,轻沾两下红色液体,“颜色暗红,粘稠,微微发腥,确实是血。”谁的血呢?元稹暗忖道。
染初靠着床头坐起来,一打眼瞧着窗户的模样着实奇怪,既不是方方正正的,也不是艺术装饰,而是尖尖的,自窗台两条直线聚拢而上。
元稹拿出手帕擦掉血液,走向门外,又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染初,“你刚才不是问河村的规则是什么吗,现在就出去找线索啊,你要一起吗?”
染初连忙点点头,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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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堆满了收获的小麦和麦秆,个个皮肤黝黑的男性村民,三五成群地围坐在地上将麦秆扎成捆。
见染初两人走出来,纷纷嘴角勾起了105度的笑容,“你们好啊,欢迎你们来到我们村子,你们有啥需要就说。”
元稹拽住想要攀谈的染初,微微摇头,示意他向下看。
染初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向下望去,只见每个村民的脚下都是血印,顺着脚指甲缝的血迹凝结成黑疙瘩,参杂着泥沙,好似穿了双血鞋。一见这透露着阴森的画面,染初都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我们村子不欢迎你们!你们给我滚出去!滚!”一句稚嫩的驱赶声从茅草屋里传出来。
染初望向窗口,只见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小男孩,在窗口探出一颗顶着肮脏爆炸头发的脑袋。他张牙舞爪地叫喊着,手掌却在努力地抓住窗台,使劲儿的手指甲微微泛白。
这些村民闻声瞪大了眼睛,愤恨至极,轻车熟路地跑进屋内将小男孩的嘴堵上,关上了窗户,只留下呜呜啊啊的挣扎声,村民又瞬间换上了刚才变态的笑容,“你们别听他瞎掰,这小子脑子被驴踢过,看谁都骂。”
两人着实疑惑于眼前场景,但肯定的是,村民们在隐瞒着什么。下一秒,元稹软趴趴的靠向染初,用手捂着脑袋,“染初~这个小男孩好可怕啊,我心脏都吓得快跳出来了,我们走吧~”染初顺势扶住他,心知他又在装柔弱,不过这样伪装起来的方法确实不错,掩人耳目。
两人又在村子了转了一圈,回到了村长准备的房间处。正打算进屋时,一声喊叫划破天际。
“小武!”
其他玩家也顺着声音跑出来,只见一个男人躺在血泊中,身旁是干草娃娃,血液缓慢的向床底流去,尸体张着嘴巴,瞪大了眼睛,两只手在地板上抓挠出两米长的血痕,浑身都是泥泞的掌印,看样子死的时候很痛苦。
周围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早就出去吐得翻天覆地,而染初脑中异样的感觉也瞬间翻涌起来,混沌的视线诱惑他去靠近尸体,“不要,不要”,内心的声音急切地想要唤醒本体,萌动的燥火最终被压抑进胸膛。
染初闭着眼睛,跑出了房间。
“秦大哥是吧,他跟你一个房间的,他出事的时候,你去哪儿了!”
其中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男生揪住老秦,深情很是气愤,狰狞的皱纹急促地聚向眼间。
“小武是信任你,才离开我和你住一起,你不是说你是老玩家吗!你不是说可以保护他的吗!你是杀人凶手!”
气氛开始紧张起来,元稹特意往后退了两步,找了个可以倚靠的最佳观赏位。
“夏礼,你也是老玩家,你难道不知道在游戏里处处都是危险吗,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我会保护他,但是触碰未知的规则,谁也无法控制。”
夏礼冷哼一声,似是看穿他的辩解,不慌不忙地从尸体的口袋里拿出一条红布,“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条红布哪来的,我弟弟从来不喜欢红色的东西,是不是你偷偷塞的,所以才让他触犯了规则!”
“别往我身上泼脏水啊,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再说了,npc也没有说过不允许携带红色,你怎么能确定他是因为红布死的?哼,没处赖了,亏你还是他亲哥哥呢,自己也不是没有保护好你弟弟吗!”说罢,老秦气哄哄地走了,边走边发牢骚,“欸呀,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其他玩家瞧这局面,也不敢插嘴,纷纷沉默地离开了。
夏礼跪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流淌,一滴一滴落在了血泊中,“弟弟,是哥哥对不起你……”
染初在门外听着吵架声,也很不好受,脑中禁不住地闪回着两个男孩在游乐场玩耍的画面,接着只剩一个男孩坐在草坪上哭泣,染初瞬间感觉心脏快要呼吸不上来,为什么他会想起来这些事情,他是独生子,没有兄弟,这些画面记忆是谁的?一连串的疑问随之而来。
“怎么了,还能坚持吗?”元稹慢悠悠地走近,眼中充斥着好奇,刚才瞧他想要靠近尸体,断定他不是轻易的晕血这么简单。
染初摆摆手,“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不好的事情。元稹,夏武的尸体会一直停放在这里吗?”
“待会儿会消失的,我们总不能既处处小心游戏的危险,又要处理其他玩家的尸体。这吃人的游戏,还是有点底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