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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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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栋听了却道：“夏小姐何出此言？是对某不满意？”
许媒婆也劝道：“夏小姐可莫想左了，李将军这样的好儿郎，京中中意者不知凡几，给的彩礼又丰厚。”
她给夏筠指着聘单上的数目，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
大抵是动作太过粗犷，只听那李成栋低咳一声，许媒婆方收敛了动作。
她觑一眼李成栋的脸色，见他缄默，继续说：“小姐是哪儿不满意？可与我们商讨商讨，李将军是真心求娶，您将将回京便与我这儿下了单子。”
夏筠倒未想到是这样一回事，她打量着李成栋——少年郎面色沉静，剑眉星目，一派顶天立地男子汉的模样，只眉宇间有些微幼时的影子。
她道：“京中实非我长久居住之所，二位也瞧见了，夏氏族叔如虎狼一般难缠，我实在不想被他们裹挟。我很感激李将军为昔年情谊出手相助，但当真不好过多麻烦。”
说着，她将桌上的聘单再次退了回去。
许媒婆有些为难——这可难办了。
先时李成栋找她那会儿，她可是信誓旦旦，保证定能做成这桩婚事。
毕竟李成栋年方二九便是五品将军，军功赫赫。虽则家里无人，但孑然一身也有好处，没有婆媳、妯娌龃龉，这是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
再说这位夏小姐，寡妇出身，手头虽有些遗产，但实在不大宽裕。虽则脸面长得不错，可娘家无人，也不顶用。
谁能料想到，这夏筠反倒是不愿意！
许媒婆想再劝劝，李成栋却抬起了手，失意她止声。
他声音轻缓，颇有些和颜悦色：“夏家阿姐。”
夏筠手心微动，再度朝他看去。
如斯称呼使她有些恍惚，昔年那翻墙的调皮孩子，总爱这样耍赖撒娇，叫两声阿姐便想哄了她的零嘴儿去。
李成栋道：“我出手却不是因为路见不平。我在关外征战十年，本就是为了已逝父母遗言而来。阿姐可还记得，咱们从前是有娃娃亲的？”
夏筠抿了抿唇——
确是如此。
李成栋幼时顽皮爱闹，两个兄长年岁差距过大，没得耐心哄他。
夏筠头一次见他，小小的孩子趴在墙头偷看她与丫鬟踢毽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渴望。
夏筠素来喜欢小孩，奈何没有弟妹，当下看了他便笑道：“你是隔壁的小孩？要不要与我们一起玩？”
她本意是想着与大人知会一声，她去找他，谁料李成栋人小胆大，竟从那以后墙头上跳了下来，好不吓人。
他年岁小，墙又高，当即摔成了花猫脸。
抬起头，五官已是皱起，瞧着马上就要哭了。
夏筠吓一大跳，赶忙把他拥到怀里，轻轻拍背：“别哭别哭，阿姐给你糖吃。”
小孩子嘛，哄起来无非是吃喝玩乐。
李成栋也不例外，抽泣着把她递过来的麦芽糖塞进了嘴里。
当日，夏筠怕他被责怪，牵了他的手将人送回了李家。
李家父母开明，见隔壁夏大人通晓诗书，在翰林院当值，当即便道就让两个孩子一块玩。
夏文柏瞅瞅及其渴望弟妹的女儿，自然也应了。
待两家渐渐熟稔了，请客吃席之时，李成栋再不要两个兄长，只管阿姐长阿姐短地跟在夏筠后头，李父便玩笑道，不若给两个孩子定下娃娃亲。
夏文柏向来是尊重女儿意见的，他只推脱，两个人还小，待长大些看看有无缘分。
再后来，夏文柏外放出京，做了陈县知府，夏筠随父一道，可不就是没有缘分。
这事儿若非李成栋提起，夏筠几乎就要忘却。
她道：“那会儿的戏言，便不必当真了吧……”
她语调中有犹豫，李成栋自然听得出来。
他微微一笑：“在我这里非是戏言。阿姐是父母双亲所属意的，亦是我往日相熟之人，我是真心求娶阿姐。”
他声音诚挚，再将聘单推回：“只期盼阿姐再考虑一番，不急。”
说罢，便躬身告辞。
那许媒婆却是落后几步，对着夏筠碎碎念：“李将军可是真真的少年英雄，走的是在战场上靠着自己厮杀出来的路，这样一个有真本事的人，夏小姐千万别错过。”
她自己也是寡妇，便不由得再多说几句：“我从前也是如此，被夫家逼得没地儿诉苦，拉扯着儿女长大不知多心酸，险些要投河。李将军有担当，李家的灭门惨案便是他靠自己翻案的，夏小姐又有往日李家老大人的旧情在，嫁过去，绝不会受苦。”
夏筠一时惊异，问道：“灭门惨案？”
许媒婆看她一脸懵然，压低了声量道：“夏小姐不知么，十年前李家被污造反，虽证据不足，但李大人被斩，其余家眷尽数流放。这一路上，李夫人，及李家其余人皆是故去，只余了李将军一人。”
夏筠恍恍。她是好奇为何李成栋那聘单上写着“幼失怙恃，亦无弟兄”，却未曾想到竟是如此变局。
他遭遇的，是家破人亡。
夏筠低眸看着那聘单，声音有些低：“我先考虑考虑，过几日给您回信。”
许媒婆见有眉目，便笑了：“好，那我便等着！”
总算不白拿李将军给的那两锭银元宝。
入夜，夏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将许媒婆的话在心中嚼了又嚼，心里酸涩。
今儿她又去详细打听了番，才知十年前那桩冤假错案牵扯了不少官员进去，许多人被抄家流放，而李成栋是唯一一个凭借着军功重启此案的。
她难以想象，那时候，才八岁的李成栋，是如何在危机重重的流放之路上活下来，又是如何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年纪轻轻便一身功绩。
再想到旁人说的，有好些功勋人家对李成栋意动，想要招婿，而他皆是不应。
他性子倔犟，得罪了不少人家，今次最厉害的要属刑部一位侍郎家的小姐，放话李成栋若不愿被招婿，今生便莫想再娶媳妇。
夏筠一夜未眠，到了次日，那李成栋却又是遣人上门。
这回不是为了婚嫁之事，而是送来了两条大黑鱼。
那小厮极有礼：“夏小姐，这是我家将军昨夜垂钓得来的，这鱼是京郊浅水湖的，味道鲜美，他叫您留着补补身子。”
夏筠谢过，收下了。
再过几日，李成栋便时时送来些吃食，都是以补身子的名义，一时是鱼，一时是从上峰那得来的牛肉，五花八门。
这日，夏筠终于思量好了，叫丫鬟拿了庚帖送去给许媒婆。
自小相识，他过往不可谓不凄惨，如今又身陷囹圄，她岂能真的心如铁石，坐视不管？
他好歹是叫了她几年阿姐的。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