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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忠诚的乔纳森 ...

  •   “哦,美丽的东方、神秘的中国,请等着我!”艾尔伯特夸张地扭了两下身体,又体贴地问道:“如果有必要,前往中国考察、调研的所有工作交给我自己就行了,不想去就不去,你忠诚的朋友和伙伴愿意代劳!或许有什么过往仍然会给你带来困扰甚至伤害,抱歉兄弟,我无意冒犯,只是表达一点真诚的关怀,为了我们之间深厚的情谊,我愿意主动承担更多工作!”
      “打住——”
      丁白有时候真的受不了艾尔伯特的啰嗦。
      “没有伤害,也没有困扰,谢谢!你刚刚说过,让我们都更专业一点,工作有它既定的流程,请一步一步来,我会做好应该我承担的所有工作,OK?”
      “好吧——OK!”艾尔伯特意味不明地拉长了单调。
      乔纳森·布朗全程安稳旁听,直到此时才拿出记事本,在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中需要将对夏又峥先生的关注再提一个高度才行。
      乔纳森和丁白、艾尔伯特三人是亚利桑那州凤凰城里斯曼高中的校友兼校棒球队队友。
      艾尔伯特是来自英国的律师家的小儿子,家境优越,在学校里拿捏着英伦绅士的腔调,傲慢又风度翩翩,很受欢迎,也很有实力,不但学习成绩全A,而且高一就是校队的主力四分卫。
      丁白是高二才转学过来的中国人,安静乖巧,不碰叶子不碰粉,哪怕长着一张迷人的东方帅脸蛋也不交女朋友,当然男朋友也没有,每天努力学习还有礼貌,迅速成为老师和女生群体的宠儿。
      每一个出头的人都会面临着被小集体排斥、欺凌的考验,更何况一个黄色面孔的转校生、来自异国他乡的瘦弱的小子!
      在教学楼里的情形乔纳森知道的并不详细,因为他们三个同级不同班,只听说过“那个黄皮小子打架挺横”“拼着受伤也要打赢,这次不赢下次也要打赢”“有功夫”“谁谁那么大块头被揍得三天没来上学”这些传言。
      丁受欺负的时间应该不长,因为他很快就被推荐进了棒球队!
      里斯曼高中棒球队有个传统——进校队除了要通过教练考核,还要有本班同学一半以上推荐。
      乔纳森自己能进校队是走的特殊通道——因为个人技术突出而被里斯曼高中特招,直接进校队,并享有学校的全额奖学金。
      妈妈给了他一个壮硕的身体,爸爸从小就让他练习棒球:“既然学习那么难,就拼了命去练习吧,去冲撞去奔跑,感谢上帝赐予你强壮的身体,儿子,你天生就能吃这碗饭!”
      爸爸说得对,所有的辛苦和努力最终都会有回报。
      对于南方小农场主一家来说遥远且高高在上的凤凰城最昂贵的私立高中、亚利桑那州排行前三的棒球队,他就这样靠着蛮力闯了进去。
      爸爸说得又不完全对,他并没有吃上棒球这碗饭。
      高中毕业他没能进入职业联赛,左截锋位置上有太多比他更壮更强更快的人,而且越往后越需要系统的训练指导和科学的营养配餐,这些都需要高额的、持续的金钱支撑,他是靠奖学金才能待在凤凰城的学生。
      如果不想和那些住在街头的黑皮小子们一样渐渐沦为依靠救济或盗窃来维持生活的话,他就只能回到城镇。大学?他没考上大学,也不可能有人给他推荐信。
      父母当然失望,弟弟曾经最爱跟人说“将来我哥会带我去纽约去华盛顿!”
      但生活总是这样,一日接着一日往前赶,上帝也不会因为他的失落彷徨而停下脚步。
      幸运的是,因为就读于大名鼎鼎的里斯曼高中,他在家乡的小镇上几乎算得上明星人物,比别人更容易就得到了一份投递员的工作,薪水没有很多,但很稳定,足够他养活自己,并且还有余力照顾一下弟弟妹妹、偶尔还能给家里购买额外的水果和节日礼物。
      更幸运的是,庸庸碌碌在小镇生活的他在三年后接到丁白的电话,聘请他做私人助理,他将得到数目可观的薪水,还在纽约州纽约市,每个小镇少年都曾向往过的寸土寸金的梦想之城,为他提供一间小小的私人公寓。
      只有上帝知道他在接到邀请之后的欣喜若狂。
      告别开心流泪的妈妈、骄傲自豪的爸爸、到处嚷嚷着也要去纽约的弟弟妹妹们,他立即拿出所有积蓄买了飞往纽约的机票,没有丝毫犹豫。
      六年,他成为丁白最可靠的助手、最信任的朋友,就像高三那年在校队的日子——丁白取代艾尔伯特成为主力四分卫、球队大脑,冷静高效地掌控全场,而他是最让人放心的左截锋,冲上去、抱摔、撞倒、拦截每一个试图攻击丁白的对手!
      六年,他用越来越丰厚的薪水为父亲的农场更换了新的机器和屋顶,为母亲支付了和姨妈一起去旅行的费用,让弟弟妹妹们离开小镇去私立中学读书,他最小的妹妹今年考上了常春藤名校,而他能够为她支付昂贵的学费。
      六年,丁白成为他发誓要追随一生的人,他希望能永远称呼丁白为“BOSS”。
      他不知道BOSS最终如何决定,是否要去中国,他只需要追随。
      但他知道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夏又峥先生是BOSS悄悄地爱了很多年的人,而夏又峥先生在中国被很多很多人喜欢,是红了十年的著名歌手,还知道有过不止一个明星向夏先生表达好感,甚至还有同性……
      所以他必须收集更详细、更确切、更新的关于夏先生的所有资料,以保证将来BOSS和任何一个情敌对上的时候,他都能在最短时间内提供对方或公开或隐藏的、有用的信息。
      BOSS给他讲过一些中国俗语,其中一句叫“不打无准备之仗”。
      夏又峥当然不知道乔纳森·布朗的这些心路历程和“准备打仗”的念头,他并不认识乔纳森。
      不过夏又峥正计划着要认识一下丁白的私人助理布朗先生。
      刚结束连续的行程,公司给他放了假,而他最近并没什么事情,原本这种情况都是惬意地在家里宅着,可这次他想来一次计划外的行程。
      随着《死亡职场》的接连获奖,关于丁白会不会步前辈后尘、因对角色过于投入而影响性情的报道再次成为媒体喜欢的话题。而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些报道的影响,他也有些担心。
      翻看几年前的采访,丁白还是一个称得上阳光开朗的年轻演员,稚嫩但生机勃勃。
      而如今刚刚26岁的丁白在镜头前十足的沉稳、理性、严谨,还有些寡言、古板,哪怕是狗仔的偷拍,几乎没再见过他奔跑、欢呼、哼唱等诸如此类的年轻人应有的朝气与跳脱。
      “上帝,他是26岁,不是62,到底是老练还是暮气沉沉?”——这是最新一则采访,夏又峥看了之后坐立难安。
      他和丁白一起出道,是一个五人男团的成员,他是队长。
      丁白是老幺。
      是阳光可爱的少年,是乖巧软糯的弟弟,是跳舞的时候光芒耀眼的热血少年。
      他甚至不再跳舞,为什么?
      “跳舞只能走偶像这条路,而我现在更想成为一名演员,体验不同人生,有趣又有挑战性。”“年龄在变,喜好当然也在变。”“成功的演员比同样成功的偶像更有地位和话语权。”
      这是丁白曾经的解释。
      但是没有“热爱”。
      舞台上的丁白眼睛亮晶晶会发光,那不是“热爱”吗?
      做演员呢?更重要一些的那个原因是“有趣”,还是“更有地位和话语权”?
      而且确如报道中所说,《寂静的纽约》和《死亡职场》,丁白在三年之内连续饰演两个有精神疾病的角色,且都大获成功。
      第一个角色是孤独症患者,略显压抑的片子里有爱和温情贯穿始终。
      第二个角色则有严重的边缘性人格障碍,善良老实、兢兢业业的底层白领,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主动承担家务、周末带妻女野餐,准时完成上司交代的工作、从不迟到早退、不摸鱼、不抱怨,却日日夜夜都在恐惧,恐惧被公司裁员、恐惧被妻女抛弃、恐惧失业成为流浪汉、恐惧在污水横流的街角无声无息地死去……
      恐惧导致隐秘的自残,最终又发展为在深夜攻击每一个他认为压迫、嘲笑过他的人,哪怕那个被剁碎成了花肥的保安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无视过他。
      影片横跨十五个年头,六十层的写字楼来来去去十几万职员,有二十一人被他虐杀。全片采用冷色调,大量长镜头和寂静中血肉横飞的癫狂,缓慢积累的细节、扭曲错乱的时空和丁白生动而细腻的刻画互相推进,让观众陷入窒息般的压抑中,无法自拔。
      演得实在太出彩,让人忍不住代入,丁白又是个从来都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夏又峥实在担心。
      “娇娇,给我和东哥订一下往返美国加州的机票。”
      就算是他想给自己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吧,不看一眼总是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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