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
-
摄魂魔渊的覆盖范围何止千里，纵使谢昭庭拥有超强神力，手眼通天，单凭他与沈砚清两个人，若想彻底封印四散的魔气，只怕来不及顾及附近的普通人。
沈砚清一边操控着离风刃攻击魔气，一边跟谢昭庭商量对策：“怎么办？单凭我们两个，得打到猴年马月去啊！”
谢昭庭抬手镇压一大片涌动的魔气，护在沈砚清身后：“别怕。”
他双手结印，灵光自眉心间闪现，一个巨大的咒术盘浮现在半空中，随着心头血的加入，它骤然分成若干块，朝着四周散去。
沈砚清震惊地问：“这是什么？”
谢昭庭回答：“三界召集之术，只有各界之主才能发出。”
“可以召集各界人士奔赴此地，共抗劫难。”
话音未落，一声龙吟响彻南部天空，屿风一身紫衣随之出现，颔首过后，便加入了镇压魔气的队伍。
紫色华光熄灭，北方的碧色光芒骤然亮起，苍玄阑浮于云端，持幻梦珠召集无数妖族来疏散周围的三界子民。
仙门百家像流星一般飞向周围，同样承担起疏散人群的作用。
连身受重伤的白渡也挺身而出，占据一个方向镇压魔气。
面对如此浩大的场面，沈砚清只来得及竖起大拇指，便趁着修为还在大乘期，加入战场。
初代神明的残魂在这里寄居百年，不少破碎的魂魄受其影响，被不同程度地堕化，它们借着魔气尖啸而来，形成一大片蛊惑人心的幻境。
匆匆掠过无数幻境后，沈砚清眼前一变，周围的景色赫然变成了上清仙门的后山。
他竟然看到了浑身浴血的谢昭庭！
对方已经度过了雷劫，手持布满裂纹的霁雪青冥，直指登天梯。
天梯尽头仍是一片白茫茫的空间，沈砚清皱起眉头，朝前走了几步，终于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谢昭庭正与一个巨大的背影对峙。
背影装神弄鬼这么长时间，终于转过身来，露出庐山真面目。
那张脸，跟谢昭庭有八分像。
沈砚清心里一惊，难道这就是白渡口中的“爹”？
他的身影逐渐变小，背着手来到谢昭庭眼前，欣慰地点头：“好孩子，我就知道，哪怕困难重重，你终究会走到这一步。”
他向谢昭庭伸出手：“上前一步，便可登临神位。”
谢昭庭没有伸手，反而开口询问：“成神后，是否能拥有使人复活的力量。”
那人一愣，随即欣然一笑：“当然可以。”
随后，谢昭庭便跟着那人来到神界，对方告诉他，自己是初代神明之一，谢昭庭是他的后裔。
沈砚清飘在周围，这个八卦让他差点惊掉下巴。
待在神界的日子无趣极了，谢昭庭整天泡在神界藏书里，寻求复活的办法。
沈砚清百无聊赖地飘在他周围，搞破坏似的拽他的头发。
直到某一日，凝玥留给谢昭庭的遗物中，突然飞出一片用作留音的魂魄碎片。
它带给谢昭庭一个难以接受的秘密。
那是仙尊凝玥与神明行雪的相遇。
为镇压妖兽动乱，神界派行雪来到修真界，恰好遇上了同去妖界的凝玥。
凝玥天赋异禀，年仅百岁便是大乘期修士，半步登天，而行雪虽然是初代神明，却排行末等，是最不起眼的小神。
他嫉妒凝玥的天资，在凝玥以一己之力镇压妖兽动乱后达到顶峰，神魂封印时故意留手，让凝玥付出了大半神魂和修为，身受重创。
行雪嫌弃凝玥是个女子，并没有直接夺舍，反而强迫了她，以母死子成之术孕育出谢昭庭，本想等他养成后夺舍，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跟凝玥青梅竹马的谢从心。
为了不妨碍自己的大计，便用计污染了谢从心的心智，让他从谦谦君子，变成嫉妒疯魔的样子。
至于沈砚清的出现，行雪采取同样的计策，借谢从心的手杀了他，来为谢昭庭渡情劫。
渡劫后，谢昭庭的身体便是最具天资和实力的夺舍对象。
沈砚清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当场将诡计多端的行雪撕成碎片。
他碰不到，谢昭庭却这样做了，在行雪捏造出的“假神界”中，以血脉神力为代价，强行逆转灵力属性，将行雪打得魂飞魄散。
谢昭庭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血脉之力全无，经脉寸断。
他对行雪的血脉恨之入骨，活生生剔除体内的神骨，不再做神明的后裔。
恰好在此时，他找到了上古卷轴，上面记载了复活的办法，为了活下去，谢昭庭只能将自己封印在凛霜神山上，用万里寒冰做线，缝补破碎的神魂。
修行百年重回巅峰，他将沈砚清散落各地的碎片一一收集，连着程星的一起，在白渡的献祭大阵中撕开时空裂缝，将他们两个送回了原本的世界。
至于泯于天地间的凝玥，她硬扛这么多年，将神魂一寸寸燃尽，早已救无可救。
白渡同样付出了大半修为，却因为执念太过深重，对自己的怨恨更是严重，导致理智时有时无，总是忘记这些，让自己深陷在无边的痛苦之中。
惑心幻境的一切来源于神魂强大之人的痛苦经历，沈砚清忍住不停落下的泪水，破除层层幻境抱住了谢昭庭的腰。
谢昭庭无声地回抱他，温暖可靠的怀抱给了沈砚清极大的安全感。
“傻子……”
“谁要你救了……”
泪水打湿了谢昭庭的肩膀，沈砚清倔强地拂开替他擦眼泪的手，冲到魔气前泄愤。
谢昭庭默默跟在他身后，一边镇压，一边为他清除偷袭的残魂。
五个人合力将逸散的魔气尽数压制回去，各自占据五行的位置，繁复的结印手势过后，一个五彩恢宏的封印阵法出现在摄魂魔渊上空。
最后一句咒语完毕，阵法落成，魔渊中的魔物彻底被镇压，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尖叫。
沈砚清脱力地靠在谢昭庭肩膀上，看着昏迷的白渡被苍玄阑接住，才放心地昏睡过去。
几日后，修士和妖修、魔修们虽然互相看不上，却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善后工作。
沈砚清醒来的时候，被魔气侵蚀的镇子即将恢复往日的繁荣。
他愣怔片刻，不顾身上的伤，拿出一块玉雕刻了半日，直到弄好才将其收回储物袋，再次昏睡过去。
又过了几天，沈砚清彻底补足了精神，恋恋不舍地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谢昭庭推门进来，将沈砚清抱在怀里为他疗伤，迷迷糊糊地醒来时，谢昭庭的薄唇正贴在沈砚清的嘴角。
幻境里见到的一切让沈砚清对二人关系的排斥尽数消失，却依然带着些许别扭，他红着耳尖推开黏着自己的谢昭庭，推开门走了出去。
魔宫外的天空依然是深紫色，赤色的弯月挂在半空，罕见地没那么恐怖阴森。
沈砚清伸了个懒腰，活动着僵硬的关节，谢昭庭默默跟在他旁边，专注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砚清。”
清泠如玉的声音传来，沈砚清侧头看去，白渡一身黑衣站在那里。
褪去疯劲的他并没有回归原本的样子，比起从前，他的性子沉稳太多，做事也变得妥帖周到，神智回归，整个人变得谦和有礼起来。
当然，这个需要忽略白渡处理魔界事务时的雷厉风行和狠辣果决。
“睡美人沉睡了这么久，终于舍得醒了？”
程星嘴角带笑，一手搭着白渡的肩膀，从回廊的拐角处走出来，他刚刚回归肉.身，皮肤显得分外苍白。
沈砚清快步走过去：“你恢复了？”
“还有你，从哪里找来的肉.身？”
程星搂住白渡的脖子，如从前那般拍了拍他的头：“这可要多谢我家可可爱爱的大宝贝了。”
白渡低头一笑：“多亏神尊的万年玄冰。”
沈砚清开玩笑似的嗔怪起来：“好啊，你们两个，外界传言你俩斗得你死我活的，现在一看，合作的本事也不差嘛。”
谢昭庭抿了抿唇，认错一样拉着沈砚清的胳膊轻轻晃了晃，沈砚清“切”了一声，双手抱臂，将后背靠在他身上。
谢昭庭目光柔和地任他靠着，不老实的手偷偷摸摸将沈砚清抱在怀里。
四人正其乐融融，屿风突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坛子珍珠酿。
“劫难已了，我该回去了。”
沈砚清问：“这么快就要走？”
屿风点头：“小叙还在家里等我，等待的滋味不好受，这次又不能将他带出来，只好早些回去。”
提到安叙，白渡和程星心中莫名划过一阵暖意和失落，总觉得自己本该记得什么，每每快要想起，却总如春末的风一般流逝。
他们不清楚这是为什么，甩了甩脑袋，并不多想。
屿风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沈砚清：“小叙托我送给你的珍珠酿，他珍藏了好久，总是舍不得喝。”
“直到我告诉他要来见你，他才将这些压箱底的好东西全都翻了出来。”
沈砚清接过白玉坛子，眼眶湿湿的：“在岛上的时候我便很喜欢这酒，替我谢谢安叙。”
“我也做了一件礼物，想送给他，劳烦大人转交。”
右手轻挥，一个通体淡红，眉心一抹白的小金鱼出现在半空中，长得圆嘟嘟的，还挺可爱。
“我用千年灵玉亲手雕的，希望他不会嫌弃。”
屿风将它捧在手心，笑着说：“怎会嫌弃，他很喜欢你，只要是你送的，他定会高兴好久。”
“酒已送到，便告辞了。”
屿风颔首告别，身影如雾般彻底消失。
沈砚清低头摸着怀里的珍珠酿，神色显得有些失落，谢昭庭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无声地安慰。
气氛正氤氲着悲伤的情绪，突然，一声咋咋呼呼的老头音打破了此间的寂静。
“开宴喽！”
让辰寒还是曾经的破落老头样，满脸笑容地跑过来吆喝：“愣着干什么，你们再不来，上好的酒席都要浪费了！”
说完，他便一溜烟地跑了。
沈砚清失笑，终于将坏情绪抛开，四人跟着让辰寒的脚步，进了魔宫偏殿。
苍玄阑和花苓还没有落座，虽然已是妻子，花苓依旧是那副小姑娘心性，可见苍玄阑对她极好。
怀里还有个刚会吃奶的小团子，一点都不乖巧，哭声震天，恨不得将魔宫的天掀翻出去。
许久未见的众人接连落座，劝酒声和欢笑声不断，酒意正浓之际，让辰寒胆大包天地跑过去给苍玄阑灌酒，反被这小狐狸拿捏，气的他胡子都歪了。
酒足饭饱，沈砚清走到花园里消食，清凉的风吹散了些许酒意，心有所感般，只要他一回头，谢昭庭必定站在他肉眼可见的地方。
仿佛只要他在，就会永远陪在沈砚清身旁，永不离开。
沈砚清低头一笑，丢掉手中的坛子，冲进谢昭庭怀里，对方抬起双手环抱住他，怀抱温柔又温暖。
此刻，纵使没有花瓣飘落满地，周围尽是枯树与黑夜，但是，沈砚清抱着相伴一生之人，眼前故人相聚，欢笑玩闹，远方友人惦念，虽无法相见，却心系彼此。
这一幕有圆满，也有遗憾，命运为齿，新篇重开。
正是诗中最好的故事。
—正文完—
—2025.8.25—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 50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