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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夜无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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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福克斯夫人邀请各位来到三楼,她将用最盛情的晚宴款待各位。”
整个红木庄园共有四层,进入一层大门后是空旷的大厅,大厅两侧分别装有四扇门。中央螺旋状的台阶从大厅两侧盘旋而上,材质是粗糙的石灰岩。
男人就是这样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下来站定在他们跟前的。他个子较高,身材欣长,头发用发胶精心打理过,很正式的穿着深色西装打着相配的领结。
外表一切都与常人无异,可令人疑惑的是他僵硬机械的笑容和木讷的眼睛,如果不是刚才的邀请,许归甚至都要以为他只是一尊做工精细的雕像。
“小心点儿他,这人应该不是玩家”,彭三赐俯身在许归耳边轻声道,许归微微侧了侧头听清他的话,顺应的点了点头。这男人确实看起来不正常,颇有提线木偶的惊悚感。
众人这时都像狼群中的成员在行动前望向首领狼一样齐刷刷的望向罗才,罗才似乎也很享受这种被人注视和瞻仰的感觉。
似乎是真的在演一场优雅的话剧一般,绅士的开口“我们接受您的邀请,埃德加先生,劳您为我们带路。”他边说着还边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埃德加那惊悚人心的微笑似乎更甚了,嘴角仿佛要裂到耳朵根。一个女生见此情景忍不住惊呼出声,“他——!”,只不过才发出半个音节,便用双手后知后觉的捂住了嘴巴。
“那么,请跟我来”,埃德加说着,转身顺着蜿蜒的楼梯向上走去。罗才和方伦于是信步跟在他身后,余下的几个人开始还有些犹豫,但看见距离落的有点远了,还是不情愿的跟了上去,许归和彭三赐对视一眼,跟在最后。
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雨点纷纷滴落在草地和泥土里,湿润了整个诡谲的庄园。
现在应该是秋季,台阶冰冷如墓碑,即使隔着鞋袜也能感受到寒意顺着脚底爬上来。石墙渗出阴冷的湿气,彭三赐用手指抚过时能摸到盐霜般的硝石结晶。
二楼和一楼一样门窗紧闭,借着昏暗的月光和微弱的烛火也只能隐约看到墙上褪色的壁画和两侧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走廊。
终于到了三楼,正中央是一扇略大的木门。埃德加走上前,推开门,“各位先生女士,请进,母亲就在那里等待你们”
木制大门被推开后,眼前是一整个长橡木桌,两侧整齐对称的排列着餐椅,而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长桌尽头坐在主位的妇人。
距离隔得有些远,但许归依稀能看见她苍白的脸上带着笑,似是和蔼无害的诚挚邀请。
“都别愣着了,这一天下来我真是饿的不行了,还不赶紧进来一块吃饭啊,我可是老远就闻到香味了”,彭三赐适时开口,二话不说就拉着许归往里走。
许归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皱着眉刚想开口,就被彭三赐低声打断,“低阶关卡一般不会在第一晚就杀.人,而且鬼怪的情绪都很直接,你没注意到那个埃德加的表情吗?他很讨厌我们的犹豫。”
说话间两人已经落座,罗才和方伦也恰好面对着他们坐在对面的位置。许归这才去看埃德加,他的面部依旧很僵硬,唯一不同的是刚才还面带笑意,此时眼里却渗出透人的阴冷。
后面几个人也依次坐下,埃德加走过来,站在他母亲福克斯夫人身边。
面前的长橡木桌被蜂蜜和葡萄酒渍染出深色斑块,银盘边缘因常年擦拭而凹陷。盘中鹿肉的腥气混着迷迭香试图掩盖的腐败味,这样一顿“盛宴”实在算不上美食。
许归忍不住皱了皱眉,对面的一个男人和几个女生甚至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福克斯夫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埃德加就像虔诚的教徒聆听耶稣的吩咐一般俯身在她耳边倾听。
半晌后起身,仍是微笑着对众人道“母亲说请各位先生女士别客气,尽情的享受我们的晚宴吧。”
像是表率似的,福克斯夫人用刀叉挑起一块肉放进嘴里,接着用她那一口不太好的牙很沉醉似的咀嚼着。
许归这才有机会观察福克斯夫人,她的脸颊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皱纹纵横分布在她苍白的脸上,头发如同马棚中连马儿都嫌干燥而不愿去吃的枯草,眼窝深陷,淡蓝色的眼球在眼睛里显得混浊不堪。她坐在轮椅上,双手发着抖挑起食物送进嘴里,模样诡异。
对面的罗才和方伦像是闻不到食物令人恶心的味道,还津津有味的吃着。直到旁边的彭三赐用手肘碰了碰他,道“吃吧,还不算太难吃,明天就不一定能吃到什么了。”
许归紧抿着唇,胃里还是有些想吐的冲动,但看着旁边的彭三赐也开动后,他也只能忍住恶心机械的把食物吞咽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雨声还没有停,福克斯夫人吃完盘中最后一块鹿肉放下餐具后,又颤着声音对着埃德加交代了几句。
埃德加直起身,很尽忠职守的,“各位先生女士,母亲有点累了,我先推她去四楼休息,各位的房间在二楼,如果有需要可以前往一楼询问仆从,非必要请不要前往四楼,明天的早餐依旧在餐厅侍奉,祝各位今夜好梦,明天见。”
他说着,就微弓着背推着福克斯夫人的轮椅离开了,许归抬头的时候,只看到福克斯夫人灰暗的眼睛,随后是两人的背影。
罗才适时开口,“既然已经这么晚了,那大家就先回去休息吧,至于通关我们可以明天再议”。
他这么说着,刚才好几个吐的一塌糊涂的人仿佛得到了赦免一般,都踉跄着直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餐厅。
彭三赐盘中的食物已经被他吃光,许归的却还剩下不少,“吃饱了吗?”他问,许归现在对饱没什么概念,想着饿一晚应该也没什,淡淡的道“嗯,差不多”,两人就站起身,也跟着人群向楼下走去。
到了二楼大厅,罗才正有条不紊地分配着房间,“二楼一共有八间房,我建议至少两个人住一间,有个照应。”几个人很赞同似的点了点头,毕竟在这种状态下谁都不想落单。
“那就这样分配好了,我和方伦住正中间这个房,方便各位有什么问题来找我们。三个女生就住我们侧面那间房,两个男生住另一侧,怎么样?”罗才很礼貌的询问着五人的意见。
许归和彭三赐这时也刚好下来,罗才见两人来,很不好意思似的,“抱歉两位男士,我擅自分配将中间三个房分给我的队友了,你看……”彭三赐很善解人意的答他,“没关系,那我们就住那间房好了。”他说着指了指两个男生旁侧的那间房,接着对罗才笑。
罗才像是没料到他们会这么好说话,打着哈哈道“那行,那这位男士……”,他看向那个中年男子,众人的目光也随着他聚焦在那个男人身上——只有他没分配房间了。
那男人似乎真的被吓得不轻,现在正一个人蹲在角落里自言自语着,听到罗才的话,条件反射的大吼着,“我不跟你们住在一起,我绝对不跟你们住在一起!”他边说着逃也似的奔向走廊尽头离他们最远的一间房,一溜烟的进门了。
“呵”,是刚刚一直没说话的方伦,他扶了扶眼镜,朝着男人跑去的方向发出一声嘲讽似的笑,随后径直朝房间走去。
罗才挑了挑眉,没说什么,“那么各位夜安,愿诸位有个宁静的夜晚”。
剩下的五人都没说话,很识趣的按照分配的房间进了门。彭三赐也轻声对许归道“走吧,去休息。”
两人这时也朝一侧的房间走去,罗才回房间的时候掠过许归,不知是不是刻意的用几乎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猜,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呢?”
他这话说的很无厘头,窗外风雨依旧,有阴冷的风灌进来,给许归惊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抬头与罗才对视,他的眼睛依旧盛满笑意,像是有一层假皮附着,永远也撕不下来。
许归皱眉看他,“你什么意思?”,“晚安”。他没正面回答,只是挑逗一般的对他说了晚安,然后转身进了房间,只留下怔愣的许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