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 10 章 ...
-
订单全部做完后，人群终于渐渐散去。
他们换了一个地方继续录制。
是在一个悬崖边上，最外边围了一圈栏杆，海水呼啸着拍打岩层，风中飘着海浪的味道。
这个地方人不多，与之前海滩边的人流量比起来可谓天差地别，但这个悬崖的景观不亚于海滩，甚至还是看日出日落的绝佳位置。
不过这地方不好进，所以节目组的机器架得比较远，摄影师人数也减少了，只在餐车上多装了摄像机，不注意看很难发现是在录制节目。
这回是叶惟岁出去点单，沈初戴着口罩在餐车内做订单。
叶惟岁没戴口罩，就戴了个鸭舌帽，光凭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几乎所有的游客路过时都会侧目看一眼，也吸引了一些人过来点单。
但这地方还是太偏了一些，下单的人数和在海滩那边的没法比，订单三三两两，他们一个在餐车内，一个在餐车外，都显得很清闲。
没了订单，沈初端着一杯饮料离开餐车。他特意放缓了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
叶惟岁本还站在菜单板边上，看着人群发呆。一瞬间，一个冒着冷气的东西猝不及防地贴到他脸上，激得他后颈一颤，下意识抬手。
但沈初仿佛早就知道他反应一般，及时地拿着饮料避开，笑盈盈地站到他跟前，把那杯冰饮递给他：“在这一整天肯定热了吧，快喝吧。”
解暑的冰饮就在眼前，叶惟岁的视线却克制不住地滑过沈初侧脸的血痕。
在下颌处，其实不明显，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叶惟岁沉默片刻，接过那杯冰饮，并说：“现在没客人，你的脸……去处理一下吧。”
沈初下意识摸摸脸，一下就摸到那道很淡的血痕，可他忽然笑起来，脸伤了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没事，很快它就自己好了。”
叶惟岁用力吸了一口饮料，不说话了。
沈初又凑近了些，声音有些轻，但带着明显的雀跃：“岁岁，你担心我的是不是？”
叶惟岁推开他，淡淡道：“谁在我面前受伤了我都会关心一下。”
沈初脸上的高兴顿时减了些。叶惟岁喝光了冰饮，一抬头，天边已经爬满了晚霞，快到太阳落山的时候了，这边几乎已经没什么游客。
叶惟岁便提出回去。但沈初不知在坚持什么：“再留一会吧。”
“都没游客了，留在这干嘛？”
沈初没解释，只是固执地说想再留一会。
夕阳一点点西斜，偶尔有几个游客路过，不过他们手上大都拿着一个冰淇淋，路过时只了看一眼他们的餐车，就离开了。
这地方还有卖冰淇淋？叶惟岁心底腹诽，除了他们这种不是真正为了赚钱的，还有人跑这么偏的地方来摆摊吗？
夕阳的余晖洒在每一个路过的人身上，照着他们手中奶白色的冰淇淋，叶惟岁忽然也有些想吃了。
他转头找沈初，却发现沈初不见了。
悬崖边上的海浪声音愈发呼啸，叶惟岁心底陡然滑过一丝极淡的不安。
他往节目组的那个方向走去，走了两步，就看到沈初从人群中出来，手上还拎着一个大袋子。
“你去哪了？怎么不说一声？”
沈初笑了笑，拉着叶惟岁回去，“快日落了，还会有游客来这边看日落的。”
他又戴起一个黑色口罩，将下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微弯的眼睛：“我有个招揽客人的法子。”
说着，他搬了一把椅子到菜单板边上，拉开那个大袋子，一把吉他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底。
天边的云霞愈发璀璨金光，沈初熟练地拨弦，旋律从他手下缓缓流淌出来，他的声音也慢慢响起，隔着口罩，有些含糊。
但果然吸引了一些人驻足。
叶惟岁站在一边，慢慢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一个综艺而已，沈初何必这么拼？就算他们没赚够钱，节目组也不会让他们饿死。
“可以点单吗？”
叶惟岁猛然回神，忙拿出点单本：“可以。”
沈初弹了一会，吸引了一波人后就停下，过来帮叶惟岁的忙。
围观的人群有些遗憾：“怎么不继续了？”
沈初笑了笑：“我们就两个人，我再弹的话，他就忙不过来了。”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我们不差那点时间，你弹呗，慢一点就慢一点。刚好看日落。”
沈初迟疑住了，叶惟岁一边低头做饮品，一边轻声道：“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旋律便再次响起。沈初这回换了一首舒缓的小调，与他身后璀璨泛黄的天色无比和谐。
叶惟岁动作很快，将做好的饮品一一送到客人手上。
先前让沈初继续弹的那人接过饮料，好奇打探：“帅哥，你跟那弹琴的……？”
“朋友。”
那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拿着饮料去看日落了。
单子全部做完后，人也终于散去。叶惟岁粗略算了一下，就这一回，应该赚得不少。
此时日落早已消失，只剩海天相交处的一抹淡淡金色，已经快要天黑了。
节目组备的原料只多不少，摆了一整天的摊还剩不少，叶惟岁顺手做了一杯常温的饮料给沈初。
沈初还坐在那张廉价的椅子上，吉他架在身前，口罩焊在脸上，看不清神色，但眼睛里却露出明显的欣喜：“你做的？”
叶惟岁顿了顿，扭过头去看海，“刚好剩了一点原料，你不喝我喝。”
沈初连忙拉下口罩，仰头喝了一大口。
余光清晰地看见他滚动的喉结，叶惟岁忍不住侧头：“慢点吧，又没人跟你抢。”
沈初愣了一下，脸上浮出近乎痴迷的神色：“岁岁……”
叶惟岁脸色一僵，又趴在栏杆边上不看他，仿佛逃避一般：“行了，差不多就走吧。天都要黑了。”
沈初又吨吨吨喝了一大口，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你等一下啊。”
叶惟岁还没来得及问他去哪，他已经跑着离开了。
他叹口气，懒得去追，刚刚那一波订单不少，一个人忙前忙后，也确实累了。
叶惟岁再次看向太阳落山的方向。此时连那一抹淡淡的金光都没了，只剩深蓝色的天幕，笼罩整个天地。
还是没看到日落。
叶惟岁在心底轻轻叹口气。
明明才过一天，怎么感觉好像过了一年。
“岁岁！”沈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叶惟岁回头，就看见他举着一个奶白色的冰淇淋飞跑过来，露在口罩外的眼里满是亮光。
“你……”叶惟岁终于愣住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去买这个？”
“我看刚才来点单的好多人手上都有，我问了一下，他们说在那里面还有一个摆摊卖冰淇淋的。”
沈初说着，把还在冒冷气的冰淇淋递给叶惟岁，“吃吧，热了一整天了。”
叶惟岁指尖微蜷，没抬手，迟疑地僵在身侧，“你……哪来的钱？”
“今天赚了这么多呢，”沈初理直气壮，“不差这一个冰淇淋的钱。”
叶惟岁心下倏得升起一股很复杂的感觉。他当然不缺一个冰淇淋，也不缺人照顾。因着身体原因，家中长辈、保姆都是小心翼翼地对他，生怕他受一点伤。
可沈初不一样。
就像这个突如其来的冰淇淋一样，沈初不由分说地闯入他的生活，在他安稳富足的人生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所有浓烈的情感，无论好的坏的，都与他息息相关。
叶惟岁想忘都忘不了。
短暂的沉默后，叶惟岁伸手接过冰淇淋，嫣红的舌尖卷了一小口进去。沈初在一边看着，忽然咽了咽喉咙。
叶惟岁开口：“你也去买一个吧。”
沈初喉结又动了下，摆摆手：“不用我不吃。”
叶惟岁纠结一下，还是伸手将冰淇淋递给沈初：“那一起吃吧。”
残阳打在冰淇淋上，奶白色的冰淇淋泛起一种好看温暖的光。
沈初喉结滚动一下，然后低头在叶惟岁吃过的地方抿了一口。
昏暗的天色下，两人肩靠着肩，趴在栏杆上，吃同一个冰淇淋。
回程路上，沈初看上去挺高兴：“我们今天赚得挺多，说不定能第一。”
叶惟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一个综艺而已，第一对沈初来说这么重要吗？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
节目组宣布，得第一的组，不但可以有与昨晚一样丰富的晚餐，还可以获得今夜双人看海的机会。
统计过后，沈初叶惟岁的金额第一，李明昭成许紧随其后，两组就差一点点。梁启赵光是金额最少的那一组。
三桌不同的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从丰盛到寒酸。
梁启不悦地踢了一脚，“什么破比赛。”
“一起吧，”叶惟岁看了眼沈初，又对另外两组道，“把桌子都合起来。”
梁启火还没发一半，又就这样灭了。大家动手把三张桌子拼起来，像昨夜那样开始吃饭。
节目组并未阻拦，准备的饭菜显然也是够六人吃的。
饭吃一半，小林忽然匆匆赶来，说黎允急着找叶惟岁。
叶惟岁担心是他母亲那边有事，连忙起身。
“岁哥，沈初粉圈那边爆出来一个视频，有个女生把沈初的口罩扯掉了，是不是你们今天录制的时候啊？”
听了这话，叶惟岁这才安下心来：“是，你找我就是为这事？”
电话那头传来黎允幸灾乐祸的声音：“发视频的账号是沈初有名的私生，而且我看她们说，那个视频里的女生好像是沈初的一个大粉。沈初粉圈现在可乱了，你看我们要不要加把火，让她们自己内讧，这样节目预告的时候她们就自顾不暇了。”
“加吧火？”叶惟岁眯了眯眼，“你想怎么做？”
“那大粉手下有一群小粉丝，跟着她到处冲锋骂人。我们只要加点火，让别的大粉认为这个大粉也是私生，她们自己内部就吵起来，到时候……”
“黎允，”叶惟岁陡然打断他的话，声音透过电流，有些失真，另一头的黎允很少听到叶惟岁这种严肃的声音，愣了愣。
“不要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叶惟岁闭了闭眼，“我行得端坐得正，无所谓她们说什么。沈初的粉丝让他自己解决。你不要去引导，也不要去添油加醋。”
电话中沉默许久，才传来黎允的声音：“我知道了。”
说完，他径直挂了电话。
手机里只剩嘟嘟嘟的忙音，叶惟岁在原地好一会，才疲惫地揉了揉额头，慢慢往回走。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