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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三级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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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太阳还是挺晒人的,段迟把校服外套系在腰间,穿着短袖在看台上坐了一上午,胳膊就晒得有些发红。
他自己没怎么在意,倒是站在他身后排队打饭的肖齐看见之后,问了句:“你的胳膊晒红了,需要擦点药吗?”
段迟抬起胳膊潦草看了一眼,回道:“没事儿,我不抗晒,一中午就消了。”
排在前面的武斌听见肖齐说话的时候就回过头来了,听见段迟这么说,立马又伸手抬起了段迟的胳膊仔细看了看。
“要不还是去医务室看一下吧,看着挺严重的。”
段迟抬起胳膊从武斌手里脱离,顺势揽上了武斌的脖子:“正常情况,不要慌。要是晒点太阳就又得去医务室,又得抹药的,我这堂堂七尺男儿可不要太娇弱。是不是啊,肖肖?”
肖齐扶了一下眼镜,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段迟本来是靠在武斌身上,没骨头似的。忽然段迟细细嗅了嗅,掏出随身携带的便携式小瓶装阻隔剂,往武斌的后颈一顿喷。
对于段迟的行为,武斌和肖齐已经习以为常。因为段迟对信息素比较敏感,认为这是很私人的东西,无论A、O,稍微有一点,就会让他感到不舒服。
起初武斌还觉得段迟矫情,后来倒是也慢慢习惯了。
段迟喷完了继续靠着武斌,三个人一点一点随着队伍慢慢往前挪。
虽然早上时间宽裕了一些,但是中午和晚上的吃饭时间依旧很赶。三个人排到的时候,六种菜,只剩下两种,这倒也是食堂里经常遇到的情况,没得选反而好选。于是三个人端着三盘一模一样的菜,又一人端了一碗玉米糊糊,就在眼前找了个空位坐下开始往嘴里扒饭。
三个人吃顿饭也是三种画风。
武斌是武术特长生,消耗多,饭量大,速度也快,吃饭时他一般不说话,都用来迅速进食了;肖齐做事一向稳重,吃饭也是,一口一口的,吃得不急,但是速度也不慢,段迟说话的时候,往往都是他在回应;而段迟呢,碰到爱吃的,就吃得多也吃得快,碰见不好吃的,就吃得少速度也慢,所以速度快慢和吃得多少完全取决于饭菜是否好吃。
段迟虽然没有什么不吃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很好养活,但其实嘴刁得很。
就拿今天中午的土豆炖肉和清炒西兰花来说,土豆不知道回锅了几次,软烂的已经没有了棱角,得小心翼翼的才能夹得起来,肉就一块,一大半还是肥肉,没什么可说的。总体来说,汤汁的味道还是可以的,倒点醋,泡饭吃还不错。
但是这个清炒西兰花真的就是有些难吃了,水太多,虽然盘子里飘着点能看得见的油腥,但是吃进嘴里没滋没味儿的,直接被判出局。
三个人差不多速度吃完,放好餐盘,一起回了宿舍。
没早起,也不累,段迟不困,闭目养神了五分钟,越躺越燥,只得睁开眼,偷偷摸摸地从校服口袋里摸出手机,没有什么目的性地刷着空间。丝毫不意外,大部分都是关于今天的运动会,偷偷摸摸带手机的不少,学校虽然严查,但也是真的查不过来。
指尖一动一停,段迟就那么往下慢慢划,突然自己的脸映入眼帘,倒是把段迟吓了一跳,不过多少也已经见怪不怪了。点开大图,发现照片是今天在主席台小屋里自己正在看谱子的时候拍的。第一张自己低着头,还看不太清脸,第二张自己已经抬起了头,谱子遮住了半张脸,眼睛冲着镜头笑。
愣了一会儿,段迟才回想起这是自己想跟学弟说话来着,结果学弟一紧张又拍了一张。没想到这一张还挺惊艳的,很多人都在评论里说拍出这张照片的人很伟大。后面还有个视频,看封面就知道内容是什么,段迟没再往右翻。
这些照片他当然知道是谁拍的,段迟刷了几条,发现很多都是转发,评论也大多相似,就换了个软件消遣。
虽然没睡着,有个心理准备,但是起床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段迟心里还是忍不住下意识的烦躁了一下。摁下心中的一点点烦躁,段迟利索地翻身下床,一屁股坐到了武斌的床上。
“你报的什么项目?”
段迟看着睡眼蒙眬的武斌,很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武斌眯了眯眼睛,显然是在醒盹:“三级跳,还有个一百米跨栏。”武斌嗓子还有着刚睡醒的喑哑。
“今天下午有你的项目吗?”段迟一边说着,一边穿好了鞋子。
武斌也完全醒了过来,开始穿衣服,顺便回了句:“有啊,三级跳。”
段迟点了点头,手往武斌肩上一拍:“一会儿我去看你比赛啊。”
武斌点了点头,迅速穿好了衣服。
两个人不急不躁地往操场走着,武斌先找到了严羽霏,把借来给段迟用的芦荟胶和防晒霜还给人家。刚坐定不一会儿,三级跳就要检录了。
武斌站起身来,走之前不忘把花名册塞到王卓鹏手里:“班长,有咱班同学的项目的时候,记得组织一下哈。”
王卓鹏接过花名册,给了武斌一个放心的眼神:“OK,放心去吧。”
“班长,我去给武斌加油。”段迟跟在武斌身后,跟班长王卓鹏打了个招呼。
王卓鹏看着段迟点头:“好,去吧。”
段迟比了个OK的手势,又顺手捞了两瓶电解质水,就跟着武斌去检录了。高三的先比,队伍排好了段迟才看到林山也站在队伍里,位置比武斌靠前些。
没想到花名册上没找到,竟然直接在这里遇到了,真是巧啊。
排在队伍中的林山静静地站着,上身校服短袖换成了白色的无袖背心,裤子是不及膝盖的运动短裤。上衣被风吹得有些贴身,结实的胸肌不用费力就可以看到。修长的腿,能看到运动的痕迹,肌肉线条流畅,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
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看到了自己,段迟并没有主动打招呼。倒是站在队伍里的林山,感受到来自场边的直勾勾的眼神时,真是想忽略都难,便抬头主动打了个招呼。看到段迟的目光是从别处飘过来的,林山瞬间明白对方肯定不是来看自己的。
随意的前后看了看,林山就看到了站在队尾的武斌,一时间心绪有些复杂,毕竟早上段迟笑着摸武斌肌肉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心思不停,脚步也随着动,恍惚间,已经轮到林山了。
流畅的身体线条在助跑时就已经完美体现,四肢随着动作有力地摆动起来,肌肉绷紧,更显得匀称、有力。
回想起开幕式前,自己戳的武斌的肌肉,此时段迟的脑中不可避免地进行了一番小小的对比。
武斌是练武术的,块儿大且有劲儿,感觉一拳能抡倒两个段迟,再加上肤色偏黑,给人感觉更厚重、僵硬。林山是一层恰到好处的薄肌,看起来没有武斌那么有视觉冲击力,但是肌肉紧实、灵活。多一点就太壮硕,少一点就太细了。
紧绷的大腿肌肉在林山蹬地跳跃的时候更加明显,滞空的几秒,段迟想到了自己之前在纪录片中看到的一种动物——狞猫。
宽厚的肉垫重重地拍在地上,小腿、大腿还有臀部一起发力,动作迅速又凶狠,落地时却又是轻而无声的,仿佛跳跃过程中的所有力量都在落地时变成灵动的骄矜。狞猫的身形渐渐和空中向前飞跃的林山重合,段迟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机,按下快门,记录下林山在空中的画面,然后段迟就看到林山摔倒在坑里了。
段迟没跳过,觉得应该摔得不轻,但是林山立马起身,拍了拍粘在皮肤上的沙粒,等着去跳第二次了。
三级跳这个项目,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参加的同学要么是动作标准,成绩漂亮的出类拔萃,要么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林山勉强算个成绩不错,出类拔萃还得看武斌。
武斌在离开沙坑的时候,还不忘跟段迟打个招呼,眉梢一挑,那意思大概是“怎么样,哥跳得还不错吧!”
段迟无奈,却也算是被折服了吧,不怎么走心的给武斌鼓了鼓掌。本着“来都来了”的态度,段迟看得还挺认真,每个从沙坑起来能和他对上眼神的,他都给人家一个肯定的眼神,还有一个诚意满满的大拇指。有的同学很害羞,抿着嘴低头笑笑接着走了;也有很大方的同学,下巴一抬,仿佛在说“是不是很牛啵一”。
林山跳得虽然好看,但是技术实在生疏,很快就刷下来了。本来段迟还盘算着怎么打个招呼,就见林山朝自己走过来了。
还好自己拿了两瓶水,不等对方说话,段迟先开了口:“喝口水吧。”
“给我的?”林山看着段迟,伸手接了。
抬手间,带起阵阵清风,段迟没闻到信息素味儿,只觉得有一股淡淡的潮湿的感觉。
但是还没细想,就听到林山说:“到你的同学了。”
段迟下意识地顺着林山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了开始助跑的武斌。
等到武斌摔倒在沙坑中,刚站起身拍腿上的沙粒,林山就对段迟说:“我先回班了,老师还有事情找我。谢谢你的水。”
说完,林山转身走的很利落。
还不等段迟反应,武斌就从坑里跑到了自己身边,毫不客气地接过水来仰头喝了两口。
段迟嫌弃地退了两步,把水扔给了武斌:“熏死了,离我远点。”
武斌只觉此时的自己似万箭穿心,看似悲痛,实则浮夸道:“迟哥,你终究还是变了。我已经不是你最好的兄弟了吗!我的上铺兄弟啊!从此,再不似从前了。我终究还是错付了啊!”
一个黑皮肌肉boy,在光天化日之下,扯着嗓子鬼哭狼嚎,引得场地内的裁判老师和比赛的运动员频频侧目。尴尬到想就地升天的段迟也顾不得武斌没喷阻隔剂了,正好项目已经比完,段迟一把薅住武斌的衣领子,给人拽回了看台。
路上武斌也止不住犯贱,段迟只好一只手拽着武斌往班级所在的看台走,另一只手捂住武斌的嘴。段迟只觉得丢人丢一路,刚从休息室走出来的林山没听到武斌刚刚说了什么,只看见段迟和武斌两个人嬉笑打闹着回到了班级。
王卓鹏看见了,习以为常地问段迟:“武斌又干什么了?敢惹我们跳高热门夺冠选手迟哥!”
武斌听见这话才后知后觉,赶忙乖巧地往自己身上喷信息素阻隔剂,顺便把自己的嘴闭得死死的,坐在段迟身边。
就像一直被拿捏住命门不得不服软的大狗。
班级里的同学自然见怪不怪,但是在林山眼里就变得不是那么个味儿了。林山站在操场上,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看台上的段迟,转身去给老师跑腿儿去了。
看台上的同学,看到自己班级里有正在比赛的同学就喊加油,没项目就低头写稿,写够数儿的就抬头看比赛,但更多的是凑在一起,小声地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