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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喜欢你 ...

  •   隔天,靳邡站在航站楼一层的玻璃窗前等何运州。
      长沙的天气不错,整个五一假期期间都是晴天,天空万里无云。航站楼外阳光刺眼,结着伴过来候机的人不少。
      拨开层层人雾,靳邡一眼就看到了玻璃窗不远处的的何运州。
      何运州留着干净利索的短发,上身穿着白色体恤衫,唇色是天生的粉红色。
      靳邡这孩子不太能藏得住事儿。好不夸张的说,靳邡瞥见何运州的一刻,立马做了抬腿的动作。站在他旁边等人的大妈被吓得不轻。如果是在北方的话,她应该会怀疑靳邡被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跟上了。
      航站楼的上空突然略过几只自由的鸟。
      “何运州。”靳邡几乎是冲出航站楼的,脖颈上挂了汗珠,后来一个踉跄跌撞在垃圾箱旁边。
      何运州听到撞击声,下意识回头看。
      我靠……靳邡正饿狼一般晕死在垃圾箱旁边。
      “靳邡!”何运州把手机塞在浅浅的防晒衣兜里,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靳邡。
      靳邡的周围聚集起几个热心群众,有序围绕着他的一圈人像是荡漾在石头附近的湖水。
      “孩子,我给你叫个救护车吧。”不知道谁说了这样一句话。
      靳邡面朝天空平躺着,晴朗的日子果然是万里无云。干脆破罐子破摔,晒晒太阳。
      按道理,靳邡早就应该坐起来了,他又不是年逾古稀的老人,也不可能娇弱成现在这样。
      何运州从人缝里探出头,眼睛哭过一样的红肿,以往漂亮的眼尾竟然也松松垮垮的垂着。
      “你来了。”
      一群人的目光落在这个钻到人群里的“新鲜出现”的少年身上。
      何运州趴在靳邡胸口,哭丧似的呜咽起来。就在众人迷惘之际,靳邡坐直身体,拍了他的肩。
      两个挽着胳膊的女生站在比平地高一截的台面上,完美的看到了两个人的眼神和肢体动作。
      留着寸头的女生拍着双手疏散人群,然后用标准的普通话说了句:“大家散了吧,人家的朋友来了。”
      人群散去,原地只留下哭着的何运州和笑着的靳邡。
      “行了,不哭了昂~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靳邡站起来,揉了揉膝盖。
      何运州抽噎着,随后背过身擦眼泪。靳邡清楚的记得,有一滴泪水顺着他的虎口流了下去。
      幸好,这滴晶莹的泪水在被阳光蒸发之前被他捕捉到。
      “你不是走了吗?”何运州弯腰去捡被自己摔掉的手机。他都没想到手机能在惯性的作用下摔到一棵大树的树干边。白皙的手掌伸进斑驳的阳光里,全世界都是沾着露水的草木的味道。
      “没有……我还有话想和你说。”靳邡攥着拳头,手掌心因为紧张出了不少汗。
      “你说。”何运州的手机屏幕碎了一小块儿,破碎的玻璃碎片散落在地面,泛着刺眼的亮光。
      靳邡在空气里晃了身子,何运州以为他要晕过去,连忙伸手去扶他。
      何运州的手刚刚碰到靳邡的手腕,靳邡就说了一句:“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
      何运州狐疑的嗯了一声,难以置信的盯着靳邡。
      何运州倒不是不愿意和靳邡在一起,他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靳邡轻轻咬着下嘴唇,皱着眉头,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言语太过唐突。毕竟见过两次面就表白的,他靳邡应该算是独一个。
      “你认真的吗?”何运州问靳邡。
      “是。我真的喜欢你。”
      “那……我们在一起吧。”
      就这样,在2020年5月2日,靳邡和何运州正式在一起了。
      靳邡的好兄弟们知道靳邡不和人家腻歪几天不会回武汉,干脆没有购买返程的机票。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对回学校上课这种事情是有抵触情绪的。
      几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酒店的床上,时不时更新一下朋友圈,以期收到靳邡恋爱的最新进度。
      周晋翻了个身子,头枕在右手手臂上,“喂——你们几个谁看到靳邡这小子的朋友圈了?”
      陈遇宁摇摇头,“没看到。”
      杨哲端着牙杯,边刷牙边往周晋所在的卧室走。
      突然传来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周晋不安地坐起身子。
      “我靠!——”周晋扯了被子遮住未穿上衣的上半身,“有病啊你!走路没声音啊!”
      杨哲冲他翻了个白眼,嘴里含糊道:“好像谁想看你一样~”
      何运州陪靳邡逛了一整天,后来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故事的起点——楼牌路。靳邡喜欢听他讲起他过往的经历,或中学或大学。总之透过这些有温度的话语,靳邡就觉得自己缱绻在绵延不绝的江河里,觉得自己也走进了何运州十几岁的青春。
      如果有可能的话,靳邡想看看十八岁的何运州。
      何运州这样阳光明媚的人,似乎就应该拥有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吃过晚饭,靳邡与何运州聊起武汉。
      何运州说他小时候到过一次武汉大学,武汉大学里的樱花很美,他在图书馆前拍过几组照片。不过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的武汉大学里还没有靳邡。
      靳邡倏然红了眼眶,“能牵下手吗?”
      何运州把手递给他。
      温热的手掌牵在一起,靳邡又用指腹抚摸了对方这只关节分明的手。何运州白皙的手腕上戴了一串朱砂手链,它的温度远比长沙的空气低得多。原因很简单,这是靳邡从寺院里求来的,他知道何运州戴它比自己戴它有用。
      晚上路过一家算命摊,何运州和靳邡默契的同时停下步子。
      靳邡信这个,何运州不太信。
      算命的小摊被来来往往的行人围了三圈,方方正正的三圈。看这架势,应该是算的比较准。
      坐在算命先生对面的男人站起来,微躬着身致谢。
      “您帮我看看事业线。”紧接着,一个北京口音极重的女士坐在老人家面前的板凳上。
      她手心朝上,刚好凌空在水泥地上铺着的那张名为“看看你什么地方长了痣”的图片上。
      何运州和靳邡站在老者后面,从两个人狐疑的表情就能知道——他们对手相一窍不通。
      “我们也让老人家看看?”何运州握着靳邡右手的小拇指。
      “行。”
      刚要上前,何运州注意到老人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一天只看二十位,这是我这里的规矩。大家明天早点过来。”原本热闹的地盘散了几波人。
      没想到其他摊贩羡慕不来的顾客量,他说不要就不要了。确实……也算洒脱。
      何运州抬头看着正贴着他身体的男朋友,才发现靳邡还在端详手心。
      “去那边看看,说不定还有这样的小摊呢。”何运州安慰道。作为土生土长的长沙人,他清楚路的那边从来没有过算命先生。
      靳邡摇头,双手释然的垂在裤边,“算了,我害怕他看到我命里不好的那部分。”
      靳邡的命实在是好,不然他也不可能遇到何运州。
      比起其他的事情,他只是在担心自己与何运州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分开。
      何运州不知道他的担心里会有自己,“无论未来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分担。”
      靳邡低了头吻了何运州的唇角,又自然的吻了他的唇瓣。听起来很幼稚的话成了靳邡亲他的原因之一。
      手掌心上生着他们看不懂意义的掌纹,地图上标记着长江水的干流支流。
      如果所有人的汗水和泪水都能成为蒸发到上空的云,那么长江的流量一定会比之前几千年大不少。可惜咸涩的流水不是孕育生命的养分,而且最多只是喂养精神的废料。
      如何变废为宝,这是人生不得不直面的课题。
      湘江边上有一道研学旅行的队伍,从容貌和身高判断,应该是初中生。参加研学旅行的初中生里有人在空气中举着手臂,这样问:“老师,长江的辐射范围最大能到哪里?”
      “那——长江能流到国外吗?”叽叽喳喳的声音继续传来。
      到处都有江水,但不是处处都有长江水。靳邡攥紧何运州的手,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个观点。
      有一个个子不高的女孩子摘了鸭舌帽,从整齐队列的队伍里出来,当路拦住了一对路人。
      等两个人不明所以的走开,这个不善言辞的小姑娘也没说出提问的话,只是尴尬的站在当路。
      何运州的长睫上下扇动,抬眼和靳邡说了句“你等我一下”。他蹲下身子,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湘江,“小朋友,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现在,世界上处处都有喝长江水长大的人。”
      “谢谢您回答她的问题。”小姑娘没有张嘴说话,声音是从何运州头顶传到耳畔的。
      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何运州注意到站在靳邡身侧不远的女士,她不是研学队伍的老师。
      备忘录里是一条记录在2006年的消息,消息的内容是:抱歉,我女儿她不会说话。
      何运州和靳邡对视一眼,随后侧身正色道:“希望你天天开心,以后能走到更广的天地。”
      至此,长江这条流淌了五千年的长河,在真正意义上贯通四方。而在南北流向的湘水旁,又多了个能将万里天堑走成通途的生命。
      站在文化历史悠久的橘子洲头,人文社科似乎真的焕发出了它久违的魅力,只有它们才能真真正正改变一个生命。一时间,靳邡不知道是不是长沙的水土养人,倏地想一辈子待在长沙。
      开个玩笑。他总有一天会回到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的,哪怕最后不顾一切的把他“打包”带回去。
      “要是有能延伸到武汉的渡轮就好了。”话音未落,周遭吹来一阵风,附着着水汽的风。
      “嗯?”何运州扯了扯他的衣角,靳邡因此停下脚步,他继续说:“我可以去武汉找你的。”
      靳邡捻了对方的耳垂,“武汉到长沙不远,只是坐飞机也有些慢,不能经常见到你。”
      何运州踮起脚尖,随即张开双臂环上靳邡的脖颈,眼泪在靳邡看不到的地方流。
      靳邡俯身抱紧他,语气更加温柔,“怎么了?舍不得我?”
      何运州嗯了一声。
      其实除了舍不得的情绪之外,何运州还稍微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能早点遇见他。
      可是再早又能早到哪里去呢?早到第一次到武汉的那天?早到高考填报志愿的那天?
      我不觉得相遇的时间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因为按照常理来说,在茫茫人海之中,能够穿越长江南北来到一处相遇的人本就不多。我想也没有人会因为素未谋面的谁来到一个陌生城市,每个人首先要对自己的未来负责。
      或许没有了楼牌路的转身,他们早该完成了人生中最后一次见面。
      靳邡怀里的人闭了眼睛,安静的将头埋在靳邡的颈窝里。跨江而过的风略过耳尖,何运州贴近靳邡,忽然捕捉到了一丝贯耳的风声。
      一滴滚烫的眼泪顺着何运州的眼尾滑落下来,滑到何运州的脸颊,最后落在靳邡的后颈。
      “何运州,你在哭吗?”靳邡笑着问他。
      何运州最好面子,于是佯装气呼呼的捶了靳邡的胸口。
      拳头砸在胸口,靳邡觉得何运州是在给他挠痒痒。
      “现在解气了吗?要不这边再打两下?”靳邡欠揍般调侃道。
      “解气了。”何运州撒开抱着他的手。
      “哎呀……”靳邡发出这样的拟声词。
      何运州侧过身子看他。
      “你说我大学毕业之后,到长沙工作找好不好?”
      何运州还没来得及回答,靳邡又补了一句:“如果每天都见面的话,你会嫌我烦吗?”
      何运州摇摇头,他巴不得靳邡每天都能陪着自己。
      靳邡捏了何运州的脸,最后说了句:“说好了,不许嫌我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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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祝各位读者宝宝六一儿童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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