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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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突生异变，每层楼的通道门尽数封死，众人尝试推开，门板却纹丝不动。最终人们只能顺着楼梯继续向上攀登。
诡异的是，这段路程竟异常平静，没有怪物突袭，整个幻境正默默地引导他们往顶层而去。
酒店明明只有五十层，可这十层的路程让众人苦苦走了十多分钟。
洛檀颜总觉得脑袋愈发昏沉，混沌中猛然想起楼层指示牌，借着微弱的光线定睛看去，牌子上赫然刻着数字“40”。
他正要开口提醒，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未宁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你真没打算处理你那些负面谣言么？”
这句话如同一道霹雳砸来，他猛地转头，果然看见身后那群人依旧与自己保持着先前的距离。
不对劲，这些画面自己分明经历过！
迎着未宁等待答复的目光，洛檀颜压下心中的惊诧，语气带着几分讥诮反问：“关于我的谣言有一半与你有关，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未宁自知理亏，嘴角一抽，其他话被憋了回去。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答复不同，未宁没说出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洛檀颜暗自思忖，难道刚才真的只是自己在做梦？
为了与那段奇怪的记忆切割，这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主动牵住未宁，只是暗中留意，防止他在黑暗中踩空。
可奇怪的是，未宁在黑暗中似乎能看得很清楚，不仅能精准跟上他的步伐，就连转角处也能提前侧身避让。
洛檀颜将疑惑深埋心底，继续前进。
又是十分钟过去，洛檀颜看着指示牌的“40”，刚想大骂这破幻境有完没完，侧目时却撞进那双含笑的眼眸中。
“你好像有些不高兴？”
和刚才的问题完全不一样，但洛檀颜并没有理会这点，无意识地躲开他的目光，“你能看见我的表情。”
一个夜盲在黑暗中看得一清二楚，说明未宁能在幻境使用魔法，考虑到他们的谈话可能被窃听，洛檀颜并未明说。
眼里那人没有半分被揭穿的慌乱，也不解释，就噙着笑看他。这反让洛檀颜感到有些别扭，他仓促垂下眼睫，无可奈何地“啧”了一声。
“既然这样，你应该早就发现我们重新回到了四十层了吧？”洛檀颜想起刚才未宁那句关于谣言的问话，气极反笑，“你还有闲心跟我演这出时间重复的戏码？”
“什么重复？”未宁的脸上闪过片刻疑惑，但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为防止其他人偷听，对洛檀颜使用传音。
【你是说，我们已经来过四十层好几次了？】
未宁本就觉得有些奇怪，得到洛檀颜肯定的答复几乎没有怀疑，他低头看向手表，上面的指针显示凌晨两点，这和他们脱离怪物追击的时间刚好对得上，【纂改时间，这力量不属于幻境。】
能控制时间的，这世上只有那位能做到。洛檀颜瞬间想通自己不受时间影响的关键：是因为他在空中花园收下的那件礼物。
难道天机被困于幻境顶端？
“我怎么感觉自己走了很久？”沈耀汐捂着发胀的脑袋，特意偷瞄了离自己最远的徐映，怀疑是这家伙在从中作梗。
“明明没走几步，为什么我总觉得很累？”
果然不仅是他一个人觉得奇怪，其他人也能察觉出来，未宁慢下脚步，注意力全放在身后的人群。
洛檀颜不被影响，是因为天机赠予的那股力量，但自己和其他人能感知到时间的扭曲，只能说明阻止他们走到顶层的力量正在减弱。
幻境的主人引他们向上走，明显是知道天机的存在，但非要拉他们进来只有一种可能：他在害怕，害怕时间轮回的背后是更强大的力量，所以才诱导他们充当小白鼠。
洛檀颜沉思片刻，从口袋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在手心飞快写下几个字，“你现在能找到布下幻境的人吗？”
【当然不能，在这个幻境内拥有梦灵珠控制权的人大于一切，我甚至无法看出身后这群人有没有问题。】
洛檀颜皱眉，压低声音问道，“那你还跟我说这么多，不怕我有问题？”
【你没问题。】未宁抿唇，散漫地勾住他的肩，语气慵懒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要是连你都认不出来，说明有问题的人，是我。”
契约期间，洛檀颜用尽办法调查他的身世，如果不是他有意透露，那些连刘述都找不到的资料，又怎么可能被晏语找出？
他在让洛檀颜逐渐窥见自己轮廓的同时，自己也一直在凝视着对方。他的爱好，他的习惯，甚至是他戒备时，无意识整理袖口的小动作，全部被未宁纳入眼底。
当然这并非“演员”的习惯，而是，从他们见面的那刻起，带着目的的刻意观察。
未宁的本意是寻一位可以信任的盟友，若是洛檀颜未达他的意，那他就会毫不犹豫脱身走人，至于洛檀颜愿不愿意与自己合作，完全没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回想起初遇时的差错，未宁不得不承认，傲慢，果然是每个得势者的通病。
他的这般信任，按理说是挺让人感动，可洛檀颜注视着未宁脸上无害的笑容，只觉得他藏着不怀好意的阴谋。
“各位，我家主人想再去调查下四十层的走道，毕竟我们上来的这几层门都封上了，也查不到什么。”
“可是四十层不被我们搜过好几次了吗？”人群中又是一番讨论。
“说不定是我们遗漏了某处。”众人虽曾怀疑这幻境是由洛檀颜布下，但转念一想，他们无怨无仇，洛檀颜若真想弄死他们，何必这般大费周章？
没了领头自然也没人敢继续往上爬，当下，跟着洛檀颜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也去！”“算我一个！”
众人附和着，刚要回头，身后的墙壁传来剥落声，墙体碎裂，里面不断流出掺杂着血水的泥团。
那些泥团快速垒高，转眼化为与人等高的泥怪，一动不动盯着众人。
“啊啊啊啊！”沈耀汐最先发出尖叫，那群泥怪的相貌不断变化，最终定型，面部特征居然一一对应着他们每个人。
泥人们发出刺耳怪笑，将青灰色的泥脑袋从它们颈部拧下，狠狠丢在地上，喷溅成一摊又一摊烂泥，这一切像是在预示他们接下来的惨状。
楼道的窗户突然自动破开，一阵强风灌入，寒意刺骨，泥怪们像是收到指令瞬间癫狂，向人群发起攻击。
此刻体力逐渐透支的众人已经来不及逃跑，纷纷陷入绝望，胆小的已经闭眼不得不接受即将到来的死亡。
可疼痛感并没有到来，一人撞开人群，箭步横穿，手中斧头发出共振的鸣响，逆风向怪物冲去。就在斧刃即将触及泥怪前，挥斧人突然转换角度，寒光偏转，最终劈向人群中一位毫无存在感的工作人员。
霎时，泥怪们仿佛脱离了控制，呆呆站在原地。
那位被袭击的工作人员面色变化极快，转眼从恐惧转换为阴狠，他五指合拢唤出一面法盾，扛住下未宁的攻击，狠厉之余掺着惊喜，“你也能感应到梦灵珠？”
身份暴露，对方索性不再掩饰，卸下易容术后，头上缓缓露出一对掌状犄角。
可以感应梦灵珠的只有龙族，意味着可以控制梦灵珠的也只有龙族。这点未宁始终知晓，但在看清他的一瞬差点控制不住表情：黑豆眼睛，五官簇在一块，无论是样貌还是身形竟与自己噩梦中久缠不去的幻影重叠在一起！
“天哪，现在竟然还有龙吗？”众人见幻境的制造者不占优势，逐渐放下悬着的心，当面嚼起舌根。
“它这是自己种族被灭，心里不顺，想报复社会吗？”
未宁突然像是被刺扎中，平和的假面有了明显裂痕，他霍然转身，一把拽住那说出最后一句话的人，连人带衣服将对方提离地面，眼底翻涌着寒意， “再多嘴，我不介意先送你上路。”
悬在空中的人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未宁的手，死死盯着那晃动的斧头，才明白他不是虚张声势。那人不敢吭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抖成筛糠，在未宁森冷的视线下拼命点头。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人群立刻噤声，沈耀汐捂住嘴，生怕自己那大嘴巴无意吐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徐映本就谨慎，自始至终没掺和半句议论，此刻只是无声地退入人群中心。
“哼哼，都是同族，你确定要与我为敌？”男人掂量着手中的梦灵珠，胜券在握地张开双臂，语气中带着蛊惑的意思。
跟一个离群太久的幸存者打感情牌可太容易了，男人深信就算未宁没被说服，也绝不会对自己下死手。
而事情的发展，比他想得还要顺利。未宁直接放下了武器甚至收起敌意，平淡地说道：“既然是同族，我自然没有拔剑相向的理由。不过，你得说清楚，将我们拉到这来的目的。”
“你们应该都感知到你们被困在同一个时间里了吧？”男人环视众人，声音里带着积攒多年的愤怒，“那是因为这层楼顶上藏着一位害龙族灭族的罪魁祸首，时间之神。”
那位掌管时间，与日月同寿的神明，居然也在幻境之中？众人大为震撼，但因为刚才的事情冲击力太强，一时没人敢说话。
“罪魁祸首？”
“是的！”男人的神态变得异常丰富，他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咬牙切齿地控诉着，“当年天机偷了神族机密藏在龙族内，害神尊冤枉了龙族，才降下天罚。”
话锋一转，男人的眼神又是悲愤又是恳切，“后来神尊查明了真相，为表歉意，给予我各方面帮助，并给我机会手刃这个罪人。
可惜我实力不够，走不出他的纂改的时间，只好用幻境一直困住他。近日，他的力量终于削弱，我知道单靠我一个人的力量仍然不够，无奈只能让各位进入幻境助我。”
“既然是让我们帮忙，你为何还要变出怪物害我们……”谢玉话才刚起头，就被一旁的沈耀汐捂住嘴，后者向她递去警示的眼神，随后往未宁那瞄了一眼。
还好，未宁只是似笑非笑地站在原地，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我从未想伤害任何人，”男人一脸无辜，“只是碍于我龙族的身份，恐各位不愿意帮我，只好变出那些怪物诱导各位向上跑。你们一直说导演死了，事实上，是他法力太低，压根进不了幻境。”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导演确实是他们当中法力最低的，原以为导演第一个进幻境的，谁曾想，他根本不在幻境。
“各位如果愿意相助，待我走到顶楼，斩杀天机，届时我定会在神尊那给各位讨要奖赏。”
神尊的赏赐，那可是旁人求之不得的功勋，人群中再次骚动，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心动的神色。
“奖赏……我看是赐各位死吧？”果然是刘述的狗，和他一样不要脸，未宁看到那张脸又是一阵厌烦，索性连余光都不再给。
“你乱讲什么，我不是说了吗他和龙族之间的恩怨都是误会！”男人脸色大变，厉声呵斥。
未宁叹了口气，不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欺身上前，飞速落下的拳头划出一道劲风，用力砸在男人脸上。
骨骼碰撞发出巨大的闷响，男人面部扭曲，眼珠凹陷，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
未宁收回手，嫌恶地用水魔法清洗双手，全程没有低头看过对方一眼，只是活动着关节，反复确认拳头上是否有脏污，“你用脸袭击我的手，但应该也是误会，我原谅你了。”
“是个屁的误会！你完全是故意的！”男人眼眶一片淤青，狼狈地爬起来瞪着未宁，手指被攥得发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身后的泥怪们受他的力量催动，开始有了动作，从地底钻出的泥脑袋张开深渊巨口啃咬着未宁的腿，而没有头部的泥人分别抓住未宁的手臂，他们一致向外用力，要将他的骨头扯断。
不管它们如何拉扯撕咬，未宁始终毫发无损。他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厌倦了花里胡哨的招式，漫不经心地将食指与中指并拢，比划出勾动扳机的手势，一股强劲的水流瞬间涌出，将泥怪们冲散回瘫软的泥水。
“你连龙族无视物理攻击的能力都不知道，真以为披一层龙皮就可以取而代之了？”未宁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
男人瞬间有了危机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伪装早被识破。这里是幻境，按理说对方再强，也不可能用魔法识别出来。他套着皮囊这么多年，就是在现实也没被认出来过，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和自己浪费口舌，听自己编故事，只是因为好玩？看未宁脸上那散漫又狡黠的笑意，似乎正印证着他的猜测。
男人强压下心头的惊惶，快速冷静，目光飞速扫过人群——
少了一个人。
就在未宁冲到人群的前一刻，洛檀颜收到了他的传音，天机的状态未知，若是陷于昏迷，就必须有人将他带离此地，否则一旦幻境关闭，他将永远被困在这里。
洛檀颜身上有天机的力量，只要他一个人前往楼顶，就不会受到时间魔法的阻碍。
也就是说，只有洛檀颜能找到天机。
【洛檀颜，我想请你帮忙，把他带出去。】
【算我欠你份人情，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传音里，未宁语气竟少了往日的散漫与算计，显得那般真诚。
“契约的最后一个命令你都没还上，现在又欠我人情，你打算还一辈子吗？”洛檀颜无奈摇头，脚步却没半分迟疑，顺着他的意思向上走。
怎么说，天机还算他半个师父，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这次只用三分钟的功夫，洛檀颜便已到达楼顶，视线尽头有扇虚掩着的门。他握住门把，指尖微凉，犹豫片刻后终于将它拉开，门的另一侧泄出刺目的光。
眨眼间，背后的楼道消失得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当他终于完全适应才发现自己置身于无垠的空白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