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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感冒 ...

  •   他心中一急,正想向周回求助,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手边那包突然出现的、包装完好的纸巾。

      他微微一怔,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周回。

      周回依旧保持着看书的姿势,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神情平静无波。

      魏寻的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他看着那包带着薄荷清香的纸巾,又看看周回那张在阳光下显得愈发俊朗的侧脸,有些感动。

      一节课的时间,在魏寻那有些昏昏沉沉的思绪和周回无声的陪伴中,不紧不慢地过去了。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刚才老师讲的题目,或者相约着一起去超市买零食。

      盛遂阳立刻从前排转过身,他穿着一件略显宽松的校服衬衫,领口的扣子随意地敞开着,露出里面印着夸张动漫图案的T恤。

      他看着魏寻那副无精打采、鼻子通红的样子,立刻咋咋呼呼地嚷嚷起来:“寻儿!你小子怎么回事啊?蔫了吧唧的,是不是昨天晚上又熬夜打游戏了?我跟你说,高三了,可不能再这么放纵自己了!要不然,等成绩出来,哭都来不及!”

      他一边说,一边还伸出手,想要探探魏寻的额头。

      李诚迟也从座位上站起身,他今天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外面套着学校的深蓝色校服外套,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起来文质彬彬。

      他走到魏寻身边,看着他那副明显不太舒服的样子,脸上露出了关切的神情:“寻儿,你是不是感冒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魏寻被盛遂阳那咋咋呼呼的声音吵得脑袋更疼了,他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没事没事,就是有点着凉了,鼻子有点堵。不用去医务室,睡一觉就好了。”他不想因为自己这点小毛病,麻烦大家。

      “睡一觉怎么行!”盛遂阳立刻反驳道,“感冒了就得吃药!不然会越来越严重的!我跟你说,我妈上次给我买的那个感冒药,效果特别好!等会儿午休的时候,我回宿舍拿给你!”

      李诚迟也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寻儿,身体不舒服就别硬撑着。要是实在难受,下午就请个假,回宿舍好好休息一下吧。学习虽然重要,但身体更重要。”

      “课间操的时候,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周回的声音平静温和,不带丝毫的商量余地,“如果医生说需要休息,下午的课,我帮你请假。”

      他说这话时,目光专注地看着魏寻。

      魏寻闷声嗯了一声,其他学生已经下楼做操了,周回去找老师请假。

      课间操的喧嚣声从操场隐约传来,与教室内的这份突兀的宁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魏寻趴在冰凉的课桌上,额头抵着交叠的手臂,身体因为感冒而有些微微的发冷,脑袋也因为鼻塞和持续的低烧而昏昏沉沉。

      他刚刚从一个冗长而真实的梦境中挣脱出来,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鼻腔里充斥着因为哭泣而愈发浓重的酸涩感。

      梦里,他又回到了前世。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他因为连续几天高强度的加班而病倒了,高烧到三十九度,意识都有些模糊不清。

      周回刚从研究所风尘仆仆地赶回家,甚至还来不及脱下身上那件风衣,一摸他的额头,便被那惊人的热度吓得脸色都变了。

      他记得,那时候的自己,被周回宠得有些无法无天,生病了更是矫情得厉害,抱着周回的胳膊,一边掉眼泪一边哼哼唧唧地喊难受。

      周回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只是轻轻蹙着眉头,但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没有停歇。

      他先是手忙脚乱地翻出医药箱,找到退烧药和体温计,又拧了热毛巾,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着额头和手心。

      他记得周回用棉签蘸着酒精,一遍又一遍地轻柔擦拭着他的掌心、腋下、大腿根部,试图用物理降温的方式让他舒服一些。

      那微凉的酒精触碰到滚烫肌肤时带来的些许刺痛,以及周回指尖那小心翼翼的、带着安抚意味的轻柔力道,都清晰得如同昨日。

      周回熬了清淡的米汤,一口一口地喂给他吃。他会定时给他量体温,记录下每一个细微的数值变化,又会在他睡着后,轻手轻脚地替他掖好被角,生怕他再着了凉。

      他那样一个不善言辞、情感内敛的人,却在那几天里,将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他。

      魏寻记得自己当时烧得迷迷糊糊的,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疼,周回便一直守在他身边,用那低沉而温柔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哄着他。

      那些生涩却又真挚的情话,如同涓涓细流般,滋润着他焦渴的心田。

      “周回周回我好难受头好疼”梦里的他,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拉着周回的衣角,哽咽着抱怨。

      “乖,不疼了,我在这里陪着你。”梦里的周回,声音沙哑,眼底带着浓浓的血丝和担忧,却依旧耐心地轻拍着他的后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些笨拙的安慰。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魏寻的眼角滑落,浸湿了压在手臂下的校服袖子。

      那份深埋在记忆深处的、属于前世的温暖与爱恋,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至,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

      周回,我好想你啊。

      真的好想你。

      如果你还在,那该多好。

      “魏寻?你怎么了?”一个带着几分清冷,却又透着明显关切的声音,在魏寻的耳边轻轻响起,将他从那令人心碎的梦境中拉回了现实。

      魏寻猛地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因为泪水的浸润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是你吗?你回来了?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站在自己课桌旁的身影,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周回穿着那件浅灰色的薄款针织开衫,里面是学校统一的白色短袖校服衬衫。

      他刚从老师办公室中请假回来,额角还带着几分薄汗,呼吸也略微有些急促。

      他看到魏寻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原以为他只是感冒了不舒服在休息,却没想到走近一看,才发现魏寻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手臂下的校服袖子也湿了一小片。

      当魏寻抬起头的那一刻,周回清晰地看到了他那双通红的、盛满了泪水的眼睛,以及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悲伤与脆弱。

      周回的心脏,没来由地揪紧了一下,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清冷感的眼眸,此刻也因为魏寻这突如其来的异样而染上了明显的担忧。

      “怎么哭了?”周回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一些,他弯下腰,目光与魏寻那双通红的眼睛对视。

      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自觉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和焦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感冒更严重了?”他说着,便伸出手,想要探探魏寻的额头,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在发烧。

      魏寻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俊朗脸庞,以及他眼底那份毫不掩饰的担忧,梦境中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楚与现实中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暖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那不争气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地往下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或许是因为梦里那份失而复得的温暖太过真实,或许是因为现实中这份突如其来的关心触动了他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

      又或许,只是因为,他太想念那个在前世里,曾经给予他所有爱与温柔的周回了。

      周回看着魏寻那副泣不成声的可怜模样,心中那份担忧更甚。他伸出的手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落在了魏寻的额头上。

      入手处,是一片滚烫的温度。

      他在发烧。

      周回的眉头,瞬间蹙得更紧了。他顾不上再去追问魏寻为什么哭,也顾不上周围那些因为下课而变得喧闹起来的环境,只是沉声说道:“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务室。”

      魏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他听到了周回的话,却像是没有听懂一般,只是睁着那双通红的、水汪汪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周回,眼泪依旧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那副无助而茫然的模样,让周回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收紧了几分。

      “别哭了。”周回从口袋里摸出那包纸巾,抽出一张,动作有些生涩,却又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温柔,轻轻擦拭着魏寻脸颊上的泪痕。

      “先跟我去医务室,把烧退了再说。”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不少,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抚慰力量。

      就在这时,班级已经开始进人了,盛遂阳和李诚迟也结束了课间操,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教室。他们一眼便看到了围在魏寻课桌旁的周回,以及魏寻那副明显不太对劲的、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

      “我靠!寻儿!你这是怎么了?!”盛遂阳第一个咋咋呼呼地冲了过来,他看到魏寻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谁欺负你了?跟哥说!哥替你报仇!”他一边说,一边还撸起了袖子,一副要替魏寻出头的架势。

      李诚迟也快步走了过来,他看着魏寻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情:“寻儿,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不舒服?”他的语气比盛遂阳要温和许多,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关切。

      魏寻被他们俩这么一问,才猛地回过神来。

      班里其他人也往这里看来。他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失态,脸颊不由得又红了几分。

      他有些窘迫地低下头,用周回递给他的纸巾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泣后的沙哑:“我、我没事,就是就是做了个噩梦。”

      他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因为想念前世的周回而哭,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

      “做噩梦?”盛遂阳和李诚迟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怀疑。做噩梦能哭成这样?

      周回却没有去追问魏寻到底做了什么噩梦,他只是将手轻轻搭在魏寻的肩膀上,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先别说这些了,你发烧了,我先带你去医务室。”

      说着,便想扶起魏寻。

      魏寻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温度和力量,以及周回身上那股熟悉的、干净清冽的皂角清香,心中那份因为梦境而产生的悲伤和无助,似乎也因为这份真实的触碰而减轻了不少。

      他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带着些许哽咽:“嗯。”

      周回弯下腰,想要将魏寻从座位上扶起来。

      魏寻因为哭泣和发烧,身体有些发软,几乎没什么力气。周回的手臂穿过魏寻的腋下,轻轻一带,便将他从座位上扶了起来。

      魏寻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周回的怀里靠了靠,额头抵在了周回略显单薄的肩膀上,那份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力量,让他感到莫名的安心。

      “我,我走不动了。”魏寻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和依赖,他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周回的身上。

      周回感觉到怀中人那滚烫的体温和微微的颤抖,眉头蹙得更紧了。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手臂微微用力,便将魏寻打横抱了起来。

      “啊!”盛遂阳和李诚迟都被周回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回那张平静无波的俊脸,以及他怀里那个因为发烧而显得有些迷糊的魏寻,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阿回这家伙,也太猛了吧!直接就公主抱了?! 盛遂阳的心里,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响。

      班里其他人也震惊了,班长这么有力量吗!

      周回却没有理会他们惊愕的目光,他抱着魏寻,脚步沉稳地朝着教室门口走去。

      盛遂阳和李诚迟面面相觑,过了好几秒,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我靠!周哥这也太A了吧!”盛遂阳结结巴巴地说道,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李诚迟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他看着周回抱着魏寻离开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拍了拍盛遂阳的肩膀,沉声说道:“我们也去搭把手吧!寻儿看起来很不舒服。”

      “哦哦!对对对!”盛遂阳如梦初醒,他抓了抓头发,“走吧”。

      而此刻,被周回打横抱在怀里的魏寻,将脸颊紧紧地贴在周回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心中那份因为梦境而产生的悲伤和无助,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被珍视、被守护的安心与温暖。

      他伸出手,无意识地抓住了周回胸前的衣襟,紧紧地攥着,像个找到了依靠的孩子。

      他的意识,因为高烧而有些模糊不清,但他的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清晰地告诉他:周回在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周回抱着魏寻,脚步沉稳而快速地穿过教学楼的走廊,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人那滚烫的体温和微微的颤抖,以及他那只紧紧抓着自己衣襟的手。

      他的手臂,下意识地将怀中的人又抱紧了一些,仿佛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去驱散他所有的不安和病痛。

      他的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清冷感的眼眸,此刻充满了心疼的意味。

      “别怕,我带你去看医生。”

      太温暖了。

      魏寻忍不住流泪。

      魏寻越哭,身体便越发滚烫,那些被强行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属于前世的幸福画面,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裂开来。

      婚礼上周回那带着郑重与爱意的眼神,深夜研究所里两人依偎着取暖的背影,生病时周回笨拙却又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只是平日里餐桌上一个不经意的微笑,此刻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着他脆弱的神经。

      “呜呜呜为什么?”他将脸颊紧紧地埋在周回的肩窝处,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周回胸前那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声音因为剧烈的抽泣而变得支离破碎。

      “明明那么幸福为什么偏偏有人要夺走这一切呜呜呜”

      那些压抑了太久的委屈、不甘、以及对凶手那刻骨的仇恨,在这一刻,伴随着高烧带来的眩晕,彻底冲垮了他理智的堤坝。

      周回抱着魏寻的手臂,因为怀中人那愈发滚烫的体温和剧烈的颤抖而收得更紧。

      魏寻那些断断续续、充满了悲伤与绝望的呓语,如同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他的心上,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尖锐的刺痛。

      周回的心中,充满了困惑和疼惜,他抱着魏寻的脚步更快了一些。

      “别哭,”周回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许多,他微微低下头,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蹭魏寻那因为哭泣而汗湿的额发,试图用这种笨拙的方式给予他一些安慰。

      “我在这里,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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