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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怎么说 ...

  •   烬邪单手拎着克拉克丝后领,像拎只炸毛的小猫,骨甲擦过白绸衣料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无数银针刺破薄雪。黑雾凝成的锁链在两人周身游走,时而化作缠绕的蛇形,时而扭曲成荆棘状,锁链表面流转的幽光在岩壁上投下诡谲的暗影。那些锁链明明带着撕裂空间的凌厉,却始终避开他苍白脆弱的皮肤,仿佛被某种无形的禁制束缚。“粗鲁?”烬邪突然笑出声,猩红瞳孔映着少年因挣扎而泛红的耳尖,那笑意像是从深渊裂缝里渗出的毒汁,“你该庆幸我没用你腰间的那些锁链把你绑起来挂在洞口当风铃。”
        幽蓝深渊石的光影在克拉克丝脸上流转,如同夜空中流动的星河。他的肌肤近乎透明,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成满地星屑。眉骨如被神匠精心雕琢的白玉弧月,睫毛轻颤时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细碎的星芒点缀在额头的淡蓝色花钿周围,像是神明随手泼洒的鎏金碎屑,在冷白底色上灼烧出惊心动魄的纹路。那双眼睛盛着破碎的银河,灰白色瞳孔深处翻涌着雾霭般的迷茫,湿润的眼角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将星光折射得愈发朦胧,仿佛藏着整个神界的秘密。鼻尖小巧而精致,泛着樱花初绽的淡粉,随着呼吸微微翕动,如同风中摇曳的花瓣。唇瓣是褪色玫瑰的色泽,柔软的弧度被牙齿咬出深深的齿痕,渗出的血珠如红宝石点缀在苍白花瓣上,为这张清冷的面容添了抹鲜活的艳色,恰似雪地里绽放的红梅。
        发间散落的银丝沾着洞窟里的潮湿雾气,凌乱地贴在脸颊两侧,几缕碎发拂过泛着病态红晕的颧骨,像是月光凝成的薄纱笼罩着易碎的琉璃。这当然是一张精雕细琢的脸,美得让人窒息,却又带着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仿佛是从梦境中走出的精灵。他无意识地垂下眼睑,脆弱又圣洁的气质扑面而来,恰似雪地里即将融化的冰莲,美得让人不敢呼吸,却又暗藏着随时会破碎的危险气息。
        巢穴深处飘来腐叶混着檀香的古怪气味,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又迷人的氛围。克拉克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失去神力后,他的五感被无限放大,那些本该被压制的记忆碎片和人民绝望的声音如潮水般涌来——格拉斯城破那日的硝烟,刺鼻得让人窒息,燃烧的木梁轰然倒塌,孩童的哭喊声与兵器碰撞声混作一团;年幼的母亲将孩子护在身下,自己却被飞溅的火星点燃了裙摆;还有洛曦尔指尖触碰他灵魂时的温度,温暖得让人眷恋,那温柔的触感仿佛带着春日阳光的味道,却又与眼前的残酷形成鲜明对比。“停下……”他虚弱地挣扎,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料,在白绸上晕开深色的痕迹,“放我出去……”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和绝望。
        烬邪突然松开手,克拉克丝踉跄着摔进柔软的黑雾里。那黑雾像是有生命一般,轻轻托住他的身体,缓缓将他放下。抬眼时,整个人已经置身在堆满奇珍异宝的洞窟中央。岩壁上镶嵌着幽蓝的深渊石,将那些散落的鎏金神像、破碎的神纹典籍照得忽明忽暗。神像有的残缺不全,断臂处残留的鎏金依然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曾经的辉煌;有的布满裂痕,却依然散发着威严的气息,似乎在坚守着某种信念。典籍的纸张已经泛黄,边缘卷起,上面的文字随着深渊石的光影明灭,仿佛在讲述着岁月的沧桑。最显眼的是角落那架巨大的星盘,盘面刻满扭曲的深渊文,那些文字像是活物一般在盘面上游动,边缘处用金粉细细勾勒的,竟是盛放的黑色曼珠沙华,花瓣纹路细腻,栩栩如生,每片花瓣的尖端还凝着一滴仿若随时会滚落的露珠,在幽蓝光芒下折射出诡异的七彩光,仿佛蕴含着神秘的力量。
        “尝尝?我的洛曦尔大人。”一团黑雾突然凝成瓷碗,碗中盛着暗紫色的汤药,表面漂浮着几片黑色曼珠沙华花瓣,汤药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混合着苦涩和甘甜,像是清晨沾满露水的草药,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治头疼的。别看它不是很美观,比那个金毛小星辰给你喝的那些甜得发腻的安神汤管用多了。”烬邪斜倚在骨制王座上,那王座由无数根白骨堆砌而成,每一根骨头都泛着冷白的光泽,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他指尖把玩着不知从哪顺来的鎏金发冠,冠顶的珍珠被他用黑雾染成了诡异的血红色,仿佛沾染了鲜血。
        克拉克丝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后背却撞上冰凉的石壁。他这才发现岩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仔细辨认竟是神界早已失传的《灵体养护典章》。泛黄的岩壁上,某些段落被朱砂反复圈画——“灵体与主人格共鸣需循序渐进”“过度抽取神力会导致记忆反噬”,这些文字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些朱砂的颜色已经有些暗淡,却依然醒目,仿佛在警告着什么。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烬邪突然化作黑雾裹住他颤抖的手腕,凉意顺着皮肤渗入,那些在脑海中肆虐的记忆碎片竟渐渐平息,仿佛被一阵寒风吹散。“我只是讨厌你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像只被踩扁的蝴蝶。”黑雾中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擦去他额角的冷汗,动作意外的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烬邪的手指冰凉,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让克拉克丝原本慌乱的心跳渐渐平稳。
        远处传来阿泽瑞尔焦急的呼唤,声音在洞窟外回荡,带着无尽的担忧和急切。那声音穿透层层岩壁,带着熟悉的温暖,却又被洞窟内的阴森气息扭曲得有些怪异。烬邪烦躁地咂舌,黑雾骤然翻涌,将克拉克丝整个人罩住。当黑雾散去时,少年发现自己正坐在铺满黑色天鹅绒的软垫上,面前石桌上摆着盘切好的血月果。那些果子鲜红欲滴,像是凝结的血液,在幽蓝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吃,补充神力。神力没有了之后,你竟然如此的脆弱。”烬邪变回渡鸦形态,用喙狠狠戳了戳果子,“不然等会儿金发小狗冲进来,还以为我把你吃了。”
        克拉克丝下意识拿起果子,果肉入口的瞬间,酸涩中竟带着一丝熟悉的清甜。记忆突然闪回某个雨夜,洛曦尔也是这样端着蜜渍樱花,一口口地吃。他坐在神树的枝桠上,树下是一个少年,克拉克丝却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受到一种温暖而又亲切的氛围。雨滴轻轻敲打着树叶,洛曦尔的笑声清脆悦耳,手中的蜜渍樱花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那画面美好得如同梦境,却又如此真实,让克拉克丝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洞窟深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烬邪突然展翅飞向洞顶,爪子勾住悬挂的锁链用力一扯——整面岩壁轰然转动,露出后面堆满未拆封礼盒的密室。
        “喏,都是那傻子送的。”渡鸦用翅膀扫过堆积如山的锦盒,最上面的礼盒还系着新鲜的樱花枝,粉色的花瓣在幽暗中轻轻颤动,散发着淡淡的花香。“从百年陈酿的神酒到亲手绣的帕子,每次嘴上说着喜欢……,转身就把这些破烂往你那里塞。”烬邪心里很不好受,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酸涩。突然用喙扯开某个礼盒,里面滚出个歪歪扭扭的陶制茶杯,杯身上用金粉画着两个牵着手的小人,“这是他十二岁捏的,说等你成为大神明就用它泡茶。”茶杯上的金粉有些已经脱落,露出底下粗糙的陶土,却依然能看出制作者的用心。
        克拉克丝的指尖抚过杯身的裂痕,仿佛能触摸到时光的痕迹。目光再次落到那刻着黑色曼珠沙华的星盘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他刚要开口询问,烬邪却突然警觉,竖起羽毛听着洞外的动静。紧接着,洞窟外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震得洞窟顶部的碎石纷纷掉落。烬邪猛地用翅膀护住他,黑色曼珠沙华在两人周围绽放,如同黑色的火焰。“躲好,洛曦尔大人,你小晨星骑士来救驾了。”
        话音未落,烬邪摇身一变,变成了洛曦尔的模样。银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精致的面容带着熟悉的温柔笑意,只是那双眼睛里,依然闪烁着烬邪特有的猩红光芒,仿佛在提醒着克拉克丝,眼前的人并非真正的洛曦尔。那身与洛曦尔一模一样的白衣在洞窟中轻轻飘动,却沾染着深渊特有的气息,诡异而又迷人。白衣的衣角随风摆动,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硫磺味,与原本洛曦尔身上的清新气息截然不同。
      克拉克丝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心中涌起无数疑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我好像……认识他。怎么会这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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