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改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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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一早，沈为民和苏蘅就到了陆家的别墅门前。
初夏的清晨阳光还不刺眼，洒在偌大的庭院里，把地砖的边角照得泛着淡淡的光。两人站在门外，没有急着按门铃，而是像在等待里积攒勇气。
沈为民伸手理了理西装的衣角，又抬手替苏蘅把她肩头的一缕发丝顺到耳后。苏蘅低着头，用手指紧紧握着他胳膊，手心微微发凉。
“七七会回来的，对吧？”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语气里带着一丝忐忑不安。
沈为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腕，语气温和，“放心吧，七七可是你从小养大的。”
苏蘅点点头，眼里却还有些慌乱的光。她不是没做好心理准备，可真正站在这扇门前时，还是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怕沈栖迟不想回家，怕她疏远、冷淡，更怕她永远都不会再叫他们一声“爸妈”。
与此同时，楼上的沈栖迟其实已经醒了。她起得不算早，但也并不算晚。洗漱过后，她穿着家居服慢悠悠地下楼，手扶着楼梯栏杆，刚走到楼梯拐角，就听见一阵低低的说话声从客厅传来。
她下意识顿住脚步，视线顺着台阶往下扫了一眼。
客厅里，沈为民、苏蘅，还有林曼卿三人已经坐下了。陆维廷早早就去了公司，空出的座位显得格外冷清。桌上放着三杯没怎么动过的茶，蒸腾的热气缓缓往上升，跟空气里的紧张气氛混在一起，显得格外沉闷。
三人神情都不太自然。苏蘅的手绞在一起，时不时皱眉；林曼卿背脊挺得笔直，目光则带着一丝防备；沈为民则皱着眉，眉心拧得紧，似乎正试图维持谈话的平衡。
像是陷入了某种僵局，谁也不肯先退一步。
沈栖迟原本想打招呼的念头顿住了，她停在楼梯上，微微收敛呼吸，悄悄往后缩了缩，隐身在栏杆阴影里。
她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几个人说话声音都压得很低，像是不想被谁听见。但偶尔有几个字眼透过空气，还是断断续续飘了上来，钻进她耳里。
“改姓……”
“沈栖迟必须改……”
“不行。”
她的心骤然一紧，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虽不致命，却足够令人胸腔发闷。
她不是傻子，几个词就足以让她拼出事情的全貌。
她们在争论的，是她的姓。
是让她改回“陆栖迟”，不再姓沈。
她站在楼梯上，没再往下走，手指轻轻握住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其实早该想到的。他们终究还是想把她带回“原来的位置”上。用血缘、家世、财富这些词，把她重新安放在他们设定好的轨道里。
可平心而论，她不想改姓。
那不是叛逆，也不是刻意的疏远，而是她已经习惯了作为“沈栖迟”的生活。她的人生，她的朋友，她的记忆，甚至连她的伤心与快乐，都是以“沈栖迟”的身份记录的。
“我不想改姓！”
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沈栖迟的声音在客厅里骤然响起。
她小跑着从楼梯上下来，脚步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几步就站到了三人中间。
“我姓沈，我叫沈栖迟。”她仰起头，声音并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林曼卿神情一变，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伸手想要拉住她的胳膊，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急切：“栖迟——”
却被她躲了过去，动作利落得像是早就预判好了。
沈栖迟没有退后，只是稍稍挪了一步，避开她的触碰，抬起眼看着林曼卿，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我知道您有您的想法，可我也有我的想法。”
“我已经十七岁了，我不是两三岁的小孩，我有自己的想法，我有自己的权利，我能决定自己叫什么，姓什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位大人，眼神落在林曼卿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空气像凝固了一般，客厅里安静得几乎能听到钟表走针的声音。
林曼卿的脸色明显变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被她迅速掩下——沈栖迟昨天才终于对她亲近了一点，她原以为自己至少跨出了第一步，却没想到一夜之间就又退了回去。
她上前了几步，“妈妈不是一定要强迫你改姓，这不是还在商量么。”她试图挽回，又不敢太用力，只能说得小心翼翼。
但话说到一半，她还是顿住了，像是终于下了决心，把那些本来想藏着掖着的话摊开来。
“而且，”她轻轻吸了一口气，“不只是你，还有陆聿辰。”
她看着沈栖迟的眼睛，缓缓开口：“我和你爸爸的意思是，两个孩子都该回原来的姓氏。他姓沈，你姓陆。”
话音刚落，沈为民脸色就沉了下去，几乎是立刻反驳：“不行。”
他向前一步，挡在沈栖迟身前，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不悦。
“我和苏蘅不同意。七七是我们家从小养大的孩子，我们不强求陆聿辰改姓，但七七既然不同意改姓陆，我们就不同意。”
苏蘅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沈栖迟的手。她的目光柔软，却坚定，像是在无声地站在她身后。
林曼卿忽然颓然的坐下来，坐在沙发上，她的亲生女儿躲在别人的身后，面前的三个人才更像一家人。
她叹了口气，“七七，你要相信，我没有别的私心，我也很爱你。”
沈栖迟犹豫了一下，从沈为民后面探出个脑袋，“我知道的，不过我今天要回家的。”
林曼卿眼圈有些红了，她盯着沈栖迟看了一会，发现她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只能拜拜手，“我不会拦你的，不过周五记得回家。”
沈栖迟抿了抿唇，而后点点头。
跟着苏蘅和沈为民走出别墅之后，沈栖迟一下快活起来。
她小跑了几步跑到家里的车前面，打开后座直接坐了上去，小声的吐槽了一句，“还是家里的老破车舒服。”
苏蘅没听清，问她在说什么。
沈栖迟吐了吐舌头，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妈妈再给我做几条裙子吧，我都没有裙子穿了。”
“你呀。”苏蘅点了点她的额头，“给你做多少条裙子都不够你穿。”
沈栖迟假装听不见，继续赖在她身上不动。
回家以后，沈栖迟没等沈为民和苏蘅，一句话都没说，直接飞奔进了自己的小屋。
门“砰”地一声关上，她整个人扑倒在床上，把自己甩得四仰八叉，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她闭着眼深吸了一口熟悉的空气，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对劲了，这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没有尴尬而微妙的氛围，没有豪华的别墅和一车库的豪车，只有被子上满满的阳光味。
她刚翻了个身，还没来得及舒服地发会呆，门就被推开了。
“别躺着了！”苏蘅的声音从门口响起，还带着一点无奈，“赶紧过来帮帮忙。”
沈栖迟闷哼了一声，扭头把脸埋得更深：“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啊！你有爸爸帮你哈还不够用么！”
“那也得你爸肯用心帮才行。”苏蘅嘴上说着，已经走过来一把把她从床上揪了起来。
“哎哟哟你轻点！”沈栖迟撅着嘴，有气无力地抗议，“我不是人，是工具人。”
苏蘅瞪了她一眼，“我和你爸爸要给陆聿辰收拾出来一间房间，你和他是同龄人，所以来问问你的意见。”
苏蘅没理她的抱怨，继续道：“我和你爸爸打算给陆聿辰收拾出来一间房间，你和他是同龄人，所以来问问你的意见。”
听到这个名字，沈栖迟眼珠一转，脸上浮起一丝捉狎的笑意，“我觉得嘛——就跟我的房间一模一样就行。”
说着话，苏蘅抬手就敲了她一下。
“哎！干嘛又打我！”沈栖迟一边叫唤，一边有些委屈地捂住额头，动作夸张得像刚挨了一顿暴打，“我是认真建议的。”
这时候沈为民从旁边应声，皱着眉头：“是让你来出主意的，不是让你来捣乱的。”
“你不是这几天都去看他了么？你们同龄人之间好歹多点话题，你没问问他喜欢什么颜色、什么风格？”
“我又不是装潢顾问。”沈栖迟一边嘀咕着，一边从床上蹭下来，赤着脚往沙发上一瘫，但神情还是认真了一些。
她想了想，脑海里浮现出陆聿辰坐在病床边的模样——那天阳光很亮，他的脸色却有点苍白，眉眼清淡，整个人干净安静得像一张浅色调的画。
“……蓝色吧，我觉得他会喜欢蓝色。”
苏蘅点点头，低声重复了一句：“蓝色，那挺好，干净又不压抑。”
沈为民在一旁轻咳了一声，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沈栖迟：“看来你观察得挺细的。”
“我哪有！”她耳根一红，立刻炸毛似的回嘴，“这不是基本判断么，谁像你们，什么都让我决定，烦死了！明明他是你们的亲生儿子，你们应该更了解才对。”
沈栖迟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然后又在沈为民悠悠的眼光下缓缓坐回去。
“哼，还不感谢我！”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