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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欺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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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凸学园的樱花开了。
卡米尔站在教学楼的天台上，看着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舞。三年前，当他被雷狮海盗团发现并带离厄流区时，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站在这样的地方——穿着整洁的制服，背着书包，像一个普通学生那样生活。
"卡米尔！"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卡米尔的身体僵住了，那个声音像是从遥远的记忆中直接跳进了现实。他缓缓转身，看到一个穿着女生制服的棕发少女正冲他挥手，阳光在她琥珀色的眼睛中跳跃。
那颗缺失的门牙让卡米尔瞬间确认了她的身份。
"OO...酱？"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真的是你！"OO像一阵风一样冲过来，差点把卡米尔撞倒，"我刚才在走廊上看到你的背影就觉得眼熟！天啊，你长高了！"
卡米尔的大脑一片空白。五年前在厄流区边缘目送OO离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而现在她就站在面前，活生生的，笑容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只是个子高了些，头发长了，制服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
"你...怎么会在这里？"卡米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转学来的！爸爸的工作又调动了。"OO兴奋地说，然后压低声音，"其实是因为他又欠了点赌债...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又见面了！"
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那是一把小巧的折叠刀，刀柄上刻着粗糙的"C"字。
"看，我一直带着它，"OO轻声说，"就像我们约定的那样。"
卡米尔感到胸口一阵温热。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口袋，那里躺着一枚磨损严重的硬币。他想说些什么，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OO似乎理解他的沉默，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你吃午饭了吗？我带了便当，分你一半！"
就这样，仿佛命运的安排，卡米尔和OO在凹凸学园重逢了。他们很快恢复了昔日的默契，一起吃午饭，一起在图书馆学习，偶尔逃课到天台上分享一包薯片。对于卡米尔来说，OO的存在让这个陌生的学园变得亲切起来。
一个月后的午休时间，他们像往常一样躲在体育器材室后面吃便当。OO突然神秘兮兮地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漫画。
"你看过这个吗？《星际冒险王》最新一话！"她的眼睛闪闪发光，"我排了整整两小时队才买到的！"
卡米尔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也看这个？"
"当然！我可是骨灰级粉丝！"OO兴奋地翻着书页，"你看这段战斗场面，画得太棒了！"
"下一期是周年纪念特刊，"卡米尔难得地主动接话，"限量典藏版，附带作者签名和独家番外。"
OO倒吸一口气："真的？我一定要买到！"随即她的肩膀垮了下来，"可是那个超贵的...我的零花钱根本不够。"
卡米尔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如果我们一起攒钱呢？"
就这样，他们开始了"星际冒险王基金"计划。卡米尔计算过，以他们两人的零花钱，加上偶尔打点零工，两个月后正好能赶上典藏版的发售日。为此，卡米尔甚至缩减了自己的午餐开支，每天只吃最简单的饭团。
他们用一个旧饼干盒当存钱罐，放在两人都知道的秘密地点——图书馆三楼最角落的书架后面。每周三放学后，他们会一起把钱放进去，然后卡米尔会仔细记录金额。看着数字一点点接近目标，卡米尔感到一种奇妙的满足感。这不仅仅是关于漫画，更是关于他和OO共同完成一件事的喜悦。
然而，就在计划进行到第六周时，事情出现了变化。
那天卡米尔提前结束了学生会的值班，想去图书馆核对一下存款数额。当他走到那个隐蔽的书架时，发现饼干盒的位置有点不对劲——它被移动过。卡米尔的心一沉，迅速打开盒子清点。
少了将近三分之一。
卡米尔盯着空了一截的盒子，大脑飞速运转。除了他和OO，没人知道这个盒子的存在。而且昨天他才刚和OO一起存过钱，当时OO还笑着说"再有两周就够啦"。
正当他困惑时，图书馆的门被推开，OO哼着歌走了进来。看到卡米尔，她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笑容满面地走过来。
"今天这么早？正好，我有好消息！"OO兴奋地说，"我遇到了一个低年级的学妹，家里特别困难，连午饭都吃不起。我把我们的一部分钱给了她买午餐！是不是很棒？"
卡米尔盯着OO的眼睛——那里面闪烁着他熟悉的光芒，但嘴角的弧度似乎比平时僵硬一些。他的目光下移，注意到OO制服口袋里露出的一角彩色包装纸，那是学校小卖部最贵的进口巧克力的包装。
"是吗，"卡米尔平静地说，"那位学妹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OO眨了眨眼："呃...她叫...小林，一年C班！很可爱的女孩子，下次介绍你认识！"
卡米尔知道一年C班根本没有姓小林的学生。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合上饼干盒："下次动用共同资金前，请先和我商量。"
"知道啦知道啦~"OO笑嘻嘻地揽住他的肩膀，"别这么严肃嘛，我们是在做好事啊！而且离发售日还有时间，钱很快就能攒回来的！"
卡米尔点点头，但心里有什么东西悄悄裂开了一道缝。
接下来的两周，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了两次。每次OO都有完美的借口——帮助买不起教材的同学、给受伤的流浪猫买药...而每次，卡米尔都会在OO身上发现零食的痕迹：手指上的饼干碎屑，书包里飘出的糖果香气，制服口袋里鼓起的可疑形状。
但卡米尔选择保持沉默。也许是因为不想破坏重逢后的和谐，也许是因为内心深处害怕失去这段来之不易的友谊。他只是更严格地记录每一笔支出，甚至开始私下多打一份工来弥补被挪用的金额。
直到发售日前一周的那个雨天。
卡米尔在空教室里整理学生会的文件，OO突然冲了进来，浑身湿漉漉的，脸上带着夸张的焦急表情。
"卡米尔！紧急情况！"OO气喘吁吁地说，"二年A班的佐藤同学摔伤被送医院了，需要紧急手术费！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了，但还差一些...能不能把我们的漫画基金先借给她？"
卡米尔放下手中的文件，缓缓抬头。雨水顺着OO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她的表情那么真实，声音那么急切。如果不是昨天才和二年A班的班长核对过运动会名单，知道他们班根本没有姓佐藤的学生，卡米尔几乎就要相信了。
"佐藤同学？"卡米尔的声音异常平静，"具体叫什么名字？"
OO的眼神飘忽了一下："佐藤...美咲？不对，是佐藤...爱？哎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需要帮助！"
卡米尔站起来，走到OO面前。他能闻到OO呼吸中淡淡的草莓糖味道。
"钱在图书馆的盒子里，"卡米尔说，"你自己去拿吧。"
OO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你不一起去吗？"
"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卡米尔转身回到桌前，背对着OO，"拿你需要的部分就好。"
OO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快速离开了教室。门关上的瞬间，卡米尔的手紧紧攥住了桌沿，指节发白。
二十分钟后，卡米尔站在小卖部门口的雨棚下，看着里面兴高采烈挑选着各种零食的OO。她手里拿着一大把钞票，正指着柜台最上层那些昂贵的进口零食说着什么，笑容灿烂。
卡米尔感到一阵眩晕，仿佛又回到了厄流区那个雨天，当OO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带给他的冲击。但这次，冲击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一种深深的背叛感。
他没有上前质问，只是默默转身离开。
第二天午休，OO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来找卡米尔，手里拿着两盒牛奶。
"给你一盒！"她欢快地说，"今天小卖部特价哦！"
卡米尔没有接牛奶，而是直视OO的眼睛："佐藤同学的手术顺利吗？"
OO的笑容僵了一瞬，然后更加灿烂："当然啦！医生说多亏了我们及时帮忙！"
"二年A班没有叫佐藤的学生。"卡米尔平静地说。
OO的手抖了一下，牛奶盒掉在了地上。白色的液体慢慢渗入地面。
"我...我可能记错班级了..."OO的声音变小了。
"也没有小林同学。"卡米尔继续说，"图书馆的记录显示，过去两周你借的都是烹饪杂志和甜品图鉴。"
OO的脸色变得苍白。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为什么要撒谎？"卡米尔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如果你需要钱买零食，可以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要编造那些...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OO低下头，棕色的刘海遮住了眼睛："我...我不知道..."
"我知道。"卡米尔从书包里拿出那个饼干盒，里面的钱所剩无几，"因为你控制不住自己。因为对你来说，一时的零食比我们的约定更重要。"
"不是这样的！"OO猛地抬头，眼睛湿润，"我只是...每次路过小卖部就忍不住...但我打算补上的！我真的有在打工赚钱！"
"用更多的谎言吗？"卡米尔苦笑，"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我一直在额外打工，想把被你拿走的钱补回来。因为我真的相信我们会一起买到那本漫画。"
OO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卡米尔深吸一口气，把饼干盒放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钱已经不够了。典藏版后天就发售。"
"我们可以继续攒！"OO急切地说，"或者买普通版..."
"不是关于漫画，OO酱。"卡米尔轻声说，"是关于信任。在厄流区，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现在...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你。"
OO像是被击中一般后退了一步。她的嘴唇颤抖着，眼泪不断滚落。卡米尔想伸手擦去那些泪水，但最终没有动。他转身离开，留下OO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
那天放学后，卡米尔独自去了图书馆。当他走到那个隐蔽的书架时，发现饼干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本崭新的《星际冒险王》典藏版，上面贴着一张便条：
"给卡米尔：
我用所有积蓄和卖掉游戏机的钱买了这个。
我知道这弥补不了我的谎言。
如果你愿意原谅我，明天中午老地方见。
——永远欠你一颗门牙的OO"
卡米尔轻轻抚摸着漫画书的封面，胸口那种熟悉的温热感又回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把书放进书包，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磨损的硬币，在指尖翻转着。
明天，他会去老地方。不是因为漫画，而是因为即使被欺骗，他依然珍惜那段在厄流区水塔上交换的约定。也许，只是也许，信任可以被重建，就像他们重逢时那样，出人意料却又命中注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