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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黑雾边缘的交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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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战火已经蔓延到亚拉纳外围的森林地带。整片区域被布置成临时防线，高等学员与导师协同作战，清理那些从地底深渊中涌出的怪物。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腐臭与血腥，带着令人作呕的粘腻与沉重。
那些怪物被称为“堕化体”——脱离生命法则的存在。它们没有意识，却拥有极强的攻击本能，皮肤如同焦炭与脓液混合的产物，瞳孔空洞，只知道疯狂地扑向一切活物。普通魔法无法阻止它们，甚至近身一旦接触，就有可能被其体内的“深渊因子”感染。
导师们正高声指挥，低年级的学员负责运送补给和救治伤员，唯有实力足够的学员才能参与前线。亚拉纳外围的林地被划分成几道防线，越往前越接近深渊裂口，堕化体也愈发密集、强大。
在第三防线后方，夏洛特、扎克和斯诺三人却站在一棵倒塌的巨木上，目光紧张地望着远处战斗的场面。烈焰与冰雪交错，雷鸣与风暴咆哮，一道道魔法在黑夜中闪烁，却始终无法驱散那仿佛吞噬一切的黑雾。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待着？”夏洛特紧抿嘴唇，双手已经紧握住剑柄，他的眼中有不甘也有躁动，“我们明明可以做更多的。”
“可是导师说了，让我们负责后勤……”扎克有些迟疑，然而他声音未落，斯诺已经摇头。
“那是对别人的安排。”斯诺咬牙，目光坚定地看着夏洛特，“你是我们班的班长，不是临阵退缩的那种人。”
夏洛特没有说话，片刻后，他点头，三人相视一眼，迅速隐入阴影中，绕开了警戒线，向前线方向奔去。
——
安迪此时正在第二防线上清理残留的堕化体。
他的身影如幽灵般穿梭，双匕首在夜色中划出寒芒，每一击都精准地命中堕化体的“腐核”——那是这些怪物的能量核心，击碎腐核，才能将它们彻底净化。
“不要靠近它们！”安迪冷声提醒一旁的学员，“直接碰触会被侵蚀，用魔力隔空斩击。”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压迫感。他的眼神冷静而克制，仿佛已经习惯了黑暗与杀戮。
他从不浪费力气，一击必杀，迅速后退，反复试探，手中双匕首闪耀着淡淡的绿色毒光，是他独特的魔法——毒素魔法，通过魔力操控，将堕化体迅速麻痹，再一击致命。
忽然，安迪的身形微微一顿。
他看见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在快速靠近。
“夏洛特？扎克？斯诺？”他的眉头骤然一皱，脚步立刻迎了上去。
“你们来做什么？”他的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这是战场，不是你们任性妄为的地方。”
“我们可以帮忙。”夏洛特倔强地抬头，直视安迪的目光。
“你们是来添乱的。”安迪毫不留情地反驳。
就在气氛僵持之际——
“——安迪。”
一个低哑到近乎窒息的声音，突然从黑雾深处传来。
一道瘦长而扭曲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出现在战场边缘。他的出现没有一丝魔力波动，仿佛那具身体本身就不是“活着”的存在。
亚伦。
他曾经是地下竞技场的选手，与安迪一样，曾经是许多普通平凡在生活中挣扎的一员。也是假扮夏洛特的人。
他的皮肤泛着病态的灰白，眼神空洞却带着病态的笑意，嘴角缓缓扬起，露出如同裂缝一般的笑容。
“你……果然是你。”安迪目光一冷，迅速挡在三人面前，双匕首交叉，魔力微震。
“我死了。”亚伦轻声回答，声音像是腐烂的丝线缠绕在耳边，“然后，我终于理解了……生命是多么可笑，安迪。你明明是最适合的那一类人。”
他缓缓朝安迪走来，每一步踏出，周围地面竟泛起黑色波纹，仿佛脚底连接着深渊。
“你和我一样，都是孤独、卑贱、肮脏的……你为何还在挣扎？”他的语气如梦呓般，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魅惑，“你应该加入我，沉沦进来。这样……才不会痛。”
夏洛特三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那不是魔法，是某种精神污染。
安迪站在最前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亚伦，你已经疯了。”
他语气低沉，缓慢地吐出一句：“我曾经也以为，我只能活在黑暗里。但现在……我有理由不再退缩。”
他身形一动，双匕首如影随形，骤然冲向亚伦！
黑雾如浓墨翻涌，战场的气压骤然沉重。
亚伦那张熟悉又令人作呕的脸缓缓从黑暗中浮现，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瞳孔深处仿佛有黑影在蠕动，像蛆虫一般令人心惊。他的身形未动，身后如潮水般的黑气却已蠢蠢欲动，像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魔兽。
“你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安迪？”亚伦轻声低语，仿佛是恋人间的呢喃，“我们是同类。你我都曾沉沦过黑暗，你该明白，光从来无法拯救我们。”
安迪手执双匕，冷冷看着他。没有动怒，也没有慌乱，只有眼神如寒霜般坚定。
“我确实和你一样，”他的语气低沉，“但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现在的我，有小夜，有自己的未来。我想保护的人在光里，我愿意一步步走向那里。”
亚伦的眼神微微一颤，片刻后猛地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
“你想要拯救自己？那我就毁掉你想保护的一切。”
话音未落，亚伦骤然冲出，直剑掠出黑雾，如毒蛇般刺向安迪。安迪迎击而上，双匕首交错成风，准确地挡下了剑锋，魔力与魔力交缠激荡，震出道道气浪，吹得周围的战旗猎猎作响。
忽然，一道高亢的怒吼从侧边传来——“都是你！我不会放过你！！”
他看着那张伪装成自己的脸，脑海中却闪回那个暗无天日的囚室——血迹斑斑的墙，冰冷的锁链，还有那个声音模仿他说话的恶意笑声。
他早该杀了他。
他的剑光如疾雷掠来，直逼亚伦胸膛。那一刻，他的眼里没有任何东西，只有复仇的火焰在燃烧。
“住手！”安迪想拦他，但已经来不及。
夏洛特已然冲入战圈，直剑与亚伦硬拼，明明是同样的武器，但夏洛特明显不敌。亚伦唇角再次翘起，毫不费力地抵挡着夏洛特的攻击，还反手一击，将他震退数步。
斯诺咬牙：“夏洛特要撑不住了！”
扎克的手在抖，但他终究咬破了嘴唇：“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
扎克与斯诺在夏洛特的身后，他们三人没有章法，只是在怒气驱使之下行动。
安迪迅速调整位置，冷静地梳理局势：“斯诺，右侧牵制！扎克，制造幻象掩护！夏洛特，不要脱离阵型！”
在他的指挥下，三人逐渐稳住步伐，但明显还是落在下风。亚伦的战斗方式怪异而诡谲，动作不按常理、剑招极不稳定，似乎连重力和常识都为他让步，每一次攻击都充满不确定性。
“你们太吵了。”
亚伦低语一声，随后猛地一挥剑，黑雾凝聚成巨大的魔影，瞬间朝夏洛特扑去。
“夏洛特！！”
安迪毫不犹豫地扑上前，挡在他身前，双匕瞬间交错，硬生生地接下了那道魔影之力。
“砰——！！”
沉闷巨响，地面裂开，黑气炸裂，安迪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面。
“安迪！！！”夏洛特失声喊道，瞳孔猛缩，跪在原地。
亚伦缓缓向前，眼神却久久没有从安迪身上挪开。他的目光里有一种扭曲的执念，不是对手之间的敌意，而像是一个深陷疯狂的人，看着自己未能拉入深渊的“镜像”。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沉沦？”他喃喃，“你明明……比任何人都更适合黑暗。”
安迪艰难地撑起身体，抹掉嘴角的血，语气依旧沉稳冷峻。
“我确实适合黑暗，所以我才比你更明白……那是什么样的噩梦。”
“我选择从噩梦里醒来。”
他站起身来，眼神如铁：“我会保护他们，不为赎罪，只因为……那是我现在的选择。”
亚伦的笑容停了片刻，眼中浮出一抹短暂的迷茫，而后，那抹迷茫迅速被愤怒吞噬。
而战场中央，安迪用他的伤痛，换来了三人的安全。他早已不是那个为金钱行事的打手，而是，用血和意志铸成的屏障。
鲜血沿着安迪的指尖滴落，溅在破碎的石板上，发出轻微却沉重的“嗒——嗒——”声。他勉强站着，左肩已经失去知觉，嘴角却挂着警惕而清冷的弧度，死死盯着面前的亚伦。
亚伦的模样近乎疯狂，头发凌乱，眼中血丝密布，整个人像被撕裂成两半，一边是人，一边是彻底堕入黑暗的怪物。他嘴角抽搐地笑着，呼吸粗重而急促，仿佛正在压抑着某种毁灭一切的冲动。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站着？”他的声音嘶哑低沉，仿佛撕破了喉咙，“你都已经变成这副样子了，还想护着别人？你有什么资格——！！”
安迪没有回应，只是一步未退。他的眼神平静得像湖面，只有血和战意在微微荡漾。
这时，夏洛特终于回过神来，眼中原本的仇恨仿佛被突如其来的惶然替代。他望着安迪伤痕累累却仍挡在他们前方的背影，喉咙一紧，声音微哑：“……安迪，对不起，是我太冲动。”
“退下。”安迪的声音仍冷静如水，却带着不可动摇的力量，“你们三个，都后退，不要靠近。”
“可是——”
“我没在征求意见。”
夏洛特咬紧牙关，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最终在斯诺和扎克的拉扯下，和两人一起退到了后方。
他知道——现在的安迪，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暗影，不是曾经为莉莉丝卖命的打手，而是一个真正站在光里的人，是他们可以信任的同伴。
亚伦低笑一声，猛地一挥手，黑雾如瀑喷涌，压向安迪。
“既然你非要拦我，那就——给我死啊！！”
黑气中，数道暗影化作鬼影般的利刃，直奔安迪而来。安迪知道自己此刻无法完全应对，双匕握紧准备再挡一次。
可——
“铛——！！！”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一道银光闪现，骤然间挡在安迪身前。
一柄冰冷修长的大镰挡下全部攻击，黑雾瞬间被撕裂，像布匹一样被狠狠撕碎。那道瘦削挺拔的身影缓缓显现，黑发红眸，斗篷翻飞，嘴角还咬着一块糖果。
迪尔·爱德华·奎因法特。
“晚到一步，真是抱歉。”迪尔微微一笑，将大镰横在身前，“你这个人啊，每次受伤的时候脸色都特别难看。”
“你……”安迪愣了一瞬，但随即没有多说，只是低声道：“谢谢了。”
“少来这一套。”迪尔咬碎糖果，笑容邪气却坚定，“之前你那些话我记得，但是看在你刚刚那句话份上，算了。”
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从侧翼传来，数十名银甲骑士从夜色中破风而来，踏着整齐的步伐，如银白浪潮般席卷而入。
“银刃骑士团——接令！”
为首的副团长一声怒喝，长枪高举，银光在夜中耀眼如星河。
他们分批迅速投入战场，有人筑起防御壁垒，拦住了黑雾的扩散；有人飞跃至空中，释放净化魔法，将残留的腐败气息一层层压制。整个局面顷刻间被压制下来。
银刃骑士团已加入了战场。
亚伦瞳孔一缩，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再是猎人。
“你们这群蠢货……我们不会放过你们的……”他低声咆哮，双目布满血丝，“你们所有人……都会死！！”
迪尔站在他与安迪之间，大镰旋转出一片黑紫光芒，沉声道：“我就喜欢你们这种把‘我们’和‘死亡’挂嘴边的人，因为最后死的——一定是你。”
安迪靠在他背后，缓缓收起了匕首。他知道，在这片黑夜中，他们终于迎来了一线光明。
而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