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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又是一个不眠的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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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
夜色茫茫。
汽车的马达声隆隆地响个不停。
离开宿舍，二傅问他：“又干啥？不吃饭吗？昨天不是打过夜班了吗？”
林子故作轻松：“去瞅瞅就回来。”
其实他是一个去拉沙子。他不能告诉宿舍这帮小子，人家要去看晚课，明天还要起早上一天班。盖个房子把这帮弟兄折腾完了。跑大山上撬石头，拉石头，一帮穿长衫的孔乙己，都成了石匠了。连地不平这样不方便的人也不得闲，跑了好几趟。平时大事小事人家看见就不让林子一个人着急。林子今天晚上要一个人去拉沙子。
为了不惊动别人，他空着手就出了门。
林子是个小伙子，却是个从校门到校门的学生出身的嫩娃子，没干过力气活，一个人顶一台大汽车，他也没底。不过他是去四连拉沙子。四连是他长大的地方，发小们能看着他一个人装车吗？到地方一看不行。天黑了，农业连队睡觉早，街上一个人也看不见了。
林子有点傻眼了。他来到前后院的邻居家敲窗户，里边有动静了。
里边人还没出来，女人就说话了：“还让人活不活了，帮他爸盖了一天的牛棚，大晚上还要给你装车拉沙子。拿人不当人呐！”自己的女人心疼男人也没毛病。林子转身自己上车，去了场院大沙堆了。
他刚到，还没动铲子扬铁锹，就见有人拎着铁锹披着衣服过来了。林子一看七、八个人，全是一起长大的光腚娃娃。他们也不说话，一会工夫就装了一大车。
林子兜里连根烟也没有。当年在一起玩的时候，一到晚上一伙子人就钻菜窖子里抽烟。今天该给人家让根烟了，他倒一根烟也找不到了。找到也没用，人家已经走了。
都是左右院里住的小伙伴，听到动静哪能装死狗，他们就这样朴实，就这样让人感动。
林子还在感慨，司机按喇叭催他上路。回去你可就要一个人卸一大车的沙子了。
此时林子浑身是劲。原以为今天搞不好又要干到后半夜，没想到他指望的人关键时刻虽然真没上来，可没打算到的人自己来了，一会完事了。有地方看人去吗？没来的可都是最铁的哥们！
回宿舍，人家都睡了，林子的桌子上放了一大钵子饭，八成是二傅给他留的。林子稀里呼隆吃得满嘴汁水：“这小子心真细，还有干有稀，有汤有面。吃饱了，躺子床上反倒精神了。四连这伙人就在他眼前忙活上了。离开四连，他们多少年没在一起玩了？也玩不到一起了，回趟四连见了面没话说，来中学当老师几年了，四连这伙发小没上过门。也不知是林子变了，还是那帮发小变了，变得谁也不认识谁了。不过今天一听到他来四连拉沙子，这帮小子抄家伙全上来了！真他妈的够兄弟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