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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汤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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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清晨，纪舒被一阵细微的抓挠声吵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一团毛茸茸的白色身影正努力扒拉他卧室的门。
"汤圆，别闹。"纪舒嘟囔着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小猫不依不饶，开始喵喵叫起来，声音又细又软，却坚持不懈。纪舒叹了口气，认命地爬起来开门。汤圆立刻窜进来，轻盈地跳上床，用脑袋蹭他的手。
"饿了吗？"纪舒挠了挠小猫的下巴，汤圆舒服地眯起蓝宝石般的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这是纪舒收养布偶猫的第三天。上周偶遇林阿姨提起的小猫，他周末就去看了，结果一眼相中这只两个月大的小母猫——通体雪白，只有耳朵和尾巴带着淡淡的奶油色，眼睛像是盛着一汪海水，澄澈得让人心软。
给汤圆倒好猫粮，纪舒走进浴室洗漱。镜子里的男人眼下挂着淡淡的黑眼圈——自从上周在傅斯宴家不欢而散后，他整周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生怕傅斯宴又整出什么新花样。
出乎意料的是，傅斯宴这一周出奇地"正常"。没有突然的加班要求，没有半夜的电话骚扰，甚至在办公室碰面时，也只是公事公办地点头示意，仿佛那晚的暧昧对话从未发生过。
这种反常的"正常"反而让纪舒更加不安。以他对傅斯宴的了解，这个男人绝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他想要的东西。现在的平静，更像是在酝酿什么更大的风暴。
汤圆吃完早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开始对纪舒的拖鞋发起攻击。纪舒笑着看它扑来扑去，心里柔软一片。养猫这个决定太正确了，至少现在回到家，不再是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公寓。
门铃突然响起，纪舒愣了一下。他住在这栋公寓两年，除了外卖小哥和物业，几乎没人按过他家门铃。
透过猫眼一看，纪舒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傅斯宴站在门外，一身休闲打扮，手里还提着个纸袋。
纪舒的第一反应是假装不在家。但汤圆已经敏锐地察觉到门外有人，开始好奇地朝门口张望，小尾巴高高翘起。
"纪舒，我知道你在家。"傅斯宴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你的车在楼下停着呢。"
该死。纪舒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但没完全取下安全链："傅总，有什么事吗？"
傅斯宴今天没梳一贯的背头，略长的黑发自然垂落，衬得他整个人年轻了不少。他穿了件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看起来像个大学生，只有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名表提醒着纪舒，眼前这个男人依然是他的老板。
"听说你养猫了。"傅斯宴晃了晃手中的纸袋，"带了些礼物。"
纪舒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养猫？"
"林妍说的。"傅斯宴一脸理所当然，"她上周帮你查养猫攻略，我正好路过看到。"
纪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林妍这个大嘴巴。不过转念一想，公司里确实没什么事能瞒过傅斯宴。
"谢谢，但不用了。"纪舒准备关门，"小猫怕生。"
傅斯宴伸脚抵住门："我查过了，布偶猫性格温顺，不怕生。"他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那天的事，我道歉。真的只是来看猫的。"
纪舒犹豫了。汤圆这时已经好奇地跑到门边，从门缝里往外张望。看到傅斯宴，它不但没躲，反而凑近嗅了嗅。
"你看，它喜欢我。"傅斯宴蹲下身，修长的手指伸进门缝，轻轻挠了挠汤圆的下巴。小猫立刻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甚至用脑袋去蹭他的手。
纪舒看得目瞪口呆。汤圆虽然性格温顺，但对陌生人一向保持距离，连林阿姨来都要适应半天才让摸。现在居然对傅斯宴一见如故？
无奈之下，纪舒取下安全链，让傅斯宴进来。他安慰自己，反正大白天的，傅斯宴总不会在他家做什么出格的事。
傅斯宴一进门就单膝跪地，专心逗起猫来。他从纸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猫玩具——一根顶端带着羽毛的逗猫棒，在汤圆面前晃了晃。小猫立刻被吸引，蹦跳着追逐羽毛，玩得不亦乐乎。
"它叫什么名字？"傅斯宴问，眼睛却没离开小猫。
"汤圆。"纪舒站在一旁，警惕地看着这一幕。
"挺配它。"傅斯宴轻笑，"圆滚滚的。"
纪舒没想到傅斯宴会对猫这么有耐心。在公司里，他对人的耐心通常不超过三分钟，现在却可以蹲在地上十几分钟，就为了逗一只小猫玩。
傅斯宴又从纸袋里拿出几罐进口猫粮和零食："不知道它喜欢哪种，就都买了些。"
纪舒扫了一眼牌子，都是宠物店里最贵的那种。他皱起眉："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又不是给你的。"傅斯宴头也不抬，继续用羽毛逗汤圆，"给猫的。"
汤圆玩累了，趴在地上喘气，但眼睛还盯着傅斯宴手里的玩具。傅斯宴放下逗猫棒，轻轻抚摸它的背，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你以前养过猫？"纪舒忍不住问。
傅斯宴的手顿了顿："嗯，小时候养过一只。后来...没了。"
纪舒敏锐地注意到他说"没了"而不是"死了"，但识趣地没有追问。傅斯宴的家庭情况在公司是个禁忌话题，连林妍都不敢多提。
汤圆休息够了，突然跳上傅斯宴的膝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成一团，开始打盹。傅斯宴整个人僵住了，像是怕惊动它，连呼吸都放轻了。
"它...很喜欢你。"纪舒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平时不会这么快亲近陌生人。"
傅斯宴的嘴角微微上扬："动物比人诚实。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一人一猫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的画面。纪舒恍惚间有种错觉——眼前这个温柔耐心的男人，和办公室里那个冷酷无情的傅总判若两人。
"要喝点什么吗？"纪舒问，语气不自觉地软化了。
"咖啡，谢谢。"傅斯宴轻声回答，生怕吵醒膝盖上的小猫。
纪舒走进厨房，从柜子里拿出咖啡豆。他的公寓不大，开放式厨房让他在煮咖啡时也能看到客厅的情况。傅斯宴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膝盖上的汤圆，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议。
咖啡机嗡嗡作响，纪舒靠在料理台边，偷偷观察傅斯宴。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长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这样的傅斯宴，让人很难不心动。
"需要加糖吗？"纪舒端着两杯咖啡走出来。
"一块，谢谢。"傅斯宴小心地接过杯子，动作幅度很小，生怕惊动汤圆。
纪舒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张茶几，上面堆满了猫咪玩具和傅斯宴带来的各种猫用品。
"你经常这样吗？"纪舒突然问。
"哪样？"
"不请自来员工家里。"纪舒直视傅斯宴的眼睛，"还是只对我这样？"
傅斯宴啜了一口咖啡，没有立即回答。汤圆在他膝盖上翻了个身，露出毛茸茸的小肚皮，继续呼呼大睡。
"只对你。"傅斯宴最终承认，语气平静，"但我今天真的只是来看猫的。"
纪舒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傅斯宴的"诚实"往往带着某种算计，就像猫捉老鼠时的游刃有余。
"为什么？"纪舒追问，"为什么对我这么...特别？"
傅斯宴放下咖啡杯，轻轻抚摸着汤圆的脑袋："因为你是特别的。"
这个回答太过模糊，纪舒皱起眉头："傅总，请不要玩文字游戏。"
"叫我斯宴。"傅斯宴纠正道，"在你家，我不是你的老板。"
"那是什么？"纪舒忍不住反问，"追求者？还是准备把我变成'情人之一'的猎手？"
傅斯宴突然笑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眼角微微弯起，整个人看起来年轻而生动："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纪舒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他猛地站起身，差点打翻咖啡杯："请不要说这种话。"
傅斯宴见状，终于轻轻把汤圆从膝盖上抱下来，放在沙发上。小猫不满地喵了一声，但很快又蜷成一团继续睡觉。
"抱歉，我不该开玩笑。"傅斯宴站起来，走到纪舒面前，出人意料地认真起来，"我承认，一开始留你在身边，确实带着某种恶趣味。但现在..."
"现在怎样？"纪舒屏住呼吸。
傅斯宴深深看着他："现在我发现，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这不是纪舒期待的答案，但某种程度上，又非常"傅斯宴式"的回答——模棱两可，留有余地，让人捉摸不透。
"所以我还是你的消遣。"纪舒苦笑。
"不。"傅斯宴摇头，"如果是消遣，我不会在你家待这么久就为了看一只猫睡觉。"
这个理由莫名有说服力。纪舒知道傅斯宴的时间有多宝贵，他绝不会浪费一个周末上午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汤圆这时醒了，跳下沙发，蹭到纪舒脚边，喵喵叫着要抱。纪舒弯腰把它抱起来，小猫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开始呼噜呼噜。
"它很粘你。"傅斯宴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
"嗯，毕竟我是它主人。"纪舒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骄傲。
傅斯宴突然伸手，轻轻摸了摸汤圆的头，然后手指不经意地擦过纪舒的手背。那一瞬间的触碰像是有电流通过，纪舒差点把猫扔出去。
"我该走了。"傅斯宴收回手，走向门口，"谢谢你的咖啡。"
纪舒抱着猫送他到门口："谢谢你的...猫礼物。"
傅斯宴在门口停下，转身看着纪舒："下周六有个宠物展，要一起去吗？带汤圆去看看。"
纪舒愣住了。这听起来像是个约会邀请，但又以猫为借口，让人不好拒绝。
"我..."
"不急，想好了告诉我。"傅斯宴没等他回答，潇洒地挥挥手离开了。
关上门，纪舒长舒一口气，把脸埋在汤圆柔软的毛发里。小猫不明所以，只是用湿润的鼻子碰了碰他的脸颊。
"你为什么要喜欢他啊？"纪舒轻声问猫，"他可是个坏蛋。"
汤圆当然不会回答，只是舒服地蜷在他怀里，仿佛在说：我才不管他是好是坏，我喜欢就是喜欢。
纪舒走回客厅，看着茶几上那堆昂贵的猫礼物，心情复杂。傅斯宴今天展现出的那一面太过美好，美好到让他几乎忘记了那个风流成性、玩弄感情的傅总。
但几乎忘记，不代表真的能忘记。
手机震动起来，是傅斯宴发来的消息：「忘了说，周一有个新助理来报到，你带她熟悉工作。」
纪舒皱眉回复：「新助理？林妍要离职？」
「不，是分担你的工作。你太忙了，都没时间好好陪猫。」
纪舒瞪着这条消息，不知该作何反应。傅斯宴这是体贴他工作太累，还是另有所图？增加人手意味着他会有更多空闲时间...和傅斯宴相处？
汤圆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纪舒低头看着它无忧无虑的样子，突然有些羡慕。
人要是能像猫一样简单多好——喜欢就靠近，不喜欢就走开，不用考虑那么多复杂的心思和后果。
但他是人，还是已经深陷傅斯宴游戏中的那个人。而现在，游戏的规则似乎正在改变，而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想退出。
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了……
纪舒抱着猫，轻轻呢喃着，像是对猫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