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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坐山观虎斗 ...

  •   贝家。

      庄园深处的青砖亭子,四角飞檐衬着高远疏朗的天幕。

      亭内,黄铜鸟笼摆放在青石桌上,笼中的画眉鸟羽毛蓬松,圆滚滚的,叫声婉转低回。

      贝柏言裹着件厚实的开衫,坐在藤椅上,手里捻着几粒鸟食,慢悠悠的逗弄着。

      贝梦深坐在对面,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目光没有焦点的发着呆。

      “老伙计,茶都凉了,你看阿斐的魂儿还没回来呢。”贝柏言故意不看贝梦深,对着管家说道,“平白糟蹋了我的好茶。”

      “爷爷也忒小气了,这茶喝早了不是烫嘴吗?”贝梦深回过神来,啜饮了一口茶后倒打一耙。

      “你啊,得了便宜还卖乖。”贝柏言给画眉鸟喂完最后一粒食,接过管家递来的温热湿毛巾擦了擦手,动作不疾不徐。“说说吧,刚刚想什么呢?”

      “爷爷,联邦财政部的格局似乎要变一变了。”贝梦深想到最近联邦几大部长换届的事儿,总觉得山雨欲来。

      贝柏言抬眼,目光带着洞察世事的清明,越过亭檐,望向更远的地方,语气平和地说道:

      “嗯,江家的底子一向是四大氏族里相对薄弱的,早先联邦的顶层权利划分中他家不占优,不平衡自然会有纷争,这一次只怕是图谋不小。”

      贝柏言收回目光,看向贝梦深:“不过这局面,未必不好。”

      “江家新官上任三把火,腾家老将暗潮汹涌,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端看双方各自的手段了。”贝梦深意会,笑了一声往下分析。

      管家适时地将一杯新沏好的茶放到老爷子手边,接了一句:“家主和小少爷说的是,现如今外面风传,江腾两家都在暗地里使劲儿呢,这位新的江部长上任经手的第一个项目,就在腾家的势力范围,到时候斗起来场面恐怕十分热闹。”

      “唔,家里的糖炒栗子地道,好吃的很。”贝梦深拿起石桌上小碟里的糖炒栗子,把壳剥开,将剥好的板栗仁放入嘴里,“他们斗得越狠,各方所图反而能看得越清楚。”

      “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还贪这口栗子?”贝柏言嘴角含笑,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淡淡道:“两虎相争,总要分个胜负。我们这儿,风吹不进,雨淋不到,正好看看啊……”

      贝梦深点点头,若有所思。

      亭子周围的古树叶子早已染上深深浅浅的黄与红,偶有几片被风卷着打着璇儿,无声落到地上。

      亭外的秋色绚烂丝毫影响不到亭内的茶香袅袅,一番自在天地,和谐安宁。

      秦家。

      落地窗外的天光将室内冰冷的线条切割成明暗交织的几何图形。

      秦煊坐在办公桌后,背脊挺直,一丝不苟。他一目十行地看着面前摊开的几份文件,灯光打在他脸上,形成立体的阴影。

      特助站在办公桌前两步处,向他汇报道:“首席,江系提出的'玛利亚星-奥拉星-艾拉星中级金融自贸区'规划草案,虽然因新任财政部长的支持通过了初议,但遭遇了腾系势力的强烈舆论反扑,具体细则陷入拉锯战…… ”

      秦煊的指尖无意识地在黑色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他的目光落在桌面的第四个文件上。

      《关于整合MRS集团旗下“洛希科技”与“新线药业”股权架构及技术资源的最终方案。》

      这个文件上面的几个股东,要么是腾家的暗桩盟友,要么和江家背地里有交易,原本可能成为整合的阻碍,而今深陷腾江两家的纷争,无暇他顾。

      “很好,一个财政部部长的位置能发挥到现在这样的作用,已是极致,暗中不必再推动了,过犹不及。”

      秦煊握着笔,笔尖在文件末尾签名处悬停一瞬。

      他嘴角的微笑几不可见,陈述完既定事实和指令后,带着绝对权威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通知下去,方案立即执行,相关环节,不得延误,未经许可擅动者,直接处决。”

      “是,首席。”特助躬身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看来上次议会试探MRS根基的基因药剂相关决议草案着实是触及了首席的逆鳞。

      以为仅仅是换个议员的代价吗?

      不是的,帝王心术,不在于亲自下场搏杀,而在于洞悉时局,借力打力。

      秦煊把笔轻轻搁在桌面上,身体往后靠,开始闭目冥想,重构整个局势,进行深度分析和反思。

      他,不接受任何失败。

      苏家。

      山中无一事,夏日觉尤长。

      无论外边纷纷扰扰,至少苏家村没啥大事发生。日子便这样,随着日升月落,悠悠闲闲地过着。

      虞年常跟着苏絮然跑去村长家菜园里摘豆角,带回家让冯叔给他们加餐。

      村长家就他一个人,单靠他吃也吃不完。满菜园的蔬菜放着就放坏了,因而村里人去摘菜是常有的。

      虞年他们去摘菜的时候,还会跟村长唠嗑一会儿,不拘话题,随便聊聊,也是惬意。

      有时冯叔突发奇想做个土豆烧肉,还会指使他们俩去洗菜。虞年就和苏絮然蹲在井台边,借着沁凉的井水洗沾着泥巴的土豆,搓洗间,听着苏絮然提起他小时候的趣事,一点不觉得枯燥。

      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时刻,如同一种缓慢而深沉的抚慰,日复一日,悄然流淌过虞年僵冷已久的四肢和心池。

      某天,虞年的光脑收到一封加密讯息,阅后即消。

      虞年清楚,他该走了。

      晚上,他默默将几件旧衣服塞进行李箱。

      当虞年的视线触及床边缘今天刚洗好晒干后被苏絮然收回来的那件衬衫,他伸出去拿衣服的手却顿住了。

      只见衬衫领口掉落的纽扣,此时竟回到了原位。线脚细密匀称,可以看出是人手缝的,带着一种笨拙的用心。

      苏絮然还在院里应着冯叔的话,说是让冯叔快去睡吧,他去关院门。

      虞年很难说清他现在的心情,他只是轻轻地将衬衫折好,郑重地放回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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