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未完成部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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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拿着新入职的工牌还是不敢踏入这个部门。
虽然他已经听见里面的交谈了。
“你没父母？”浑身缠绕着鎏金锁链，人类身体穿着西装，头颅却是书架的怪物声音低沉。他明明没有嘴却优雅地端起骨瓷咖啡杯，也能像人一样说话。
慵懒地坐在天鹅绒沙发里，交叉的长腿随着指尖轻叩杯壁的节奏微微晃动，看得出来有人为他的登场搭造了一个华丽的舞台。
倚着斑驳砖墙的金发独眼男人嗤笑出声。
他脸上的疤痕在苍白的脸上很显眼：“我们这破部门的人设哪个不是黄连泡过的？”
“三个人凑不出半对完整爹妈才正常。”他把玩着腰间锈迹斑斑的断刃，金属冷光映出眼底藏着的暗火。
裹在星空图案睡衣里的紫发少年突然踢开枕头。他鲤鱼打挺坐起，发梢还翘着睡觉时压出的弧度：“我说老书，你顶着满脑子的书籍作为异头设定怎么喝咖啡？”
书架头怪物周身锁链骤然绷紧，发出金属震颤的嗡鸣，顶端的古籍自动翻页。
油墨文字在空中凝成猩红咒文。
作为只有动态立绘却被抛弃了的异头人设，他耐心可不好，最后却嗤笑一声：“二次元的事情你少管，我斯科特可是daddy级别的人设。”
空白垂着眼帘咽了咽口水，和其他勉强还有设定和立绘的人都不一样，他出身可太惨了。
无奈的低着头，希望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但是穿过吱呀作响的花雕木门时。
随着腐木气息裹挟着霉味扑面而来的，还有众人凝聚的目光。
未完成部门的青铜门牌上，“OC”两个字母正泛着时代的古旧光泽，这里收容着被创作者遗弃的半成品，是原创角色们的遗忘坟场。
随着他踏过满地碎纸的瞬间，此起彼伏的嗤笑开始传入他的鼓膜。
“新人？我可听说了。”
“真有意思，这样也算未完成？”
“连人设都不算吧。”
“真是什么歪瓜裂枣都往这里扔。”
戴铁荆棘面具的狼人一脚踹翻木制的画架，画布上是一位吸血鬼。
狼人拿着画笔的手停下来，轻笑着：
“你还真敢来啊，连Ctrl+S都能忘的作者，连名字都没有的空白先生。”
“听说你的作者在写你的时候没保存？”书架头颅怪物转动着木架状的脖颈。
鎏金锁链随着动作发出细碎声响，书页翻动间发出一阵笑声。
独眼男子直接笑弯了腰，断刃当啷一声砸在地面：“没保存？这可比作者烂尾还惨，名牌上还写着空白，根本就是没他这个人吧！”
他独眼都笑弯着，眼底映出空白僵立的身影。
紫发少年利索翻身坐起，睡衣上的星星图案随着动作闪烁。
“突然觉得作者只给我约稿大头画稿也好，至少我不缺胳膊少腿。”他抱臂摇头，却掩不住唇角上扬的弧度。
戴着铁荆棘面具的狼人突然凑近，腥热的呼吸喷在空白耳际：“说不定咱们的小可怜是位被困在未保存文档里的落难公主？”
“毕竟空白Word可不分男女？”狼人话音未落，整个房间便炸开哄笑。
未完成部门的青铜门牌被震出响声，散落的画稿被笑浪掀到空中打着旋儿。
空白猛地扯开领口歪斜的领带，喉结上下滚动着压下烦躁：“有什么好笑的，空白又怎么样，一样都是被创造出来的，至少我肯定存在过设定。”
其他人还要尖酸刻薄的说几句，斯科特接到了新的通知，他指尖敲了敲桌面。
“都停一停，别光顾着嘲笑他了，人事部刚发一项任务通知，都看看。”
他用遥控器打开了未完成部门的投影仪，通知词条在众人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斑。
但是谁也没看完，就已经唏嘘着摇头了。
斯威特几乎忍不住将咖啡杯重重砸在雕花茶几上，异头上的书页迅速翻转：“我们这群边角料还要给他们找词条？除非哪个摸鱼作者突然想起给我们填设定。”
咖啡溢出杯底，渗出的褐色液体在木质纹路里蜿蜒，像极了未干的墨痕。
毕竟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未完成的角色。
独眼男人用断刃挑起一缕垂落的金发，疤痕随着冷笑扭曲：“我这为什么瞎眼的设定还躺在作者的灵感垃圾桶里发臭呢，指望他们不如等明天太阳从存档点升起。”
“少词条凭什么扔给我们？”被称作小梦魇的紫发少年踢飞脚边枕头，睡衣上的星星图案随着动作忽明忽暗。
“当我们未完成部是设定收容所吗？”
所有人一哄而散，斯科特也没兴趣的丢下遥控。
只有空白作为新人，一个人看完了所有内容。
“等等，这次不一样。”空白沉寂的眼瞳燃起星火，他撑着桌面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上面写找到的词条能永久补全自身设定——想长出胳膊的、改写身世的，甚至是我都有机会。”
死寂骤然降临，唯有斯威特脑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格外清晰。
紧接着整个房间陷入兵荒马乱。
“真能长出实体手臂？”机械义肢闪烁红光的少女扑到全息屏前，金属手指在空气中抓握。
“我要删掉童年被献祭的记忆！”浑身绷带的少年扯开缠在脸上的白布，露出底下未完成的五官轮廓。
“我只要...”独眼男人突然哑声，断刃无意识地在掌心刻出伤口，“想知道她最后那句话是什么。”
小梦魇的睡衣泛起诡谲紫光，他突然笑出声：“那我就先预定个独立的身体，作者给我的这具身体，还是用别人废弃的设定缝补的。”
空白抬手扶了下领带，笔挺的黑西装裹着他那副毫无特色的躯体。
标准得近乎刻板的五官，像是从无数职场宣传片里批量复制的模板。他连举手投足都带着文档默认宋体的冰冷生硬。
但对于这个连存在都差点被Ctrl+Z抹除的“未保存产物”来说，能具象成这般模样已属奇迹。
“潜入混乱的创作世界找回词条，成功率恐怕很低。”狼人继续坐在他的画前，不看好的叹气。
“但这是目前唯一能突破未完成枷锁的机会。”空白忍不住出声。
小梦魇不安的询问：“万一进去就被困住呢？那些世界的设定漏洞可比我身上的像素点还多吧？”
他坐起来，睡衣里面露出他最初设定里像素风若隐若现的网格。
斯威特站起来，两米高的身躯让天花板的吊灯都开始摇晃：“就算拼凑出完整设定又如何？我们早就成了被遗弃的废稿，补全的自己也不是作者最开始的构思了。”
房间陷入粘稠的沉默，只有独眼男人把玩断刃的声响清脆刺耳。
他突然将刀尖指向空白，疤痕随着挑眉动作扭曲：“新人倒是没什么可失去的，连名字都没被敲进文档的家伙，随便找到个词条都算赚。”
“那让他先去试试水？”小梦魇举手雀跃提议。
空白垂眸看着自己连指纹都没有的指尖，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你们至少还有被赋予过的故事...而我连存在本身都是个错误。
“与其在回收站里等待彻底格式化，我宁愿赌一把。”
投影仪的内容在空白视网膜上刺出幽蓝冷光，人事部派发的任务界面写满了猩红警示。
他盯投影仪上作者洋洋洒洒的设定大纲，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黑西装的褶皱。
目标世界是个充斥着精神共鸣与信息素博弈的哨向宇宙。
"救赎向小众设定......"空白喉结滚动。
投影仪里的设定集有着无数跳转弹窗，将他淹没在铺天盖地的文字洪流里。
哨兵与向导的共生契约、等级制度，精神体具象化的恐怖威力、还有潜藏在信息素匹配背后的致命陷阱，哨向军队对抗污染体的战争，这些故事背景一一展开。
当借体选项在视野里展开时，空白沉默了十秒。
屏幕中央展示着一个面容大众的虚拟人像，证件照上鲜红的E级烙印格外刺眼——那是个被放逐到边境战场的低等哨兵。
体能数值濒临崩溃边缘，精神图景里还盘踞着未愈合的暗纹创伤。
"这哪是借体？根本是张单程死亡邀请函。"小梦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少年睡衣上的星星一闪一闪。
"看看设定上写的E级哨兵在战场上的平均存活时间吗？连写遗书的时间都不够。"
斯威特哗啦哗啦翻动着书架头颅上的古籍，谁都能听见他嘲讽的笑："这个世界丢失的词条大概藏在污染体的血盆大口里？"
独眼男人突然用断刃挑起空白的下巴，金属凉意顺着皮肤直窜脊椎："多合适啊，连借体都和你一样，生来就是被扔进废纸篓的命。"
哄笑浪潮再次吞没整个房间。
空白攥紧工牌，金属边缘割破掌心。
他想起被遗弃在文档废墟时，曾看见创作者的对话框：“这个角色太普通了，不如删掉重写。”
“十七分钟？”他盯着投影仪上的死亡计时，“足够让那个忘记按Ctrl+S的混蛋，看看他抛弃的普通角色能走多远。”
斯科特的锁链突然绷紧：“你以为这是自杀式报复？”
“不。” 空白扯下领带，露出后颈未完成的OC烙印，“这是让所有被删掉的角色，都能在创作世界里留痕的第一步。”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斯科特，将自己工牌递出去："我参加第一个任务，十七分......也已经足够我感受到设定存在了。"
“毕竟我从来就是空白，根据哨向世界设定，E级哨兵的至少有精神体……”空白的话被小梦魇的嗤笑打断。
“得了吧，先活过背景板再说。”少年指着地图轮廓，“看见那片猩红污染体吃人了吗，你一开始就得去抱主角大腿。”
“算了，你一进去连故事主角是谁都不知道呢。”小梦魇笑嘻嘻。
独眼男人用断刃敲了敲投影仪边缘：“说不定咱们的空白先生有特殊攻略技巧。”
他在金属碰撞声里藏着压抑的笑意：“比如用最标准的职场微笑说‘您好，能把丢失的词条给我吗’？”
空白的指尖在虚拟地图上点着，根本不顾那些嘲讽的声音：“根据人事部档案，该世界主角的设定缺失项与向导的精神疏导有关。”
他突然转身直视斯威特，“你的设定是全世界所有书集合库作为头颅，那你肯定是有关于精神图景的书，借我。”
“凭什么？”书架怪物周身锁链骤然绷紧。
“就凭我要是死在那里，”空白扯下领带甩在桌上，他毫无特色的脸上带着微笑。
“你们就再也找不到比我更适合当小白鼠的补全设定人设了。”
小梦魇突然吹了声口哨，睡衣上的星星化作像素点钻进空白口袋：
“送你个见面礼——那些向导最讨厌信息素抑制剂的味道，建议你喷点玫瑰香再去搭讪。”
“等等，这是要我——”
“谈个恋爱。”独眼男人替他说完，断刃在掌心刻出的血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反正你连性别设定都没锁死，说不定能触发隐藏剧情。”
空白盯着自己逐渐实体化的指尖，抓起斯科特扔给他的书，在电子屏幕上签下姓名：“坐标定位。”
传送装置的位置已经亮起来了，空白没有犹豫的站上去。“如果我在故事烂尾后没回来……”
“就当你被格式化了。”斯威特翻动书页的声音突然温柔，“就算你回不来，我们也会记得你的，空白。”
空白在借体中苏醒，睁眼便置身于颠簸的装甲车内。
昏暗的车厢里，一群E级哨兵沉默地抱着枪械，压抑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一位脖子上吊着狗牌的哨兵跟他搭话，“我有喜欢的向导了，但是他估计等不到我回去了。”
他叫罗兰·沃伦特姆，然而空白只是尴尬的扯着嘴角希望他不要说出，打完这仗就回家结婚的flag。
他们身上泛着淡淡的抑制剂味道，与车厢内的铁锈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罗兰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艾登，你觉得我们的选择是对的吗？”
空白掏出自己脖子上的狗牌，上面写着艾登·沃克莱，简直了，又是一个炮灰名字。
装甲车剧烈摇晃，金属碰撞声刺耳，车外隐约传来炮火轰鸣。
可这是他第一次有设定的活着，能呼吸到空气还有看到世界观存在，从前空白的世界全部都是无法触摸的无限延伸空间。
有人喊起来“艾登，记得领抑制剂。”
空白走向他，拿走了自己的那份抑制剂。
什么都别想，先活过这场作为主角背景的战争，找到故事线的主角，他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攥紧了手中的枪。
窗外划过一道火光，映亮了哨兵们紧绷的侧脸。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未完成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