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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只温柔一句,被冷了8年心如死灰的静妃一触动,一抬面,已是满脸泪痕。

      “王,你可是来了。”静妃拭了拭泪,柔柔道。

      语气幽怨,可她一双爱慕的眼,止不住细细在苏霁身上来回。

      苏霁身高不低,五官因消瘦略显普通,独有的君威,却是历代帝王不曾有的高点。

      “这些年,皇后因为我与太后的关系,选择了闭门吃斋念佛,对后宫不闻不问。”

      苏霁踏进门槛,举动自然地握住静妃的手,张口,字字言辞深切。

      “你无法生育,大臣微词颇多。我欲留你在宫中,才将后宫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交到你手上。这些年,你夹在我与太后以及内务部之间,为我修缮了御书房被责罚,真真委屈你了。”

      体己的话,一句又一句,冲击着静妃早死寂的心。

      如遇三月春风,一朝暖化寒冬冰。

      静妃的心,暖得炽热,眼里的泪,从委屈到感动。

      “王,奴才,奴才不辛苦…”静妃没料到会是如此,不知所措,感动地柔柔啜泣着。

      苏霁握着静妃的手不松,自顾自地念念叨叨,好似是想这些年的衷肠,在这会儿一并诉了。

      “我将皇子苏启过到你名下,是我知你性子温良,一定会善待没有母亲的孩子。这些年,你对苏启,视如己出。孩子一个伤痛病着,你都整宿照料。孩子夜读回的晚,你都掌灯等着……”

      静妃也是没料到苏霁,竟是将那么小的事都能一一念起。

      日理万机,还不忘关切入微。

      一时间,静妃心中的感动,无以加复。

      她急忙抽了自己的手,跪在地上,磕头:“王感怀挂念,奴才不胜感激!奴才愿肝脑涂地,为王解忧。”

      “起来,地凉。”苏霁将眼睛红成了肿泡的静妃,扶了起来。

      “王…”柔情似水,一声叫唤,静妃恨不得将自己软在苏霁怀里。

      宫内,随行伺候的宫女,太监听闻见状,因帝王的用情至深,至真,无不落泪。

      苏霁扶着静妃坐在一侧,大赏一番。

      紧接着,他环顾宫内,对着静妃宫里这些默默无闻伺候了她8年的太监,宫女,一一追赏。

      封赏给静妃的主要物件,大多是以皇后的规格。

      细单呈到荔跟前时,荔细细对过,都是他与苏霁一一提过的。

      “林公公被责了骂,此刻正在外头候着,想见一见荔公公您呢。”小鱼子低声道,“这份名单,是林公公亲自送来的。”

      荔默不作声,将这份名单放下,提笔写了个‘准’。

      “荔公公,是打发了还是请进来?”小鱼子接过批好的名单,追问了一句。

      荔这才抬眼,平和中带着丝无奈:“叫林公公安心回去歇着,等迟些了,我会去伺候着的。”

      小鱼子点头,双手捧着名单就走出去,与门外正在候着的林公公仔细交代。

      一份边塞往来商贾流动情况的统计报告,荔拿出又反复看了几次,眉头越皱越深。

      “王,宿在静妃那?”荔见小鱼子从门口回来,问了一嘴。

      “是。”小鱼子利落回道,“晚膳也是送去了阳景宫。”

      荔合上折子,面色略沉:“若王夜半回了御书房,来叫醒我。”

      “是。”

      雨。

      细细密密。

      幽深的宫巷,荔打着油伞,身边随着小鱼子掌着一盏赋‘吉祥如意’的宫灯。

      “荔公公,为何不等王下了朝?”小鱼子打着哈欠。

      “情况比较棘手。”荔一脸忧心忡忡,“你备下早膳,王在御书房用膳。”

      小鱼子不敢马虎,点着头:“荔公公,那您呢?”

      “多备一些吧,我吃完剩下的。”荔想了想,叹了口气,“内忧外患,幸好天佑我大梁。”

      御书房的门,两侧站着两排掌灯的太监,提着龙图腾的宫灯,整齐划一低着头。

      居中的苏霁裹着白裘,抿着唇,双目深深。

      御书房几米开外广阔无垠的广场之上————细密的毛针在漆黑的夜里,无垠空寂。

      荔公公一身白色的锦服,于雨中闪烁。

      暮色浓郁。

      苏霁的眼中,荔一袭华贵的跃入,色彩与温暖回溯眼中。

      他对这个世界熟悉地感知,有了依托点。

      “荔公公来了。”有人比他更喜悦。

      苏霁一眼剜去,欢喜之人正是林公公。

      一记龙威,当头一棒。

      林公公立马噤声,低着头颤着一双腿。

      细雨,忙忙碌碌。

      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天际,微微发白,阴阳交接,冷暖过渡。

      台阶之下,伞柄往后一倾,伞面斜开,露出荔的脸。

      他视线顺阶而上,与苏霁顺阶而下的俯视,触及相汇。

      四目相对。

      荔露出了温柔笑容。

      苏霁默不作声地回转了身,撇了林公公,往御书房殿内走去。

      苏霁一走,林公公如释重负,急忙往台阶下跑去。

      “荔公公呦,您再不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公公垮着脸,不惜冒雨,只为诉诉苦。

      荔眸光温和:“辛苦林公公了。”

      “哎,荔公公,我伺候王的时间也不短了,还是摸不着王的脾性…”林公公耷拉着脑袋,丧气,“下午还惹恼了王……”

      “我们都是奴才,提着脑袋伺候,保不齐哪天还得林公公念在旧恩,冒死收我脑袋。”荔将手中的伞,倾斜在林公公身上,出声宽慰。

      对生死,荔看淡。这也导致,他的身上有着别的太监没有的松弛感。

      这在压抑本性的深宫中,极是难得。

      林公公见荔说得一脸认真且诚恳,一时严肃了起来:“若真的有那一天,我定冒死也……”

      做奴才的,还真不好说。

      林公公也并非见不得生死之人。

      “时候不早了,林公公早点歇息吧。”荔将伞递出,顺道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记鼓励,临末还不忘叮嘱。

      “帮我带着小鱼子回了吧…”

      雨,淅淅沥沥。

      留下了提着灯的小鱼子,和握住伞的林公公。荔迅速跨步而上,直进御书房……

      “林公公,回吧。”小鱼子看向林公公。

      “哎…”

      御书房门。

      荔止住行动,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来回走了两步,确认身上不会掉落水珠,这才进了门。

      他一进门,便将烛灯一一调亮。

      坐在书桌上的苏霁,心不在焉翻着折子,随意批了几个问安的折子。

      “王。”荔走至侧边,伏跪而下,双手奉上一封书信,“这是近三个月以来,商贾往来吴国与大梁国的统计名单。”

      苏霁抬了眼皮,薄唇一启:“呈来。”

      名单上,详细统计了数百位商贾贩卖的细数,以及逗留时间。

      苏霁一扫内容,眉头一皱:“若真是如此,我们也得有准备才是。”

      “奴才已快马加鞭,对与吴国交界的几个县令,下放了调离令。近日,先安排妇女儿童离开…”荔垂着头,沉声道。

      苏霁目露不悦,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有赞许:“还有呢。”

      “奴才命各郡,连夜起调将士,先备了粮草,以防不测。”荔并不隐瞒,继而坦荡道,“王,吴国决计不会贸然与我国交战,其中必有缘故。”

      “呵。”苏霁指尖瞥了书信,目露嗤笑,“派去吴国的使臣,可有消息?”

      书信从头上飘落。

      荔抬起脸:“暂无。”

      “你未经我准许,下放调离令,倒是要先责罚。”苏霁幽深的眸子,正用上位者独属的视角,七分审察,三分蔑视,看着他。

      闭唇,抿成一条线的荔,并不为自己辩解,一双堂亮的眼里忠心耿耿。

      “待天亮,你亲自去将静妃接进正东宫。”苏霁垂下视线,缓缓道。

      恩?这算责罚?

      荔晶亮的凤眼内,流露出一丝迷惘。

      高高在上的苏霁,居高临下一瞥,似是威压反问:不服?

      不喜过多揣测君心的荔,低下眉目:“是。”

      恭顺,听从,这就是荔在他面前的姿态。

      苏霁往后倚靠,阖上双目,阴阴恻恻道:“荔阿,若非我知你脾性,心性,和待我的忠心…你死了,我才心安。”

      荔将双肩伏地,卑顺道:“王。”

      瞳孔聚焦的点,落在荔宽厚的双肩上,越看越沉。苏霁思绪万千,丝丝缕缕,理不出个前后来。

      远在千里之外,运筹帷幄……

      这世界,说不公平吧,天才总归是天才,捷径一走,想不崭露头角都难。

      说公平的吧,千年一遇的天才,嘿,成了公公。

      苏霁想想,便笑出了声,对着地上的荔讥讽道:“有时我在想,你若没进宫,会被哪一户买去玩乐。”

      说完,不等荔接话,苏霁又自嘲:“偏你进了宫,让我瞅着了你。我把你留我身边,来凸显我是怎样一个自命不凡的废物来着。”

      荔一个字也不接。

      他低着头,任由苏霁自怨自艾。

      这不是头一回他做了安排部署后,苏霁如此。

      事实上,苏霁时常会如此。有时候用词好听点,有时候念他两句没根的东西……

      荔伏跪,充耳不闻。

      御书房门外。

      天微启。

      绵细了一晚的雨,停了。

      带着早膳的公公,一群人候在门口。

      粥香漫进门内。

      荔抬了头,眼里唯有关切:“王,奴才传膳了。”

      “哦。”苏霁眯着眼的视线,跟着荔动。

      荔,现今身份为太监总管,理应穿红,蟒袍补子为仙鹤。

      可官职晋升那天,换了红的荔,使六宫粉黛无颜色,所到之处,所见之人,无不对他侧目而视。

      坐在正殿的苏霁,看了他一眼,便黑着脸,借着他端的茶凉了为由,夺了他衣服的颜色,图案。又道他无根无蒂无清白,只准他穿无图案,且为白的锦服…

      荔,在桌上摆开早点。

      “荔,其实你穿红,很是好看。”苏霁视线阅过早点,自言自语。

      比他娶的大梁第一美女,都更娇上几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苏霁端起咸粥,浅尝一口,“行高与众,人必非之…”

      荔温温一笑,将一碟小笼包,推至苏霁面前。

      “荔,我当众对你发难,会记恨我吗?”夹起一个小笼包,咬破皮,苏霁专注盯着破口处,汤汁流溢,滴进碟盘。

      荔将绢布轻柔放在他右手的一侧。

      “奴才信任王。”抬起一双明亮的眼,荔的笑容,灿烂如常。

      他总是笑。

      笑得这样明媚,好看。

      苏霁的心情,不知是因为这笑,还是他一句话,连带着胃口都好了几分,多吃了两个小笼包。

      离了御书房,即上早朝之前。

      苏霁站在前来接驾的龙辇一侧,侧身幽幽看向躬身的荔,意味深长:“内忧外患,唯有你真心替我解忧…希望你没有别的什么瞒着我了。”

      “王,奴才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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