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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第 184 章 ...

  •   第一百八十四章:砚底藏春,灯影成书

      一、残墨生花

      邱莹莹蹲在祖父的旧书案前,指尖抚过砚台里凝结的墨块——那是前日拓梅时剩下的残墨,边缘已经干裂,像块冻住的深潭。她往砚台里滴了几滴温水,拿起墨锭慢慢研磨,“沙沙”声里,干裂的墨块渐渐化开,在水中晕出层层涟漪,竟比新墨多了些沉淀后的温润。

      “这墨得‘养’。”沈爷爷端着杯热茶站在旁边,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得很慢,“你祖父当年总说,残墨最有性子,像老人手里的拐杖,看着旧,却藏着走稳路的劲道。”他指着砚台边缘的刻痕,“你看这些小坑,都是他磨残墨时磕出来的,说‘墨要磨到见骨,字才能立得住’。”

      邱莹莹看着墨汁在砚台里慢慢变浓,忽然想起昨夜整理祖父的日记,其中一页画着个小小的墨锭,旁边写:“残墨混着雪水磨,写出来的字带着冰碴子,倒像北方的春,冷里憋着股劲。”她舀起一勺墨汁倒在白纸上,墨色果然比新墨沉郁,边缘还带着点不规则的浅白,像冻在墨里的雪粒。

      润玉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拿着张裁好的洒金笺:“用这纸试试?祖母说这是你母亲当年陪嫁的纸,留了二十多年,就等‘有故事的墨’来配。”

      邱莹莹提笔蘸墨,笔尖触纸的瞬间,残墨特有的沉劲顺着笔锋淌下来,在洒金笺上写下“春醒”二字。墨色入纸即凝,金粉在墨痕边缘闪闪发亮,竟真像雪地里钻出的嫩芽,藏着点不肯服软的生机。

      “你看这‘醒’字的竖钩,”润玉指着笔画末端的飞白,“残墨涩,拉出来的白痕像冰裂,倒比刻意写的更有劲儿。”

      邱莹莹忽然明白祖父为什么爱用残墨——新墨太烈,像少年人的冲劲;残墨经过沉淀,把火气敛进骨子里,写出来的字,每一笔都带着岁月磨出来的稳当。她又写了个“梅”字,墨色浓淡不均,却恰好让花瓣的轮廓有了明暗,像被月光照过的梅枝,藏着半明半暗的心事。

      二、灯影缝书

      暮色漫进窗棂时,邱莹莹和润玉坐在灯下,把拓好的梅影和写满字的笺纸往旧书里缝。祖父留下的线装书已经泛黄,书脊处裂了道口子,像道不肯愈合的伤疤。润玉拿着细针,用米色的棉线仔细缝补,针脚歪歪扭扭,却扎得很牢。

      “祖母说,书脊就是书的脊梁,”他把线在指尖绕了个结,“当年她总笑话祖父看书太急,把书脊翻裂了,夜里就着油灯缝补,说‘书得养,就像人得护着骨头’。”

      邱莹莹把拓梅的宣纸裁成书页大小,小心地插进书里。梅影落在泛黄的旧字上,雪粒般的白晕正好盖住“光绪二十三年”的字样,倒像时光在书页里开了扇窗,让旧年的雪映着新年的梅。她忽然发现,祖父在某页空白处画了个小小的灯盏,旁边写:“灯影照书,字会活过来。”

      “试试?”润玉点起桌上的煤油灯,昏黄的光透过灯罩落在书页上,拓梅的影子忽然动了——原来梅枝的拓痕边缘并不平整,灯光晃动时,那些参差的轮廓像极了梅枝在风里摇晃,雪粒般的白晕也跟着闪,像落雪时的微光。

      “你看!”邱莹莹指着书页,“祖父没骗我们,字真的活了!”

      书页上,“寒梅著花未”五个旧字在灯影里轻轻晃动,拓梅的影子正好覆在“梅”字上,墨色的花瓣和红色的字重叠,像花从字里长了出来。润玉把灯往旁边挪了挪,灯影里的字忽然变了姿势,“未”字的竖弯钩在光影里拉长,像只手,正往梅枝上够。

      “这书成精了。”邱莹莹笑着捂住嘴,眼角却有点发烫——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祖父总在灯下翻这本书,说“字里有前人的影子,灯影里有咱们的影子,凑在一起,就是日子”。

      三、砚底藏暖

      夜深时,邱莹莹收拾书案,发现那方磨残墨的砚台里,墨汁已经凝成了块,边缘却微微泛着红光。她凑近一看,原来灯影落在砚台的刻痕里,把残墨照得像块埋着炭火的煤。

      “这砚台有故事。”沈爷爷不知何时进来了,手里拿着块小小的暖玉,“你祖母当年怕你祖父磨墨冻手,总把这玉放在砚台底下,说‘玉有暖,能焐热了墨’。”他把暖玉塞进砚台底部的凹槽里,大小竟刚刚好,“后来你祖父就养成了习惯,磨墨前先把玉焐热,说‘墨里有玉的暖,写出来的字能焐热人心’。”

      邱莹莹摸着砚台底部的暖意慢慢渗上来,残墨边缘的冰裂竟渐渐变浅了。她忽然想起祖父日记里的话:“墨是冷的,玉是暖的,人是活的——三样凑在一起,就能把日子磨得有滋有味。”

      润玉把缝好的书放进书柜,忽然指着柜角的小陶罐:“这里面是什么?”罐子上贴着张褪色的纸,写着“藏春”二字。打开时,一股清冽的香漫出来——是晒干的梅花瓣,混着点碎墨块,香里带着淡淡的墨味,墨里裹着浅浅的花香。

      “你祖父每年春天都这么藏,”沈爷爷笑着说,“把开得最好的梅花摘下来,和当年的残墨混在一起封进罐里,说‘等冬天磨墨时,就像把春天磨进了字里’。”

      邱莹莹拿起块混着花瓣的墨碎,放进砚台里研磨。墨香和梅香缠在一起,在暖玉的温度里慢慢化开,滴在纸上时,竟晕出淡淡的粉痕,像雪地里渗出来的春色。

      四、新墨续章

      天快亮时,邱莹莹在书桌前写下新的日记:

      “残墨磨出的字,藏着旧年的雪;灯影缝补的书,住着前人的暖。砚底的暖玉还在发热,罐里的春天正等着被磨进新的墨里。原来所谓传承,不过是把爷爷的墨、奶奶的玉、去年的梅、今夜的灯,都凑进同一个砚台里——磨出来的,既是过去的故事,也是明天的日子。”

      她放下笔,见润玉正往窗台上摆那方砚台,晨光穿过梅枝落在砚台里,残墨的冰裂处竟映出点绿意。抬头时,院中的老梅树顶,第一朵花苞在晨光里完全绽开了,粉白的花瓣沾着残雪,像从墨里长出来的春天。

      沈爷爷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本新的线装纸:“该换本子了,旧的那本,已经住满了故事。”

      邱莹莹接过新纸,忽然明白,日子就像这砚台里的墨,旧的还没磨完,新的已经续上,冷的藏着暖,暗的透着光,在时光里慢慢磨着,终会写出属于自己的那行字——或许不那么工整,却带着满身的烟火气,在岁月里,站得稳稳当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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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都暻秀骗邱莹莹害乞丐杨晓东打乞丐蔡明榕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