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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第 2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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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槐林新绿,灵泉长歌
一、晨露沾衣,新苗初醒
灵泉边的晨露总带着三分甜意。邱莹莹蹲在新栽的槐树苗前,用指尖拂去叶尖的水珠,水珠滚落进泥土里,溅起细小花纹,像给幼苗印了枚隐形的印章。
“看这芽尖,”她回头冲润玉笑,眼角弯成月牙,“比昨天又冒了半分,阴无常的草木灰果然管用。”
润玉正往石缸里添灵泉水,雪鱼在缸里欢快地摆尾,尾鳍扫过水面,溅了他一袖口的水。“他今早天没亮就去后山了,说要找些‘肥土’,估摸着是腐叶土,养树苗最是滋养。”
话音刚落,就见阴无常背着个竹篓从山道上下来,竹篓里装着半筐黑褐色的土,混着细碎的腐叶,还沾着些草籽。他裤脚沾着泥,额角渗着汗,却走得轻快,路过雪鱼的石缸时,还特意停下来,用瓢舀了些泉水浇在竹篓里的土上。
“这土得过灵泉水泡过才好,”他把竹篓放在槐树苗旁,声音比刚来时亮了许多,“腐叶里难免藏着虫卵,泡过能杀杀邪性。”
邱莹莹看着他熟练地将腐叶土铺在树苗根部,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婴儿,忽然想起庙会那晚他烧蚀灵蛊的样子——火光里他紧绷的侧脸,和此刻沾着泥土的指尖,判若两人。
“张婶让我问你,”邱莹莹递过块干净的帕子,“中午去她家吃槐花饼不?她说新摘的花苞最嫩,混着鸡蛋煎,香得能招蝴蝶。”
阴无常擦汗的手顿了顿,帕子上绣着朵双生花,针脚歪歪扭扭,是邱莹莹前几日闲着绣的。“会不会……太麻烦张婶了?”他声音里带着点局促,像个怕打扰别人的客人。
“麻烦什么?”润玉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今早还说,你帮小宝做的那个槐木小车,孩子抱着不肯撒手,非要给你当徒弟学木工呢。”
阴无常的耳根微微发红,低头用手指抠着竹篓边缘的泥:“就是随便削了削……不算什么。”
正说着,小宝举着个槐叶编的小蚱蜢跑过来,扎着两个羊角辫,辫子上还系着槐花瓣。“无常叔叔!你看我编的!”她把蚱蜢往阴无常手里塞,“莹莹姐姐说,你会用草编蛊虫,教教我好不好?”
阴无常接过小蚱蜢,指尖触到孩子温热的手心,忽然有些无措,求助似的看向邱莹莹。邱莹莹忍着笑,蹲下身对小宝说:“无常叔叔要先给树苗施肥,等他忙完了,肯定教你。”
小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跑回张婶身边,临走前还冲阴无常喊:“我等你哦!”
看着孩子蹦蹦跳跳的背影,阴无常忽然笑了,脸上的疤痕在晨光里舒展开,竟显得有几分柔和。“其实……编草虫不难。”他低声说,像是在跟自己确认,“我娘以前教过我,说编些好看的玩意儿,能哄孩子开心。”
邱莹莹和润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有些温暖,就像灵泉的水,只要肯敞开口子,总会慢慢漫出来,浸润每一寸干涸的土地。
二、灵泉酿蜜,槐香入瓮
入夏的灵泉边,槐花已经落了大半,却有新的热闹——养蜂人老李带着他的蜂箱来了,说灵泉的水甜,槐花香,酿出的蜜准是极品。
蜂箱刚在槐林边摆好,成群的蜜蜂就嗡嗡地飞出来,绕着并蒂莲打转,吓得雪鱼往泉底钻了好几回。邱莹莹笑着往泉边撒了把槐花,引着蜜蜂往花丛去,润玉则帮老李搭遮阳棚,阴无常不知从哪找了顶草帽,笨拙地给蜂箱挡着正午的太阳。
“这蜜啊,得用灵泉水兑着搅,”老李一边检查蜂脾一边说,“去年我在山外酿的蜜,总带着点涩味,哪比得上这儿的槐花,闻着都甜到心坎里。”
阴无常蹲在旁边看他割蜜,琥珀色的蜜顺着木刀往下淌,滴在瓷盆里发出“嗒嗒”的声。“这蜜……能保存多久?”他忽然问。
“密封好了,放一年都不坏。”老李笑着递给他块带蜜的蜂蜡,“尝尝?新割的,带着花香呢。”
阴无常犹豫着接过来,放进嘴里慢慢嚼,蜜的甜混着蜂蜡的香,在舌尖化开。他忽然站起身:“我去砍些槐木,做几个木瓮装蜜。”
邱莹莹看着他往林子里走的背影,竹篓里还装着早上没用完的腐叶土,忽然想起他刚来时那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忍不住跟润玉说:“他好像……越来越像这里的人了。”
“本来就是。”润玉递给她块蜂巢,“每个人心里都有片槐林,有的被荒草盖了,有的被虫蛀了,但只要根还在,总能长出新绿。”
傍晚收工时,阴无常真的扛着几根槐木回来,树干被削得笔直,还带着新鲜的木香。他在石桌上铺开工具,刨子、凿子摆得整整齐齐,竟是套很专业的木工家伙。
“你还会做木活?”邱莹莹惊讶地看着他拿起凿子,在木头上划出细密的纹路。
“以前在西北,没钱买容器,就自己砍树做木盆。”阴无常的凿子在木头上翻飞,很快就雕出朵并蒂莲的图案,“墨长老的手记里有木瓮的样式,说用槐木做的容器装东西,不容易坏。”
润玉凑过去看,木瓮的内壁被打磨得光滑如玉:“这手艺,比镇上的木匠还好。”
阴无常的动作顿了顿,嘴角悄悄勾起点弧度:“等做好了,给张婶留一个,她的槐花酱总得有地方装。”
夜里的槐林格外安静,只有蜂箱里传来细微的嗡嗡声。邱莹莹坐在石凳上,看着润玉和阴无常给木瓮上蜂蜡——这是老李教的法子,蜂蜡能密封木缝,让蜜保存得更久。月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竟分不清谁是谁。
“你说,”邱莹莹忽然开口,“等槐木瓮装满了蜜,我们要不要送些给山下的孤儿院?”
“好啊。”润玉立刻应道,“再给孩子们带些槐叶编的玩意儿,像小宝那个蚱蜢,他们肯定喜欢。”
阴无常往木瓮里涂蜂蜡的手停了停:“我可以编些小篮子,让他们装蜜吃。”
邱莹莹笑着点头,忽然觉得这场景很像母亲手记里画的那幅画——三个人围着石桌,桌上摆着刚做好的木具,窗外是灵泉和槐林,月光落满院子,像谁撒了把碎银。母亲在画旁写着:“守灵泉者,非独一人,是为众心。”
那时她不懂什么叫“众心”,现在看着眼前的人,看着槐林里的蜂箱,看着灵泉里的雪鱼,忽然就懂了。所谓守护,从来不是孤军奋战,是你递过来的一块蜂巢,是他雕出的一朵莲花,是每个人心里那点愿意为别人多做一点的温柔。
三、暴雨突至,共护灵根
入秋的第一场暴雨来得又急又猛。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在槐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新栽的槐树苗被吹得东倒西歪,像是随时会被连根拔起。
“不好!”润玉第一个冲出木屋,手里抓着绳子和木桩,“得把树苗固定住,不然会被风刮断!”
邱莹莹紧随其后,抱起几块石头往树苗根部压,阴无常则冲进工具房,扛出几根粗壮的槐木杆,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支撑柱。
雨越下越大,灵泉的水位涨了起来,浑浊的泥水往槐林里漫,眼看就要淹到新栽的幼苗。“雪鱼!”邱莹莹对着泉里喊,雪鱼像是听懂了,立刻游到泉眼处,用身体堵住水流最急的地方,虽然作用不大,却延缓了水位上涨的速度。
“这边!”阴无常的声音在雨幕里显得有些闷,他正用斧头砍着槐树枝,想编个临时的篱笆挡住泥水,“把树枝往这边堆!”
邱莹莹和润玉赶紧帮忙,湿漉漉的树枝沾着泥,滑得抓不住,三人的衣服很快就湿透了,头发贴在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小心!”润玉忽然大喊一声,猛地推开邱莹莹——一棵被风吹断的槐树干正朝着她砸过来,润玉用后背硬生生扛了一下,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
“润玉!”邱莹莹扑过去扶住他,他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树枝划破,渗出血迹,混着雨水往下淌。
“别管我!”润玉推开她,指着最边上那棵倾斜的树苗,“先把那棵固定住,它离泉眼最近,倒了会堵住水流!”
阴无常二话不说,扛起一根槐木杆就冲过去,用绳子把树干和木杆紧紧捆在一起,邱莹莹赶紧搬来石头压住木杆底部,两人配合得竟像演练过千百遍。
雨势渐渐小了些,天边透出点微光。三人瘫坐在泥地里,看着被固定好的槐树苗,虽然东倒西歪,却都没被连根拔起,像一群倔强的孩子。
“你怎么样?”邱莹莹扶起润玉,想查看他的伤口,却被他按住了手。
“没事,皮外伤。”润玉笑着擦了擦她脸上的泥,“倒是你,刚才差点被砸到,吓着了吧?”
邱莹莹摇摇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下来,混着脸上的泥水流进嘴里,又咸又涩。
阴无常默默站起身,往自己的木屋走去,回来时手里拿着个陶罐,里面是他熬的疗伤药膏——用槐树皮和灵泉水煮的,专治跌打损伤。“涂上这个,好得快。”他把陶罐递给邱莹莹,声音有些不自然,“我去看看雪鱼,别被泥水呛着了。”
看着他往灵泉边走去的背影,邱莹莹忽然觉得,这场暴雨像面镜子,照出了每个人心里最坚实的部分。平时那些藏在温和或冷漠外表下的东西——担当、默契、还有那份不愿宣之于口的牵挂,都在风雨里露了出来,像槐树根一样,紧紧抓住脚下的泥土。
雨停后,村民们都来帮忙清理残局。张婶端来热腾腾的姜汤,老李带着人修补被风吹坏的蜂箱,孩子们则捡着地上的槐叶,说要给雪鱼当零食。阴无常蹲在灵泉边,用瓢一点点把浑浊的泥水舀出去,雪鱼在他脚边游来游去,时不时用头蹭他的裤腿,像在道谢。
润玉靠在木屋门口,看着邱莹莹指挥着孩子们把捡来的槐叶晾在石桌上,忽然觉得后背的伤口也不那么疼了。他想起墨长老手记里的最后一句话:“灵泉之水,可映人心,心若齐,纵有狂风暴雨,亦能护得一寸安宁。”
那时他总觉得这话太玄,现在看着眼前的景象——泥水里的脚印,石桌上的姜汤,槐树下的身影,忽然就明白了。所谓安宁,从来不是风平浪静,是风雨来时,总有人愿意为你撑起一把伞,是泥泞路上,总有人愿意和你并肩走下去。
四、秋酿开封,槐林长歌
霜降那天,灵泉边的槐木瓮终于开封了。老李带着镇上的商户来收蜜,揭开木瓮盖子的瞬间,甜香漫了满林,连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引得蜜蜂又开始嗡嗡打转。
“好家伙!”商户们围着木瓮啧啧称奇,“这蜜的颜色,像琥珀似的,闻着就知道是好东西!”
邱莹莹笑着给他们舀蜜品尝,润玉在旁边记账,阴无常则忙着把蜜装进小陶罐——罐子是他特意做的,每个罐口都用槐树叶封口,还系着根红绳,绳尾坠着片干了的双生花瓣。
“这罐子做得真精致。”商户老板拿起一个陶罐,翻来覆去地看,“阴师傅,我跟你订一百个,就这个样式,用来装蜜送礼,准受欢迎!”
阴无常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自己的手艺会被夸奖,耳根又红了:“我……我尽量做。”
“不止罐子,”另一个商户指着槐林里的木牌,“你们这‘灵泉槐蜜’的牌子也得换个新的,我认识个画匠,让他来画个并蒂莲的图案,保证卖得更好!”
邱莹莹笑着应下,忽然看到张婶领着小宝来了,小宝手里捧着个布包,神秘兮兮地递给阴无常:“叔叔,给你的!”
打开一看,是件槐木做的小摆件,刻着个歪歪扭扭的人,旁边跟着条小鱼,显然是小宝的手笔。“我跟着你学的!”小宝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张奶奶说,这个叫‘守护’。”
阴无常捏着那个小摆件,指腹摩挲着粗糙的刻痕,忽然蹲下身,认真地对小宝说:“明天叔叔教你雕雪鱼,好不好?”
小宝欢呼着跳起来,抱住他的脖子就亲了一口,在他脸上留下个口水印,惹得众人都笑了。
收工后,邱莹莹和润玉坐在槐树下,看着阴无常在石桌上打磨木罐,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和槐林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你看,”邱莹莹轻声说,“他脸上的疤痕,好像真的看不见了。”
润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阴无常正低头给木罐系红绳,侧脸的线条柔和了许多,或许是疤痕真的淡了,或许是他们早已不在意那些疤痕。“其实疤痕一直在,”润玉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只是我们看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比如他给树苗施肥时的专注,比如他雕木罐时的认真,比如他面对小宝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温柔。
夜里,灵泉边燃起了篝火,村民们都来了,手里捧着槐花饼、蜜饯、还有新酿的米酒。老李弹着三弦,张婶唱着山歌,阴无常被孩子们围着,教他们用槐叶吹口哨,调子不成章法,却引得雪鱼在泉里欢快地跳跃。
邱莹莹靠在润玉怀里,看着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母亲的手记。她好像明白母亲为什么要写下那些故事了——不是为了让后人记住仇恨,是为了让他们知道,无论经历多少风雨,总有像灵泉一样清澈的善意,像槐林一样坚韧的守护,在等着我们去发现,去传承。
篝火渐渐熄灭,留下一堆温暖的灰烬。邱莹莹站起身,走到灵泉边,看着水里的并蒂莲,花瓣上还沾着月光。雪鱼游到她脚边,用头轻轻蹭着她的脚踝,像在告别,又像在迎接。
“润玉,”她回头喊,“你说我们明年再栽一片槐林,好不好?”
润玉笑着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好啊,再修条路,从灵泉一直通到镇上,让所有人都能来看并蒂莲,来看雪鱼,来看这片槐林。”
阴无常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手里还捏着小宝送的那个小摆件:“我来做路标,每个路标上都刻上槐花。”
夜风拂过槐林,树叶沙沙作响,像一首温柔的歌。灵泉的水汩汩流淌,映着天上的“双生契”星,也映着三个依偎的身影。邱莹莹忽然觉得,这大概就是最好的守护——不是一个人的孤勇,是一群人的温暖,是灵泉不息,槐林长青,是每个平凡日子里,那些藏在烟火气里的,生生不息的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