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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第 2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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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槐影覆田,禾苗孕穗
一、夏雨初歇,田垄生香
夏至刚过,一场透雨把灵泉路的田野浇得透湿。邱莹莹踩着田埂上的青草往稻田间走,鞋尖沾着的泥点混着草叶的绿,像缀了串细碎的翡翠。新插的稻苗已长到半尺高,叶片在风中舒展,叶梢的水珠滚落进田里,惊起几只躲在根须间的小青蛙。
“快看这孕穗了!”润玉蹲在田埂边,指尖轻轻拂过稻苗顶端——那里鼓着个小小的绿苞,像藏着颗饱满的珍珠。他翻开记录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苗高、叶数、浇水次数,最后一行写着“六月初七,始见幼穗”,字迹被雨雾洇得有些模糊,却透着掩不住的欣喜。
阴无常背着药箱从水渠那头走来,箱里装着郎中配的“防蛀水”——用艾草、槐叶和灵泉水熬的,专治啃食稻叶的虫子。“东边那片稻叶上有虫眼,”他蹲下身往喷雾器里倒药,动作比春时更熟练,“刚喷了半箱,剩下的够西边用了。”
他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几道浅浅的划痕——是昨天给稻草人换“槐叶盔甲”时被树枝划的,却只在伤口上抹了点槐脂,说是“比药膏管用”。邱莹莹看着那道疤,忽然想起去年他连草叶都怕碰的样子,忍不住笑:“现在倒成了‘田埂郎中’。”
阴无常耳根微红,往喷雾器里压了压气:“王伯教的,他说护田得先懂虫性。”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是小宝带着几个伙伴在水渠边捉蝌蚪,玻璃罐里装着黑溜溜的小家伙,映着天光像装了罐星星。
“别往稻田里扔!”阴无常扬声喊,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蝌蚪长大吃虫,是咱们的帮手。”孩子们立刻停了手,举着罐子跑到田埂边,蹲在他身边看他喷药,眼睛亮得像沾了露水。
邱莹莹走到水渠闸口,看着灵泉水顺着支渠漫进稻田,在禾苗间织出细密的水网。润玉说这叫“跑马水”,让水流慢慢浸润每株稻苗的根,既不会冲倒禾秆,又能让养分渗得匀。闸板上刻着的水位线被水漫过,是阴无常用槐木刀刻的,深浅不一的刻痕里还留着去年的泥渍。
“你看这水多清。”邱莹莹回头喊,渠水里映着槐树枝的影子,随着波晃动,像幅流动的画。
“因为上游的新泉没断过。”润玉走过来,手里捏着片刚摘的稻叶,“郎中说新泉的水含钾多,稻穗能长得更饱满。”
雨后天晴的阳光穿过槐树叶,在水面上洒下金斑。邱莹莹忽然觉得,这田野里的每滴水、每片叶、每个小小的生命,都被灵泉路的人小心护着,像护着自己掌心的珍宝。
二、槐叶遮阳,田畔守夜
入伏后,日头毒得像要把田埂烤化。灵泉路的稻穗渐渐饱满,绿苞鼓成了沉甸甸的穗子,却引来了不速之客——山里的田鼠趁着夜色啃食稻根,几天就咬倒了半垄苗。
“得搭个守夜棚。”王伯蹲在被咬断的禾苗前,心疼得直叹气,“夜里守着,才能防住这些东西。”
村民们立刻动手,在田埂边搭起个简易棚子,用槐树枝做顶,既能遮阳又能挡雨,棚下铺着干草,还摆了个小桌,放着水壶和干粮。
第一夜轮到阴无常守夜。邱莹莹给他送晚饭时,见他正往棚子周围撒槐叶——是郎中教的法子,田鼠怕槐叶的气味。“我带了本农书,”他指了指桌上的书,“睡不着就看看,学怎么辨认稻穗的好坏。”
棚外的稻田在月光下泛着银辉,稻穗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气息飘进棚里。邱莹莹帮他把草铺得厚些:“夜里凉,盖好毯子,别冻着。”
“你也是,”阴无常递过来个用槐叶编的小篮子,“里面是张婶做的绿豆糕,回去分给孩子们。”篮子把手处缠着红绳,是他下午特意编的,说“防烫”。
后半夜,邱莹莹被雷声惊醒,披上外衣就往田里跑。远远看见守夜棚的灯还亮着,阴无常正举着竹竿往稻田里赶——几只被雷声惊到的野猪闯进了田,正拱着稻根。
“小心点!”她大喊着冲过去,手里攥着根粗槐枝。
阴无常没回头,只是把竹竿挥得更急:“你站远点!别被拱到!”他的声音在雷声里发闷,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两人合力把野猪赶进了山林,回到棚子时浑身都湿透了。阴无常的胳膊被树枝划了道口子,渗着血,却只顾着检查稻苗:“还好,没咬坏多少。”他用灵泉水冲洗伤口,邱莹莹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槐脂给他涂上,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下次别这么拼命。”她低声说。
“稻穗快熟了,不能让它们糟蹋了。”阴无常看着田里的穗子,月光在他眼里映出细碎的光,“这是大家一起插的苗,得守住。”
三、穗粒渐满,市集添新
七月的市集比往常更热闹,因为多了个“稻穗展”——村民们把自家田里长得最饱满的稻穗剪下来,系在槐树枝上,挂在市集入口,像串沉甸甸的绿玛瑙。
“看俺这穗,颗粒多密!”王伯举着自家的稻穗给客人看,穗子压得茎秆弯了腰,“这都是灵泉水浇的,比山外的稻子多结三成粒!”
茶农的儿子提着新茶来换稻穗:“俺要把这穗子压在茶饼里,明年泡出来的茶肯定带着米香。”
阴无常的木艺摊前摆着新刻的“稻穗木牌”,每个牌上都刻着不同的穗型,旁边还标着“饱满度”“颗粒数”。“润玉教我认的,”他给客人讲解,手指在木牌上摩挲,“这种尖顶的是早稻,圆顶的是晚稻,煮出来的米香味不一样。”
有个穿绸缎的商人看中了他的木牌,非要出高价买:“我要带回城里,给铺子当招牌,就叫‘灵泉稻’,保准火!”
阴无常却摇了摇头:“不卖,是给孩子们认稻穗用的。”他从竹篮里拿出几个小木雕,是稻穗形状的书签,“这个可以卖,换些钱给书社买纸笔。”
邱莹莹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想起润玉说的“守”——有人守着田,有人守着规矩,有人守着心里的那份纯粹,灵泉路的日子才能像稻穗一样,饱满而实在。
市集的角落里,孩子们围着先生学画稻穗。先生用毛笔蘸着灵泉水调的颜料,在宣纸上勾勒穗子的轮廓:“要画出沉甸甸的感觉,像你们手里的糖葫芦,坠得枝子弯下来。”小宝举着自己画的“胖穗子”跑过来,非要贴在阴无常的木牌上:“叔叔,我的穗子最胖!”
阴无常笑着把画贴在木牌旁,像给木牌别了朵花。阳光穿过槐树叶,在画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胖穗子仿佛真的在风里摇。
四、晚风吹穗,静待秋实
处暑的晚风带着凉意掠过田野,稻穗已经泛黄,沉甸甸地低着头,像谦虚的老者。邱莹莹和润玉坐在守夜棚里,看着月光下的稻田,穗子间的虫鸣此起彼伏,像支温柔的夜曲。
“再过半月就能收割了。”润玉轻声说,手里翻着从春到夏的记录本,纸页边缘已经磨得发毛,“今年的收成,至少比去年多两成。”
“都是大家的功劳。”邱莹莹望着远处的槐树林,阴无常的守夜棚还亮着灯,隐约能看见他坐在棚下看书的影子,“他今晚又守着?”
“嗯,说怕有露水打坏穗子,要及时把渠水排出去。”润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现在比谁都懂田。”
两人往回走时,路过阴无常的守夜棚。他正借着灯光给稻草人换“衣服”——把晒蔫的槐枝换成新采的,还在稻草人手里绑了个小铃铛,“风一吹响,能吓走鸟雀”。
“别熬太晚。”邱莹莹轻声说。
“知道,”阴无常抬头,眼里带着点红血丝,却很亮,“你们看,这穗子上的颗颗都鼓起来了,像小宝的圆脸蛋。”他指着最饱满的那穗,语气里的欢喜藏不住。
邱莹莹忽然想起春天插秧时,这株苗还是最瘦小的一棵,被阴无常特意移到离渠水最近的地方,天天浇水、除虫,如今竟长得最壮实。原来守护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的事,是像这样,在每个平凡的日子里,多弯一次腰,多浇一勺水,多守一夜田。
离开时,晚风吹过稻田,稻穗“沙沙”作响,像在说:快了,快了。月光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田埂上,像棵扎根土地的老槐树,枝丫相扶,根须相连。
邱莹莹回头望了一眼,守夜棚的灯在夜色里亮着,像颗温暖的星。她知道,再过些日子,这里会响起收割机的轰鸣,会飘来新米的清香,会有孩子们捧着新米糕的笑脸。而那些藏在夏日里的汗水、守护和期待,终将在秋天的阳光下,结出最甜美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