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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第 2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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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石窟火与掌心霜
西崖的风裹着铁锈味,刮在脸上像细小的刀片。南胥月仰头看了眼嵌在崖壁上的石窟,洞口被藤蔓遮掩,隐约能看见阵眼的符文在暗处闪烁。“锁灵阵的阵脚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得两人一组破阵,你走东、北,我走西、南。”她解下腰间的酒囊,仰头灌了口烈酒,酒液顺着下颌线淌进衣领,在锁骨处晕开深色的痕。“记住,阵眼每炷香会变换一次方位,听见我吹哨就换位置,别逞强。”
润玉正检查着背上的箭囊,闻言抬头时,正撞见她抬手抹掉嘴角的酒渍,指尖划过的弧度像极了她挥鞭时的利落。“你的伤……”他目光落在她缠着绷带的小臂上,那道被化骨水灼伤的伤口,此刻想必正被风刮得生疼。
“再啰嗦我就把你捆在崖下的老槐树上。”南胥月挑眉,突然甩鞭缠住他的腰,猛地往自己这边一拽。润玉踉跄着撞进她怀里,鼻尖蹭到她颈间的银链——那是他去年送的,链坠是块小小的狼牙,据说能辟邪。“这才对,实战就得有实战的样子。”她松开鞭梢,转身跃向西侧的崖壁,身形如猫般灵活,暗红劲装在藤蔓间一闪而过,“走了。”
润玉摸了摸发烫的耳尖,握紧长剑往东侧掠去。锁灵阵的符文在脚下亮起,淡紫色的光顺着石缝蔓延,像某种活物的脉络。他按南胥月教的口诀,剑尖点向最近的符文,火星溅起的瞬间,符文突然炸开,一股黑气扑面而来。“蚀心散的毒气!”他立刻屏住呼吸,指尖捏碎随身携带的清毒符,符纸燃尽的青烟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
另一侧的南胥月正挥鞭抽向南方的阵脚,长鞭卷着符文的碎片在空中炸开,她却闷哼一声——绷带下的伤口被震得裂开,血珠渗出布料,在劲装上洇出小小的红点。她咬着牙没作声,只是挥鞭的力道更狠了些,仿佛要将疼痛全泄在那些闪烁的符文上。
“呜——”崖下突然传来狼嚎般的低吼,是灵山派的人到了。润玉瞥见十几个黑影正顺着绳索往上爬,为首的正是昨夜在峡谷被打退的头领,手里捧着个黑瓷瓶,瓶口飘着灰绿色的烟——蚀心散!
“南胥月!他们带了蚀心散!”润玉扬声大喊,同时射出三箭,箭簇精准地射断了两根攀爬的绳索。黑影们惨叫着坠落,却有两人已爬至石窟附近,正将黑瓷瓶往洞口扔去。
南胥月的长鞭如灵蛇般窜出,卷住黑瓷瓶的瞬间猛地往回一带。“接住!”她厉声喝道,将瓶子甩向润玉的方向。润玉飞身跃起,用剑鞘接住瓶子,刚要将其封进特制的铜盒,那头领却突然甩出一把飞刀,直取他握瓶的手腕。
“小心!”南胥月的哨声急促响起,是换位置的信号。她本该去北侧,却硬生生改道,长鞭带着破空的锐响抽向那头领的后心。头领被迫回身格挡,润玉趁机将黑瓷瓶锁进铜盒,转身时,正看见南胥月的长鞭被对方的短刀划开道口子,鞭梢的流苏在空中散乱开来。
“你怎么来了?!”润玉急道,按约定她此刻该在北侧破阵。
“再不来,你的手就要被飞刀钉在崖壁上了。”南胥月喘着气,额角的汗滴落在睫毛上,“阵眼快换了,走!”她拽着他往东北方跃去,途经北侧阵脚时,突然俯身,用没受伤的左手按在符文上——那里的符文正发出刺眼的光,是阵眼变换的征兆。
“啊!”蚀心散的毒气顺着她按阵眼的地方涌了出来,她立刻缩回手,指尖已泛起不正常的青黑。
“你疯了!”润玉抓住她的手腕,掏出随身携带的解毒丹,撬开她的嘴塞了进去。“说了别逞强!”他的声音发颤,指尖擦过她泛青的唇瓣,那里还沾着刚才没抹掉的酒渍。
南胥月吞下丹药,突然笑了,青黑的指尖抚过他紧蹙的眉峰。“你皱眉的样子真丑。”她抬手,长鞭再次挥出,这次却不是攻向阵脚,而是卷住了崖顶垂下来的粗藤,“抓稳了。”
藤条猛地绷紧,两人被带向石窟深处。润玉低头时,看见南胥月小臂的绷带已被血浸透,而她另一只手正死死攥着解毒丹的药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瓶药,本该是留给她自己应急的。
石窟内比外面更暗,蚀心散的毒气弥漫在空气中,形成淡绿色的雾。南胥月从怀里掏出块莹白的玉佩,是用暖玉打磨的,贴在她腕间的青黑处,玉色顿时变得浑浊。“锁灵阵的核心在最里面,灵山派的人想在这里布毒,让整个血煞盟的人染上蚀心散。”她的声音有些发飘,显然毒气已开始侵入。
润玉突然将她拦在身后,长剑出鞘,剑气劈开前方的毒雾。“你别动,我去破阵。”
“你破不了。”南胥月拉住他的衣摆,指腹冰凉,“这阵是按我们血煞盟的血脉布的,外人碰了会被反噬。”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咳出一口血,溅在润玉的剑上,“听着,等会儿我念口诀,你用剑顺着我的声音砍,方位是……咳咳……坎、离、震、兑……”
润玉按住她不断颤抖的肩,突然俯身,将自己的血抹在她的腕间——那是他用剑划破掌心挤出的血,带着灼热的温度。“血煞盟的血脉,我没有,但我有能护着你的东西。”他的血滴在南胥月泛青的皮肤上,竟发出滋滋的声响,青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南胥月愣住了,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她想起三年前在灵堂,这小子也是这样,明明吓得手抖,却挡在她身前,用刚学的半吊子剑法对抗追杀她的仇家,剑上的血混着他的泪,滴滴答答落在她的鞋尖。
“发什么呆!”润玉的剑已出鞘,剑尖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口诀!”
“坎位——”南胥月猛地回神,长鞭再次扬起,缠住洞顶的钟乳石,借力将自己荡向阵眼,“砍!”
剑光如练,精准地劈在坎位的符文上。紫色的阵光骤然熄灭,蚀心散的毒气竟在瞬间淡了许多。南胥月趁机挥鞭卷向离位的符文,同时喊道:“离位!”
润玉的剑紧随其后,火星与鞭影交织,在黑暗的石窟里划出一道道明亮的痕。他们一个攻、一个守,一个指引、一个执行,像两把咬合的齿轮,严丝合缝得让灵山派的头领看得目眦欲裂——他从未见过有人能这样破锁灵阵,不靠血脉,不靠阵法图谱,只靠一种……近乎本能的默契。
当最后一道兑位符文被劈开时,整个石窟突然震动起来,锁灵阵的光芒彻底熄灭,蚀心散的毒气被阵眼缩回的力量吸回源头。南胥月踉跄了一下,伤口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却被润玉稳稳扶住。
“结束了。”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未散的喘息,“你怎么样?”
南胥月抬头,看见他肩上插着刚才没避开的飞镖,血正顺着衣料往下淌,却浑然不觉。她突然笑了,抬手按住他的肩,将解毒丹塞进他嘴里。“傻子……”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他耳里,“下次再替我挡刀,我就……”
“就什么?”润玉追问,扶住她的手收得更紧。
“就把你绑在演武场的木桩上,让所有弟子看你脸红的样子。”南胥月的笑混着血腥味,却比崖顶的阳光还要亮。石窟外传来弟子们的欢呼,她靠在润玉怀里,听着他越来越清晰的心跳,突然觉得,这西崖的风,好像也没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