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1、第 271 章 ...
-
第二百七十一章：万妖岭·冰焰相击
万妖岭的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一点点压下来，将忘忧泉的水汽染成深灰。蔡亦才握着玄铁刀站在崖边，刀刃上的冰纹泛着冷光，映得他眼下的乌青更重了些——昨夜邱莹莹虽退了烧，却总在梦里踢被子，他守到后半夜才合眼，此刻太阳穴突突地跳。
“发什么愣？”邱莹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竹杖点地的“笃笃”声，她新换了条杏色裙，裙摆扫过石缝里的野草，“毒寡妇的同伙在西坡现身了，带着‘腐骨蝇’，你再磨磨蹭蹭，待会儿泉眼被污染，今年的‘凝露’就别想酿了。”
蔡亦才回头时，正撞见她抬手将桃木簪别回发间，簪头的幻雾花沾了点暮色，像淬了层蜡。“你的脚踝能走？”他皱眉瞥向她的裙角，那里还沾着新鲜的泥点，显然是跑着来的。
“走不了也得走。”邱莹莹把灵蛇鞭往腰后一缠，竹杖往地上一顿，“腐骨蝇的幼虫能钻进骨头缝里，比蛇蛊还难缠，你那玄冰劲冻得住？”
蔡亦才没接话，只是将玄铁刀往背后一背，转身往西坡走。走了两步却又停下，回头看她：“杖头的花刻歪了。”他昨夜削新竹杖时，总被她梦里的呓语分神，那朵幻雾花的花瓣歪得厉害。
“总比某人守着个破盒子发呆强。”邱莹莹嗤笑一声，却悄悄用指尖把歪掉的花瓣往直里捋了捋——她今早捡竹杖时，早发现那朵歪花了，却没舍得扔。
西坡的风裹着腐臭味，远远就能看见成片的黑雾，那是腐骨蝇振翅时扬起的粉屑，沾到皮肤就会起水泡。蔡亦才刚要运转玄冰劲，却被邱莹莹拽住胳膊。
“别用冰劲！”她从怀里掏出个陶罐，里面装着晒干的“驱蝇草”粉末，“腐骨蝇怕这个，你那冰劲只会让它们飞得更疯。”她说着就把陶罐塞给他，自己则抽出灵蛇鞭，银丝在暮色里闪着冷光，“我去引开它们，你找机会烧了它们的巢穴。”
“巢穴在哪？”蔡亦才捏着陶罐，指尖触到她留在罐口的温度，比忘忧泉的水温稍热些。
“最粗的那棵老槐树洞里。”邱莹莹已冲了出去，灵蛇鞭甩出个漂亮的弧度，卷住几只飞在最前的腐骨蝇，往反方向拽，“记得用‘焚心符’！火越烈越好！”
蔡亦才看着她的裙角消失在黑雾里，突然想起昨夜她发高热时，也是这样攥着他的手腕喊“火要够烈”。他迅速将驱蝇草粉末撒向四周，黑雾果然退开些，便借着空隙往老槐树摸去。
老槐树的树干空了大半，洞口爬满了腐骨蝇的幼虫，白花花的像蛆虫，看得人头皮发麻。蔡亦才摸出焚心符，正要点燃，却听见邱莹莹的痛呼——她被腐骨蝇围在了中间，灵蛇鞭上的银丝都被粉屑蚀出了小坑。
“邱莹莹！”他心里一紧，刚要冲过去，却见她突然将灵蛇鞭往空中一甩，银丝散开如网，竟把大半腐骨蝇兜了进去，“愣着干什么？烧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清亮。
蔡亦才咬牙将焚心符扔向树洞，同时运转玄冰劲，在她周围凝成道冰墙——火焰撞上冰墙，腾起的热气正好把漏网的腐骨蝇烫死，而冰墙又挡住了大部分热浪，没伤着她。
“轰隆”一声，树洞炸开，火光映红了半个西坡。邱莹莹趁机冲出黑雾，灵蛇鞭却“啪”地断成两截，断口处还在冒着白烟。她踉跄了几步，被蔡亦才扶住时，才发现手背起了片水泡，是被热浪燎到的。
“你疯了？”蔡亦才的声音发紧，从怀里摸出伤药，手指触到她的水泡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不知道躲远点？”
“不那样做，你烧得干净吗？”邱莹莹疼得吸气，却盯着他手里的断鞭笑，“你看，银丝没断多少，还能接。”
两人往回走时，暮色已浓得化不开。邱莹莹的灵蛇鞭被蔡亦才收进怀里——他说断口沾了腐粉，得用玄冰劲冻住才不会蚀得更厉害。她手里拄着那根歪花竹杖，时不时踢开脚边的石子。
“你说，毒寡妇会不会在树洞里留了别的东西？”她突然问，竹杖在地上划出浅浅的痕。
“不知道。”蔡亦才踢开块挡路的石头，“但她既然敢用腐骨蝇，肯定还有后手。”他顿了顿，侧头看她，“你的手疼不疼？”
邱莹莹愣了愣，随即把起水泡的手背到身后，嘴硬道：“这点伤算什么，比你守夜熬出来的黑眼圈强。”
蔡亦才没再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塞到她手里。那是他用忘忧泉的水和凝露调的药膏，专治烫伤，今早刚熬好的。
走到忘忧泉边时，正撞见几只没被烧干净的腐骨蝇往泉眼飞。邱莹莹想也没想就甩出竹杖，却被蔡亦才一把拉住——他已运转玄冰劲，将那几只腐骨蝇冻成了冰碴，轻轻一碰就碎了。
“用竹杖打会溅起粉屑。”他松开她的手腕时，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水泡，两人都顿了一下。
“知道了。”邱莹莹低头看着手背上的红痕，突然觉得，这比上次被蛇蛊咬时疼得轻多了。
夜渐深，忘忧泉的水面浮着层薄雾。邱莹莹坐在泉边洗绷带，蔡亦才蹲在她旁边，正用玄铁刀削新的银丝——他要把灵蛇鞭接好。刀刃的冰纹映着泉中两人的影子，像幅浸在水里的画。
“你说，毒寡妇会不会藏在万妖岭深处？”邱莹莹把洗好的绷带晾在树枝上，水珠顺着布纹滴进泉里，荡开圈圈涟漪。
“不管藏在哪，”蔡亦才的刀顿了顿，银丝在他指间弯出漂亮的弧度，“下次再敢用灵蛇鞭兜虫群，我就把你的竹杖扔进泉里。”
邱莹莹刚要反驳，却见他把接好的灵蛇鞭递过来——断口处缠了圈细细的玄冰丝，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比原来更结实了些。
“丑死了。”她嘴上嫌弃，却赶紧接过来缠在手腕上，生怕他反悔。
蔡亦才看着她的动作，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忘忧泉的水汽漫上来，混着凝露的清香，把两人的影子泡得软软的，像要融在一起。远处的西坡还飘着点火星，却照不亮这里的暖，只有玄铁刀的冰纹和灵蛇鞭的银光，在泉面上轻轻晃着，像两簇不会灭的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