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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死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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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装。”
沈禧最烦的就是装逼的人。
下一秒,他后脑勺就被一巴掌呼了下。
“不好意思啊老师,以后还要您多费心。”老妈夹着嗓音拜托道。
沈禧翻了个白眼,继续看着不远处的清瘦男生,他一只手撑在桌面,随意挽起的袖口露出精瘦的手臂。
他似乎察觉不到这边的动静,淡然地和外教全英对话,对其他事漠不关心。
这里是火箭班的专属办公室,集结了变态骨干教师,培养的全是冲刺名校的好苗子。
——除了他。
他是插班生。
老妈赞助了学校一栋新楼。
“放心,有我盯着,沈禧的成绩肯定会突飞猛进。”此时的班主任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天真。
他很自信,因为他带出了年级第一,景淮川。
此时他在办公室准备英语演讲比赛,才高三,就已经能无障碍地和外教沟通。
“那就太好了,我也不指望这孩子能考上名校,起码上个一本吧,或者中外合办。”
老妈笑盈盈地说,撩了下新烫的大波浪,露出香奈儿最新款珍珠耳钉。
沈禧散漫地一只手插在兜里,一想到要和无趣的学霸们同班,他就生无可恋。
忽然,那个男生仿佛察觉到什么,抬眸看向这边。
——看你爹。
沈禧做了个唇形,挑衅地扬了下眉。
对方眼眸微眯,深黑的瞳孔令人心惊。薄冷得像一根名贵香烟,让人想抽——一巴掌。
“沈禧,我带你去班上,好好和新同学相处。”班主任站起身,他还没沈禧高,他可以清楚看到老班头顶的荒芜。
老妈刚走,他浑身一垮,恢复一贯的吊儿郎当。
火箭班。
即使老师不在,也寂静无声。他瞥了眼窗户,所有人都在埋头写字,跟屎壳郎一样辛勤。
他走进去,只有寥寥几人抬头。
接着是细碎的议论声。
他染的红头发,很是惹眼。本来要染回黑色,但他绝食相逼,终于保留了一点个性。
“咳,大家都停下笔,我来介绍下新同学。”老班期待地看着他,由他接着说。
沈禧唇角一勾,“明媚”地扬起笑容:
“我叫沈禧,因为打烂一个男生的牙齿才转校。”
死寂中,后门咯吱一声推开。
男生淡然地走进来,坐在后门的位置。
是那个死装男。
老班拍了下他的肩膀,打圆场解释:“哈哈,沈同学还挺幽默。这样,你就坐淮川旁边。”
景淮川定力好,不容易受差生干扰。
顺着老班的手指,沈禧望向最后一排的空位。
他啧了声,不情愿地一屁股坐下。
还是靠门的位置,逼仄狭小。
他睨了眼旁边人的课桌,干净光洁,还透着消毒水的气味。
——臭洁癖。
沈禧拉开书包,抽了本“语文书”扔到桌面。翻开扉页,才露出庐山真面目:
漫画书。
柜筒里,手机震动了下。
好哥们发来消息:沈哥,咋样?
他:想死
大喜:睡一觉呗,放学咱老地方玩
他:我他妈住宿
老妈是真狠,为了禁足他,直接给他安排了住宿,这和进监狱没区别。
大喜发了个节哀顺变的表情包:刀疤那边放了狠话,要是逮着你,肯定拔光你牙齿,你正好躲在学校,避避风头
他:老子怕过谁?
沈禧不以为意。
忽然,后背传来凉嗖嗖的阴寒气息。
他蓦地转过头,对上老班似笑非笑的四眼:
“沈同学,聊完了吗?”
——艹,完了。
手机被收了。
周五放学才能拿。
沈禧一动不动趴在桌上,跟死了没区别。
后门却一直有响声,同学进进出出,吵的他烦。
嘎吱一声,他蓦地把椅子往后一挪堵上门,两张桌子瞬间分开,他成了单人桌。
几人回过头看他,传来几声讽刺。
“成绩差,脾气大。”
“这种人来我们火箭班,简直是掉进来一颗老鼠屎。”
“也就淮川性子好,希望被打扰到我们学神。”
...
想不到新同桌还挺有人气,也对,长了张高冷校草的脸,又常年霸榜第一,听说一个课间就会收到三四封情书。
吗的,最烦这种天赋型选手。
沈禧感觉倒霉死了,老妈还放下狠话,若是这次期中考没上四百五十分,他的生活费会直接腰斩。
没钱和要他命没区别。
他睡了大半天,下午放学前,数学课代表给每组发卷子。
由前面往后传。
但沈禧往后挪了一段距离,前面人传不到他手上。而他睡得正沉。
“淮川,麻烦你了。”女生将试卷给景淮川,耸耸肩,“那家伙根本不会做卷子,简直是浪费。”
景淮川转过头,沈禧趴在桌上,一头张扬的红发。
像个西红柿。
他没有犹豫,将试卷盖在他头上。
等沈禧醒来,刚伸个懒腰,试卷就飘飞到地上——
啪。
一个人正好走过,在上面落下鞋印。
“啊,对不起。”那人只是挪开脚,甚至没捡起,就和同伴嬉笑着走开。
?
沈禧心里骂了声,但一想到生活费,还是咬下牙去捡试卷。
不惹事...
“砰!”
他屁股刚离开,后门就被推开。
沈禧差点被门扇飞,没忍住爆了声粗口。
“你丫的多走几步会死啊?”他瞪着来人。
正是景淮川。
他长腿一迈,从他座位跨过,散漫地睨了他一眼:“会。”
沈禧对此人的厌恶几乎要爆炸。
怎么能比他还装逼!
他攥紧拳头,但又松开。忍一忍,等月底发生活费,他一定把这傲慢的家伙按桌上揍!
晚自习,沈禧破天荒地将卷子摊在桌上。
第一关,数学。
他一边翻看公式一边做题,才做完选择题,他就泛上困意。一对答案,十道选择题错了八道。
菜就算了,还这么非。
沈禧烦躁地转了下笔,被束缚在桌子下的腿开始不安分。
想翻墙,想打篮球,想去泡吧。
腿部的血液愈发瘙痒,他唰地站起身,从后门溜了出去。
走廊笼罩着死气沉沉的白光,静悄悄的,路过的班级全是乌压压低着头的学生。
高三,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除了他。
沈禧打算探索下这个学校,为以后逃课选择最佳路线和场地。
为了躲避时不时巡逻的老师和主任,他从完全熄灯的实验楼下去。黑黢黢的楼道间,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灯,渗人得很。
这鬼地方想必不会有人。
但他摸了摸冒鸡皮疙瘩的胳膊,还是迅速离开。楼下是咖啡图书馆,里面有不少闲书,但级长规定高三学生不得入内。
但没什么能拦住他。
沈禧钻进后墙狭小的通道,轻松从窗户翻进图书馆里。
正是晚自习,桌椅都空着——
还有一个人。
“艹,你也翻窗?”沈禧走到景淮川面前,故意大声拖动椅子,一屁股坐在他对面。
他手里的书是《压轴题全集》,旁边的草稿纸是隽秀的字迹。
景淮川淡淡睨了他一眼:“规则是用来约束弱者的。”
说完,他摘下耳机,继续写题。
弱者?
沈禧差点被气笑,拳头发痒,但不能动手。他咔哒按了下指节,往椅背一倒,哼起小曲。
吵死他。
但直到一首难听的歌结束,对方都毫无反应,仿佛根本听不到。
“你他妈耳聋啊?”沈禧最讨厌的就是被无视。他一拍桌子,震了下桌上的笔。
景淮川终于抬起脸,眸色寒幽。
他不疾不徐地戴上耳机,薄唇冷冷一扯:“多动症?”
薄纱。
沈禧一时语塞,是真被气笑了。
“你妈没教育你,跟人说话不戴耳机吗?”他皱眉,对方傲慢到了极致。
景淮川盯着他,食指轻点了下耳机,平静地说:
“这是助听器。”
......
“哦,原来真耳聋。”沈禧耸耸肩,终于舒畅地笑道,“看在你是残疾人的份上,本少爷不和你计较了。”
“其实,你也是残疾。”
“?”
“脑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