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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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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师猫着腰,像只偷食的夜枭,在虎山山腹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穿梭。他的道袍下摆早已被溶洞的积水浸透,沉甸甸地拖拽着地面的碎石,每一步都踏在两块岩石的缝隙处,脚掌碾过青苔时发出几乎不可闻的 “沙沙” 声。山腹里弥漫着蝙蝠粪与腐殖土混合的腥气,他却浑然不觉,只将双眼瞪得滚圆,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针尖状,如同夜空中寻觅猎物的孤狼,警惕地扫视着周遭的一切。
方才被猫爷一爪拍碎的发髻还散乱在肩头,几缕灰白的发丝粘在渗血的额角。他不时抬手按住腰间的储物袋,那里装着他最后的三张 “镇煞符”,指腹摩挲着符纸边缘的朱砂纹路,仿佛能从中汲取力量。这个藏匿了二十三年的山腹通道是他亲手开凿的,石壁上每隔三丈就嵌着块能吸收光线的玄铁,此刻却成了最危险的陷阱 —— 任何一点异动都可能在玄铁表面映出影子。
“嗤。”
一只受惊的岩鼠从脚边窜过,李天师的手瞬间按在背后的桃木剑上,直到看清那毛茸茸的尾巴,才缓缓松开紧绷的指节。冷汗顺着脊椎滑进后腰,这次绝不能粗心大意重蹈覆辙,尤其是在降魔剑出现之后。
回想起那柄剑的模样,李天师的心脏就像被猫爪反复撕扯。青铜剑鞘上缠着北斗七星纹,剑柄吞口是只衔珠的朱雀,最关键的是剑脊上那道暗纹 —— 分明是传说中打神鞭断裂后的残痕。封神之战后,那鞭子被元始天尊炼化成三件法器,降魔剑便是其中之一,能斩鬼神、破邪祟,承载着九天玄雷的威力。在他五十多年来年的修行生涯里,这柄剑只在古籍的插画中见过,却没想过会在个黄毛丫头手里见到实物。
“这一人一猫,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蹲在块凸起的岩石后,低声自语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林鱼召唤神将时的金光还在眼前晃动,那绝非寻常的神降之术,玄铁鳞甲上的龙纹震颤声里,竟藏着《太乙金书》记载的 “九龙护体” 咒。而那只该死的狸花猫更邪门,妖气里混着淡淡的檀香,分明只是守冥兽才有的气息,可谁家守冥兽会炸毛烧街?哪家的守冥兽有这等能耐,能在这个被天道牢牢封锁的人间行动自如,还能用处那么多的法力。
他绞尽脑汁回忆他遁入这九村之前的那些个秘闻:茅山的那些个道士早在当年倭寇辱华时就已经全部下山再经过那个文化清洗而如今啥传承都没剩下,龙虎山的小天师还是个总角孩童,至于幽冥司的人…… 谢必安那白无常的扇子他倒是认得,可丫头身上没有半点阴差的死气反倒是跟个电鳗似得正阳雷光弄得整个天际都是,搞得正阳雷都特别不值钱,难怪那猫还嘲讽他的雷跟个小火花一样,给它挠痒都不够。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变数,像两根鱼刺卡在他喉咙里,不吐不快。
穿过狭窄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这是间被人工开凿过的石室,中央停放着具巨大的青铜棺椁,棺盖缝隙里渗出丝丝缕缕的白气,落在地上凝结成霜。四周的石壁上嵌着十二盏长明灯,灯油是用人脂熬制的,燃烧时发出幽幽的绿光,将那些靠墙而立的青铜兵马照得影影绰绰。
这些青铜器物少说也有三千年历史,兵佣的甲胄上还留着戈击的凹痕,刀剑的刃口虽锈迹斑斑,却仍透着逼人的寒气。李天师缓步走近,指尖抚过匹青铜战马的鬃毛,那上面的云纹被摩挲得光滑发亮。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器物里残存的战魂 —— 这些春秋时期的战士们的锐气都还在,带着血与火的戾气,只需稍加引导,就能化作最凶悍的阴兵。
“只要炼成三千阴兵,龙虎山的老道算什么?地府的崔珏又能奈我何?” 李天师握紧拳头,指节发白,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想起他血洗师门得到的那些个真经:“以战魂为骨,怨煞为血,堕神为引,可炼不死不灭之军。” 那时他还以为是妄言,直到四十年多前在报纸上看到秦王墓里的这些青铜兵马,才明白自己得到了逆天改命的契机。
石室角落堆着些残破的竹简,那是他从墓中盗出的兵书,此刻却被当作引火之物。李天师从怀中掏出本蓝布封皮的古籍,封面上 “阴符经注” 四个字早已模糊,内页却用朱砂写满了注解,正是炼制阴兵的核心秘术。他小心翼翼地翻开,泛黄的纸页发出 “簌簌” 的脆响,每一页都贴着层薄如蝉翼的犀牛皮,上面用金粉绘制的阵图在绿光下流转着诡异的光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李天师逐字逐句地默念,指尖点在 “聚阴阵” 的阵眼位置。这个阵法需要九个生魂作为祭品,对应九宫方位,而李思诚本该是最重要最好用的媒介,却被猫爷搅了局。好在他早有后手 —— 那些从瀑布里爬出来的恶鬼,虽不如生魂纯净,凑数倒也能用。
他将青铜剑、戈、矛等器物按照阵图摆放,每件兵器的尖端都对准棺椁,形成个巨大的五角星芒。接着从储物袋里掏出九个陶罐,里面装着九个孩童的指骨,是他这些年从各村搜集来的。将指骨埋在阵眼处时,陶罐突然震动起来,发出细碎的呜咽声,像是有孩童在哭泣。
“哭什么?等本天师功成,封你们做阴兵统领。” 李天师冷笑一声,用朱砂在每个陶罐上画了道镇邪符。他盘腿坐在阵中央的蒲团上,这蒲团是用百年僵尸皮缝制的,能隔绝阳气,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山腹外传来堕修罗的怒吼,震得石室顶上的碎石簌簌落下。李天师却闭上眼,双手结印,进入冥想状态。他的呼吸变得深沉而悠长,每一次吸气都将石室里的阴气吸入丹田,再化作缕缕青雾从鼻孔喷出。这是《阴符经》里的 “龟息术”,能让他在极度消耗下保持体力,更能清晰地感知外界的动静。
他在等,等堕修罗与林鱼两败俱伤。那丫头能引神降,体内定有纯阳之气,而堕修罗是至阴之体,两者相斗必有损耗。猫爷虽强,却性子暴躁,久战必失分寸。到那时,他定能将降魔剑收入囊中。
“降魔剑…… 打神鞭残片……” 李天师的喉结滚动着,想起古籍中记载的威力,掌心不禁渗出冷汗。那剑不仅能斩妖除魔,更能吸收神兵的灵气,若用它来催动阴兵,这支军队将无坚不摧。他甚至已经想好,要用这支部队踏平昆仑山,夺取传说中的九转金丹,那可是能让人白日飞升的仙药,比长生不老药还要珍贵百倍。
山腹外的雷声越来越密集,夹杂着林鱼的喝声与猫爷的咆哮。李天师嘴角勾起抹得意的笑,他能想象到外面的惨烈景象 —— 堕修罗的三头六臂正挥舞着法器,林鱼的神将虚影在雷光中浴血奋战,而猫爷的妖气已经烧红了半边天。
“快了,就快了……” 他喃喃自语,指尖在阵眼处轻轻敲击。九个陶罐突然同时炸裂,指骨在空中组成个骷髅头的形状,发出刺耳的尖啸。聚阴阵已经启动,那些青铜器物开始震动,表面的锈迹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泛着寒光的金属。
血月如同一颗滴着血的眼球,悬挂在虎山的上空,将整片山脉都浸染成诡异的暗红色。山风呼啸而过,卷起阵阵腥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那座被血色雾气笼罩的青铜巨门,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冷光,锁链断裂的声音如同恶鬼的嘶吼,震得人耳膜生疼。它无力的躲避着雷光,感应到堕修罗的需求,缓缓的开启了门扉,无数的阴气涌向堕修罗被冥火灼伤的身躯。
堕修罗沉浸在阴气的滋养中,三面四手微微颤动,感受着力量在体内不断汇聚。他心中满是愤恨,本该这次享受完供奉,只要再吸收完这些怨气,他就能达到神将的法力,重返地府,一雪前耻。然而,好死不死遇到这一人一猫,看这些遍地的雷光,扎的他跟蛟龙疼痛不已,他定要吃了这一人一猫,补回他的怨气,等下让这些个不听话的人类统统都吃了,谁让他们不好好供奉他尽给他找幺蛾子,他正在心里琢磨着,没想到那小小的人类竟跟个电鳗一样,能吸收天地中最纯阳的雷电,狠狠劈在他的身上。
“啊!” 堕修罗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剧痛让他瞬间清醒。本应等怨气吸收完毕才睁开的怒目,被这道雷劈得生疼,不得不提前睁开。他那三只巨大的眼睛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如同三团永不熄灭的地狱之火。“大胆蝼蚁!” 他的声音如同闷雷,在山谷间回荡,震得山体都在颤抖。
说着,堕修罗那如同巨石般的手掌向林鱼探来,速度极快,带起一阵强劲的风,仿佛要将林鱼直接拍死在地上。林鱼却根本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眼神中满是不屑。她单手捏诀,口中念念有词,一滴经血从指尖飞出,化作金光没入降魔剑的剑胚中。刹那间,降魔剑上布满了雷光,剑身嗡嗡作响,仿佛在欢呼即将到来的战斗。
与此同时,天地间风云突变,一道紫红色的雷直接冲破血月,直直地降入林鱼高举的剑中。林鱼轻笑一声,身姿轻盈地一个起跳,巧妙地躲开了堕修罗压来的巨手。“哼,怎么滴,离开地府这么多年都忘了忘川水洗澡的滋味了吧。” 她的声音清脆却充满了挑衅,字字句句如同利箭,刺痛着堕修罗的神经。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堕修罗,他的三只眼睛瞪得更大了,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被这无休止一晚上的各种击打它倒有些惧怕,它不聪明倒也不蠢,它深知没有处理这两个小虫,那他将不能再享受人间的供奉,想想这么多年的享受,竟就这样被轻易的打扰,它不由大怒,“大胆!竟敢拿忘川水说事!” 他咆哮着,口中喷出熊熊的业火,火焰呈黑色,所到之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另一面的嘴则吐出了黄泉水,那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所接触到的地面瞬间被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就在堕修罗发动攻击的同时,九尾猫爷也动了。它的九条尾巴在空中肆意摆动,每一条尾巴都闪烁着神秘的光芒。猫爷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张开大嘴,一团黑色的漩涡在它口中形成。它猛地一吸,周围的阴气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牵引,纷纷朝着它的口中涌去。
“吞日食月,吞食阴力!” 猫爷大喊一声,那团黑色漩涡瞬间变大,将堕修罗吐出的部分业火和黄泉水都吸了进去。堕修罗见状,更加愤怒了,他操控着四手,朝着猫爷和林鱼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四只巨大的手掌如同流星般落下,每一只手掌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砸在地上,溅起无数的碎石。
林鱼挥舞着降魔剑,剑上的雷光与堕修罗的攻击碰撞在一起,发出耀眼的光芒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她口中不断念着咒语,一道道天雷从空中落下,朝着堕修罗劈去。堕修罗座下的蛟龙也不甘示弱,它的身躯由无数冤魂恶鬼组成,此时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喷出幽冥火,试图阻挡天雷的攻击。在那正阳雷光之下,那摇摇晃晃的地狱之门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悄然关闭,并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消失在天际。堕修罗跟蛟龙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关停了阴气的连接,还被那地狱门趁乱掠夺了他们不少阴气,让他们在来不及反应的当时同时承受了林鱼与猫爷的攻击,看的谢无伤都差点笑出声了。这一幕可是今日最佳的乐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