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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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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地上的残局，林鱼、谢大人与猫爷并肩来到瀑布前。水流如银链般从丈高的崖壁坠下，撞击在岩石上溅起漫天水雾，阳光穿透水雾形成的彩虹本该绚烂夺目，此刻却被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森之气笼罩。即便方才被蛟龙吞噬了无数冤魂，水流中仍有密密麻麻的虚影在挣扎 —— 有的缺了条胳膊，正用残肢徒劳地划水；有的肚子破开大洞，内脏随着水流晃荡；还有好些个梳着双冲天辫看起来才四五岁小姑娘，林鱼看到他们那样子，只能静静地点了一炷香，先让香火平静冤魂们的心神。
这些冤魂生前多遭亲人所害，怨气凝聚不散，又被李天师与堕修罗用夺魂换魄术将他们原有的魂魄换成那些个阴水里的恶鬼们，终日困在这瀑布中日夜受水流冲刷之苦。
“阴阳有序，魂归地府！” 谢大人取出道符篆，黄纸边缘用朱砂画着繁复的往生咒。他指尖在符面轻轻一点，符篆突然燃起幽蓝火焰，化作道蜿蜒的光带，如同一道横跨阴阳的桥梁，从瀑布顶端一直延伸到水面。那些被火焰照到的冤魂，身上的水渍竟开始蒸发，痛苦的嘶吼声也减弱了几分。
林鱼将降魔剑垂直插入地面，剑柄上的朱雀吞口突然张开嘴，吐出缕缕金光。金光与谢大人的符光在空中交织，形成一张巨大的光网。被光网罩住的冤魂不再挣扎，原本扭曲的面容渐渐舒展，有些个讲究的女人模样的冤魂甚至抬手理了理衣襟，仿佛找回了生前的体面。
猫爷跃上旁边的歪脖子树，蓬松的九条尾巴同时竖起，尾尖泛着不同颜色的灵光 —— 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恰如九道彩虹。它张开嘴，吐出道旋转的灵力漩涡，漩涡中心发出温和的吸力，将那些四散逃窜的冤魂缓缓聚拢。有只抱着断腿的冤魂试图反抗，被漩涡边缘的白光轻轻一碰，立刻安静下来，乖乖随着气流飘向光网。
“尔等冤魂，莫要徘徊，随我等指引，入黄泉之路，洗清罪孽，再入轮回。” 林鱼的声音清亮如钟，穿透水流的轰鸣，清晰地传入每个冤魂耳中。起初还有些冤魂在光网边缘挣扎，尤其是那些被至亲所害的魂魄，眼中的怨毒久久不散。但当金光与灵光渗入它们的魂体，那些痛苦的记忆仿佛被温柔地抚平，小女孩的脸上甚至露出了释然的微笑，松开抠着岩石的手，朝着光带飘去。
越来越多的冤魂排着队涌向光芒处，光带的颜色也随之变得愈发璀璨。最后一缕冤魂，回头望了眼村庄的方向，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转身踏入光带。随着他的消失，瀑布的水流突然变得清澈了点，空气中的阴森之气彻底消散，连崖壁上的青苔都恢复了鲜绿。
那些被引入地府的冤魂，将在判官面前论罪处刑，罪轻者喝过忘川水便可入轮回，罪重者则需在十八层地狱受罚后再转世。但助纣为虐的九村村民，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 因这场冤魂之战触动了天道，冥冥中的处罚已然降临：未来二十年内，九个村子将再无新生儿降生。
林鱼将这个消息告知剩余的村民时，人群瞬间陷入死寂。先是有个老太婆 “哇” 地一声哭出来，她昨晚刚刚看到她那个宝贝孙孙化作蛟龙的鳞骨这下他们家真的要绝后了，这她那里能承受的住。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瘫软在地，有的用头撞着岩石，有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更多的人朝着林鱼等人不停地磕头，额头磕出的血染红了地面。
“求仙长开恩啊！”
“我们知道错了！求上天给条活路！”
“哪怕让我折寿十年，换个孙子也行啊！”
林鱼看着他们卑微的模样，眼神没有丝毫动摇。降魔剑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剑锋扫过人群时，几个曾参与拐卖女子的男人下意识别过脸去，不敢与那寒光对视。
“你们的这些罪孽，莫非是不想认了么？” 林鱼的声音混着山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惊得树梢的乌鸦扑棱棱飞起，“若再敢犯伤天害理之事，让瀑布里再添一缕冤魂，你们九村之人将永坠地狱，届时别怪我们没提醒 —— 那怨气一旦重启，你们都将被困在此地，永世不得超生。”
人群中突然响起个颤抖的声音：“你们以为放走活人就能抵消罪孽？那你们害死的那些人性命呢？” 说话的是个满脸皱纹的老汉，他的女儿十年前被当作祭品投入瀑布，此刻他眼中的悔恨几乎要溢出来，“瀑布下的那些恶鬼，可是借你们孩子的皮囊活着呢！”
这句话像颗炸雷，让原本还心存侥幸的人们彻底崩溃。是啊，那些他们引以为傲的 “聪明儿子”，不过是恶鬼披着人皮的幌子；那些他们偷偷卖掉的外乡女子，早已化作瀑布里的冤魂。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原来疯婆子早就拨打了警局的电话，此刻警察们正破门而入，将那些参与拐卖、祭祀的村民一一带走。猪圈里、柴火间里、甚至地窖深处，那些被囚禁的女子们被陆续解救出来 —— 有的眼神空洞，有的抱着膝盖瑟瑟发抖，还有的看到警察时，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更多的警察和工作人员被调动起来，九个村子哭声一片。当警察们打开那些 “聪明孩子” 的房门时，全都倒吸一口凉气：那些看似活泼的孩童，体内的魂魄早已被恶鬼吞噬，此刻都成了空壳般的干尸，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眼睛却睁得大大的，仿佛还残留着死前的恐惧。
昨夜目睹恶鬼堆叠成蛟龙的人们，此刻终于明白那些孩子为何异于常人 —— 他们根本不是人。警察们对这诡异的场景感到震惊，却被疯婆子叫来的外乡联络人用 “集体意外” 一笔带过。后续的处理有条不紊：干尸被送去火化，道士们做了送魂仪式，被解救的女子由妇联安置，参与犯罪的村民被依法逮捕。
但这一夜对步洋乡的人们来说，实在太过漫长。整个乡都笼罩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中，只有那九个村子彻底沉寂了下去。当第一缕朝阳穿透层层山峦，照在沾满血污的祭坛上时，幸存的村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家门，他们曾经追求的荣华富贵、满堂子孙，如今都化作了泡影，只剩下无尽的罪孽等着他们去赎。而那些当初不愿同流合污、被排挤到村外的人家，却平安无事。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些原本不信天命的人，在今夜之后，看向天空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敬畏。而当人们对天道心存敬畏，天地间的浊气便为之一清，山林里的鸟鸣都变得格外清脆。
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山林，熹微的晨光穿透茂密的枝叶，在林间洒下点点金斑，将这片曾充满惊险的土地染上柔和的光晕。林鱼与谢大人并肩站在初来时的那片林子，四周静谧得能听到露水从叶尖滴落的声音，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为这清晨增添了几分生机。
猫爷早已懒洋洋地躺倒在越野车的后排，九条尾巴随意地搭在座位边缘，肚皮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对接下来如何回去的问题毫无兴趣，一副事不关己的高傲模样。
谢大人轻轻挥了挥手，袖中飞出无数光点，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个模糊的人影 —— 正是那些被他暂时收在袖里乾坤中的被困男女。他们落地时还有些恍惚，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与茫然，但当看清周围的山林，意识到自己真的重获自由时，眼中又燃起了希望的光芒。有个年轻女子朝着谢大人深深鞠了一躬，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那是喜悦的泪水。
“此事已了，吾欲回归地府。后续事宜，便委托各位了。” 谢大人的声音沉稳而淡然，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威严，话音落下时，他周身的白光微微闪烁。
林鱼急忙上前深深作揖，弯腰时发梢扫过地面的青草：“这次多亏谢大人鼎力相助，否则我们定难收场。”
“勿要如此说。” 谢大人摆了摆手，语气诚恳，“人间之事，吾等阴差本不应多加插手，但此事牵连甚广，关乎阴阳平衡，多亏依托二位方能顺利解决。日后若有召唤，吾等必将鼎力相助。那堕修罗与虎妖的残魂，吾会带回地府，交由阎王发落。” 他说这话时，神色庄重，眼中闪烁着对天道的敬畏。
猫爷在车里懒洋洋地舔着爪子，听到这番对话时，耳朵微微动了动，随即嗤笑一声，眼神中满是嫌弃。在它看来，林鱼最近在社区待得久了，越发变得虚伪，这一连串的客套话，听得难受死了。
林鱼察觉到猫爷的不屑，却假装没看见，再次上前作揖，语气诚恳：“谢大人客气了。那堕修罗极其狡猾，若不是您及时赶到，我们恐怕真的难以将其制服。”
谢大人见到猫爷的表情，无奈地笑了笑，眼中带着几分宠溺，仿佛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孩子。他转向林鱼，挥了挥手中的纸扇，扇子尾系的铜铃发出清越的声响：“小鱼儿，我们下次再见。”
话音刚落，原本被他附身的皮囊师兄突然晃了晃，眼神瞬间变得呆滞，五官也失去了之前的灵动，变得木讷起来，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几秒钟后，皮囊师兄才眨了眨眼，慢慢的动作了起来，开始收拾起眼前的烂摊子。
“可算回来了！” 林鱼一见他恢复原状，立刻跳了起来，揉着自己的肩膀抱怨道，“谢大人说话就是太文绉绉了，附个身还搞得我浑身不自在，累死了。” 她摇头晃脑的模样，活像个刚从课堂上解放的学生，与刚才训斥村民时的严肃判若两人。
殊不知，皮囊师兄的瞳孔在那一瞬间闪过一道极淡的金光，快得让人无法捕捉。趴在后排的猫爷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后抬起爪子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将还在抱怨的林鱼拍上了旁边的树杈。
“嗷！” 林鱼抱着树干龇牙咧嘴，“好疼呀，你干嘛！”
“快点把人弄回去。” 猫爷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尾巴尖指了指那些还站在原地的获救男女，“再磨蹭下去，警察该来查超载了。”
林鱼从树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虽然有些狼狈，却不敢违抗猫爷的命令，只能嘟囔着打开车门：“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
接下来的场景若是被旁人看到，定会惊掉下巴 —— 这辆看起来最多坐四个人的五菱宏光，竟硬生生塞进了二十来个人，车内却丝毫不显拥挤，每个人都像是被无形的空间包裹着，互不干扰。
就在林鱼准备关上车门时，疯婆子秦幼海匆匆从林间跑了过来，花白的头发在晨风中飞扬，手里还攥着个布包：“林鱼大人，等一下！”
林鱼探出头，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模样，疑惑地挑了挑眉：“婆婆，还有事吗？”
疯婆子跑到车边，将布包塞进林鱼手里，布包上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这是…… 这是村里剩下的一点草药，能安神的。你们昨夜辛苦了，带回去泡茶喝吧。” 她的眼神里满是感激，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