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骗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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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军所到之处，花瓣，赞扬声不断，人们呼唤着元帅的名字，感恩他再次胜利，祝福他永远胜利。
罗尔贝温送来晚餐，他的眼神比以往都更亮，好像藏着什么很炽热的东西，但他始终按耐，除了收餐时手有些抖。
沈知翡觉得好笑，他明白罗尔贝温为何激动，于是状似不经意的说：“今天的热点又爆了，元帅真是太厉害了。”
罗尔贝温骤然抬起头，他激动的几乎语无伦次：“上将总是能赢！那些贵族弹劾元帅，只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安全的地方有恃无恐！现在元帅赢了，元帅又赢了！我们也能！该死的……”
他似乎要讲出一个人名，刚说了一个音节，又骤然的冷静下来：“抱歉，我太激动了。”
另一头。
本该在夜修罗内游行的指挥官脱下了战术服，一身军装严谨妥帖，此刻双手交合放在桌上，表情是平时少有的恭敬。
他戴着心驳相位仪的头盔，面前有两块光幕，左手边是心驳相位图，正前方映出一张儒雅的面孔，正温和的说着什么。
“是，老师。”
听他说完，萧烬回应，语气郑重。
能让这位史上最年轻的元帅也这般恭敬的，算算数数，也就了然。
这位连眼尾细纹都透露着温和味道的中年男人，正是许多星际民众都没真正见过的议长，蓝地国一国之主，古加贝德。
对萧烬的态度，古加贝德还算满意，他继续说道：“你这次做得很好，十字星区没有伤亡，多亏了你的敏锐，不过，老师想再听你亲口确认一下，你事先并不知道新的虫洞会在十字星区开启，对吗？”
萧烬道：“对。”语气斩钉截铁。
心驳相位图一条直线，显示他“没有撒谎”。
不知是他连自己都能骗过，还是因为他有一颗机械心脏，总之，既然心驳相位仪都没有动静，那这一关，他便是过了。
古加贝德赞许道：“老师相信你，你预判虫洞的直觉一直很准，继续保持。”
然后他话锋一转，忧心忡忡：“不过，你经常直面虫君，主星的贵族和民众担忧已久，你去共振仪上检测一遍，也好让他们放心，身体上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也要第一时间跟老师讲，知道吗？”
“是。”萧烬听出他无奈的言下之意，道，“我现在就去做一个检测。”
“等等，让我的副官和你同去。”古加贝德和一旁的人耳语几句，微笑着解释，“共振仪最近有技术突破，第一批仪器还在我这里，伊芙琳已经去找你了。”
“对了。”议长语气缓和下来，这次带了几分对小辈的宠溺，“老师也反思了一下，第一军的任务总是繁重，你背了太多责任，也难怪第一军出现在十字星区会掀起轩然大波。别总绷着，十字星区的沃尔括星据说风景绝佳，旅游产业发达，老师把它的掌权给你，后续的事就让小辈接手锻炼，你也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是，老师。”
通讯切断的刹那，一旁的心驳相位仪图上终于有了微小的波澜。
他摘下头盔，门随后就被敲响。
就算用最快的坐标传送，主星到十字星区至少也要一个小时，而现在，正是他结束战斗后的第四十六分钟。
他还未说话，门就被推开。
严肃的女官伊芙琳俨然已经站在门外。
……
早餐时分，罗尔贝温推门进来，沈知翡打着哈切，从床上挣扎着起来：
星际世界的各种娱乐活动都太先进，他捧着光脑玩了几天，几乎要将一切都抛到九霄云外去，况且，熬夜说不准就能避免见到兰瑟哩。
瞧，到今天为止，他整整十天都没被兰瑟拖入精神图景呢！
没有闻到早餐的香气，沈知翡懒懒的抬眼看去，只见罗尔贝温捧着一个托盘，上面被精心摆放的不是食物，而是他被没收的空间戒指、制服和小熊枪套。
罗尔贝温将托盘放在桌上，一言不发的离开，沈知翡掀开被子，惊讶的叫住他：“罗……”
然后，他的声音被止在嗓子里。
指挥官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神色冰冷严肃，军装熨服妥帖，犹如一块严丝合缝的精密零件。
他走到沈知翡床前，沈知翡才如梦初醒的害羞了一下，正要穿鞋好好整理仪容仪表，指挥官拉过他的手，弯下腰，将他的手背贴在自己的额头上，闭上眼睛。
那眼睛闭合时，睫毛扫过他的手背，一阵酥麻。沈知翡几乎以为是那好感惩罚姗姗来迟的应验了，僵硬了好一会儿，结果无事发生。
萧烬语气郑重：“不论如何，感谢你为民众做出的贡献，避免了这次惨烈的牺牲。”
原来是……感谢他？
沈知翡松了口气，他连忙道：“小事，一切为了人类，我也只不过是人类里被选中的那个。”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有些感触：万千玩家中，怎么偏偏就是他被拉入了游戏？
萧烬看出他眉眼间有一些落寞，他那颗机械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刺着，泵出的血液都在疼痛，让他的心里很复杂。
他放下沈知翡的手，直起身，动作温柔，表情却仍旧冷硬：“你身份神秘，我不能释放你。”
顿了顿，他道：“……但也不会再押你进地牢。你以后就呆在我身边，我亲自看管你。”
简直是饥肠时赠炊粮——瞌睡了送枕头！沈知翡自然是喜不自胜的答应下来，这样不就能名正言顺的接近指挥官了？
萧烬以为他怕了那暗无天日的囚笼，神色柔和下来：“如果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我可以帮你。”
“当然有。”
沈知翡几乎是立刻接上他的话，他这段时间乱七八糟想了很多，眼中燃起跃跃欲试的火焰：“我要再去一趟地牢。”
“为什么？”
“元帅，你可能不知道。”沈知翡倾身靠近萧烬，表情幽怨，“你押解我进地牢的那天，里面的囚犯叫我杂种，还让我杀了你。”
说到情动处，他一把拉住指挥官的衣摆，声情并茂，眼里甚至有一点泪花似的光亮：“我记住了他们每一张脸，现在，他们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了！”
萧烬抽了抽嘴角：“就这样？”
沈知翡点点头：“就这样。”
萧烬用手指点点衣摆，示意沈知翡不要再拽，然后点点头，矜持又矜贵：“可以。”
沈知翡顿时开心，那张秾丽鬼艳的五官笑起来时，绯色的涟漪在他弯弯的眉眼间荡开，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长得好看，战场废墟上，萧烬也曾被他惊艳过，但那些无用的情绪，最终都只被他习以为常的压抑在最底层。
只是此刻……却不同。
他说过，他们才是同类，对吗？
指挥官如同被蛊惑一般，单膝跪在沈知翡床上，向他靠近，那宽阔臂膀将沈知翡笼罩，竟衬的他娇小无比。
沈知翡对上萧烬的眼睛，被他眼底燃烧的火焰所灼烧，他颤巍巍的垂下眼睛，指挥官便抬起他的下巴。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沈知翡理所当然的，有了一个恐怖的猜想。
指挥官要吻他。
……他也不是不愿意。
沈知翡闭上眼，想，萧烬今天是冷松味儿的，……一捧雪的味道。
他等待命运降临在他额头或嘴唇，心如擂鼓，他感到他们呼吸交缠，而后那热流向耳边涌去。
轻轻的，沈知翡听到指挥官笑了，他语气不无玩味：“我可没有这么蠢的同类。”
沈知翡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整张脸烧了起来。
他睁开眼，指挥官微弯眼睛，正审视的看着他，他仍离他那么近，好像根本没察觉到什么不妥。
沈知翡气急攻心，不管不顾的推了他一下，指挥官竟然被推动了，规规矩矩的后退一步，仍旧看着他。
沈知翡：……
沈知翡：“……我不蠢。”他无力且苍白的说出这句话，自己都觉得搞笑。
指挥官果然又笑了一下，说：“好。”
他体贴的给沈知翡留了思考的时间：“制服清洗过，是干净的，你想穿可以穿上，准备好了我就带你去我的居所。”
他离开房间，沈知翡顿时倒在床上，像一只煮熟的虾一样蜷缩起来，滚过来又滚过去。
半晌，他起来，把空间戒指戴在手上，将制服和枪套都收入其中。
那些象征他游戏身份的物件就这样消失在了小小的戒指里。
他伸出手在太阳底下将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空间戒指看了又看，魔法的神奇让他再一次惊叹。
当沈知翡推门而出时，萧烬目光在他身上朴素的囚服上停留片刻，有些疑惑：“为什么不穿上？”
“没必要了。”
顿了顿，沈知翡问：“你会给我准备新的衣服吧？”
既然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阿尔法……总之，还是低调些吧。
萧烬道：“当然，走吧。”
棱角分明的黑色悬浮车在外面等候多时，推进器在车底形成幽蓝色的磁场。
沈知翡正准备再好好欣赏一下沿路稀奇的风景，萧烬长腿一跨，跟着进了后座。
他又闻到淡淡的雪松味。
悬浮车启动了，未来世界光怪陆离的风景急速后退，沈知翡感觉到不自在，偷偷看了一眼萧烬。
指挥官姿态闲适的靠在椅背上，并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沈知翡试图破冰，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转头的刹那，萧烬突然伸手，将一个东西放在他蜷缩着的手心。
“拿着玩儿吧。”
他语气漫不经心。
沈知翡低头，手心里是一块全新的光脑。
……他现在怎么有心情打游戏？不过能看看时政新闻什么的，也行。
他点开光脑，一个弹窗立刻跳出来，沈知翡一怔。
【亲爱的沈知翡：请确认您的个人信息，以获得更完善的服务。
“是” “否”】
他点击“是”，一份长长的个人信息和协议投影在他面前，沈知翡一一看过去，除了姓名，其它都是假的。
萧烬竟然为他准备了一个星际公民的身份……从此他不再是星际黑户。
还有，罗尔贝温之前给他的光脑有限制图标，代表部分功能无法使用，而萧烬给他的这个，是一块功能完善的光脑。
沈知翡看向指挥官，萧烬正闭目养神，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样子。
他们初见时，沈知翡曾说过一次自己的名字，指挥官竟然记住了，而且字还打对了，说实在的……有点感动。
沈知翡情真意切：“谢谢。”
“嗯。”
萧烬嘴角似乎上扬了一些，转瞬又变成冷硬的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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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修罗和第一军只参与了第一天的游行，但十字星区的游行却足足维持了三天，剩下的两天皆是第九军一手操办。
他们将尾迹换成彩色的，变着法的赞扬萧烬的功勋，第一军暗中鼓励这种行为，甚至为此做出担保：至少他们会保护第九军的蒙多上将脑袋还在脖子上。
他们确实需要拉拢人心的机会，而蒙多上将深谙此道，而且他还有钱。
十字星区木拉星，某大型贵族浴场。
两根细白的手指夹住从天空飘落的丝带。
身着华服的贵族匍匐在地上，温泉尚还飘着蒙蒙的雾气，是令人十分舒适的温度，房间内噤若寒蝉，贵族悄悄的抬头，只能看见两位侍者圣洁的长袍委地，在魔法的作用下漂浮着，不染地上的尘埃。
而两位侍者的前面……是……
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贵族的头狠狠的按在地上。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展开柔顺的丝带，丝带上用刺绣龙凤凤舞写着四个字：赞美萧烬。
第九军在礼花里加了这些新东西。
最华而不实的军队反而有最充足的军银，这种丝带是平民穿不起的昂贵货，此刻却在十字星区不要钱的挥洒，只为了赞美那位元帅？
兰瑟轻轻笑了。
“找到你了。”
他们听到莱因族长的轻语。
侍者将头垂的更低，更恭敬。
他们实在不明白，莱因家族的族长，星际联盟这位尊贵的参领为何会突然大驾光临？
兰瑟将丝带攥在手里，有灰烬从他手中掉落，再展开，洁白的手心已经空无一物。
那冰蓝的眼睛里，此刻只有刺骨的漠然。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