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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 ...


  •   在那些繁华都市的边缘里,总矗立着许多栋被烟火气熏染几十年的旧宅。它们像过时的银器般顽固地闪着冷光,连墙壁上的植物藤蔓都早已被油烟熏得发黑失去了原本的面目。可偏生这些房子里还停留着不少旧时的遗老,他们停留于此并非因为寻找到了心灵的港湾,而是浅显的钱囊让他们不得不认命于此。

      在一栋老旧的公寓楼里,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斜斜地洒进一间宽阔的房间。房间里的陈设简单而整洁,与几张木质的书桌上堆满了文件和纸张,书桌后坐着一群资金管理人。他们查阅着账本,时不时扇动鼻翼发出些声响引起负债者的紧张。

      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长椅,以供等待的人休息。但这显然是无用功,债务是时间的抵押品,当未来被提前支取,负债者的当下便会一直存在于倒数的阴影里。

      可是有一个青年却与他们明显不同。他闭着眼睛,正在进行短暂地休憩。

      他皮肤白皙,鼻梁高挺。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与那颗点缀在右眼下的泪痣相映成趣。那颗泪痣如同一滴未干的泪珠,悬在眼角下方,给他的面容增添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忧郁之美。

      他长发如墨,随意地散落在肩头和沙发靠背上,几缕发丝被微风轻轻拂动,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他的呼吸平稳而轻柔,胸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仿佛与周围静谧的空气融为一体。

      从外表看,他漂亮得如同富贵人家的小少爷,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可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手上,有着不少细小的伤痕。

      这时一位中年男人看见了熟睡的青年,又发现青年旁边放置着一个鼓囊囊的信封。

      作为一个长年和地头蛇打交道借爪子钱的人,中年男人很难是什么正派人。中年男人看了眼周围个忙个的人群和正在熟睡的青年,心里起了些心思。

      他起身又蹲下,接着向信封的方向挪动了几步,让他看起来只是在系鞋带。

      中年男人来这的目的是为了借钱,如今有发不义之财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他默默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拿十张不拿多,接着快速向信封快速伸出手。

      但此刻的长发青年却突然睁开了眼,他一把抓住了中年男人按在信封上的手。

      “嘶…”中年男人不由得痛呼出声,他实在没想到青年看起来如此瘦弱却有这么大的手劲,他一吃痛直接跪在了地上。

      青年抬头看了眼监控,又看了眼中年男人,问道:“私了还是公了?”

      中年男子一听这话冷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私了的意思是中年男人赔青年一笔钱了事,至于公了的话那就是把事情闹到地头蛇那。在他们的地盘偷打算交给他们的钱,中年男人必然会被这群亡命之徒揍一顿。

      自己身边没有多少钱财,对方明显知道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借钱,向他索要钱财不会得罪其他人。这样看来他只有私了一条路,他也知道自己怕是被算计了,因此他很难心甘情愿地“破财消灾”。

      “啊!”手腕再次传来一阵剧痛,青年无声地增加了施加在对方手腕上的压力。中年男人吃痛抬头,却正好对上青年如同寒泉般森冷的眼神。

      中年男人打了一个寒颤,他立马回答道:“我,私,私了…”在看见青年仍然没有松开手后,中年男人认命一般从右边口袋中掏出了剩余的钱财。青年却突然把他往旁边一拉,突出一块的墙壁正好挡住了监控,形成一个监控死角。

      “林阳!”一位忙活完的管理员对着人群大喊了一声,此时的青年正好从中年男人手中夺过钱财放入自己的口袋。

      他没有再看一眼跪在他身后满脸痛苦的中年男人,而是拿起信封朝着柜台走去。

      在许多繁琐的流程后,林阳听到对方和自己说:“恭喜,您已经还清所有的债务了。”

      “嗯。”在听完这话后,林阳简单了回应了一句。

      在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文件后,林阳起身离开了地方。

      他缓慢地走回自己家,三年的时间他还完了近五十万的债务。他揉了揉眉心,无论如何,他总算还完了所有欠款。

      他才20岁,不能被这些烂事拖累一辈子。

      走在平时回家的路上,林阳却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这条狭窄的道路被枫叶覆盖着,而前方似乎还有更多的枫叶顺风而来。

      可是如今才九月初旬,这些火红似血的枫叶实在不像是这个季节的产物,先不提南方的枫叶在十月后才会有这样鲜艳的颜色,更何况s市本来就没有多少枫树。

      林阳不觉得会有人闲得胃痛来贫民窟扔枫树叶子,那么这些东西到底是哪来的?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林阳刚刚才放松下来的心不免有些紧绷,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缓缓向自己家走去。

      在靠近自己家时,林阳听见有人说道:

      “他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几点了?”

      “就是说啊,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已经回来了啊?”

      “都给我安静!难道你们还想就怎么走吗?我们今天可是有任务的,要把那样东西拿到手,再把他带回去。”

      林阳揣摩着这几句对话得出了三条信息:第一,他原本以为这群人是放高利贷的地头蛇的手下,现在看来并不是;第二,这群人要从他手里拿走一样物品,而且还要把他也带走,听起来这件物品与他的关系如同机关和它的工匠一般;第三,他们不会直接杀了他,他能够在一定限度内保证自己的安全。

      隔着些距离,林阳远远地看见自家门口站着四个陌生男人。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夹克,手里都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棒球棍,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放轻脚步,悄悄退回到墙角后。

      林阳原本打算退回其他地方寻求帮助,可偏偏这时有人好死不死地打电话给他。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电话铃声所产生的效果可以与山体滑坡造成的巨响相提并论。

      “在那里!”其中一人大喊。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林阳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他的心脏狂跳,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的喘息。这条他走过无数次的街道此刻变得异常漫长,他能感觉到身后追兵越来越近。

      “砰!”一声枪响,幸运的是子弹没有击中他。林阳一个踉跄,顺势滚进了路边的灌木丛中。他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但此刻已经顾不上疼痛。

      林阳此刻在心里暗骂自己蠢,看清了人数却没看清对方真正的武器不是棍子而是枪,真是要把自己害死了。

      三个追兵很快围了上来,林阳蜷缩在灌木丛中,右手悄悄摸向袖口。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那三个人的越来越近脚步声。

      “出来吧,小子。”为首的男人用枪指着灌木丛,"我们只是请你去做个客。”

      林阳不语,而是默默地从衣服袖子里解下了一样东西。

      灌木丛外的人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终于不耐烦地拨开枝叶准备把里面的人拖出来。他没有做好任何防护准备,因为在他心里里面的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估计已经半脚踏入鬼门关了,他为什么要提放一个活死人。

      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林阳深吸一口气,猛地从灌木丛中跃出。他的动作迅捷如猎豹,折叠刀在他手中划出一道银光,精准地割开了最近那个人的喉咙。温热的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但他已经顾不上恶心,转身将刀刺入第二个人的腹部。

      为了保护自己,他总是习惯性地藏一把折叠刀在袖子中,果然这次又派上了用场。

      第三个人显然没料到这个局面,慌乱中开了一枪,但只打中了林阳的肩膀。剧痛让林阳的动作迟缓了一瞬,但他还是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扭。手枪掉在地上,林阳趁机将刀刺入对方的心脏。

      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林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发现第四个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对方显然被同伴的惨死激怒了,举起枪托就要砸向林阳的后脑。

      就在这时,林阳感觉体内突然涌起一股奇异的热流。他的视野变得模糊,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燃烧。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挡住攻击,却看到一团火焰从掌心喷涌而出。

      “啊!”绑匪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人瞬间被火焰吞噬。林阳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那团火焰还在跳动,却没有烧伤他分毫。

      如果不是他现在大脑还足够清醒,他都以为自己这是命不久矣出现临终幻觉了。

      直到最后的那个绑匪被烧成焦炭,成为地上的一滩黑色印记,林阳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觉醒了某种特殊的能力。

      林阳扶着墙,艰难地站了起来。他的视线因为失血而模糊,但还能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地上的三具尸体和烧焦的痕迹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他不由得思考难道这就是刚刚那群人想找的东西?可这怎么也不像是能“拿到手的东西”吧。

      而且比起琢磨那几句意味不明的话。林阳缓缓转身,面向一个倚靠在一旁的身材修长的青年。

      还是解决这个围观者更加要紧。

      青年穿着一件剪裁考究的白色衬衫,面料在阳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袖口处别着一对精致的铂金袖扣。黑色西裤笔挺,勾勒出修长的双腿,脚上的皮鞋一尘不染。他的下颌线棱角分明,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抿着,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艳阳下泛着冷光,像是捕食者的眼睛。

      林阳的目光落在青年身上,像打量一件过期的商品,瞳孔里既没有温度也没有波动。那种眼神让人想起博物馆玻璃柜里的标本,或是屠宰场里悬挂的肉块——纯粹的死物,不值得多费一丝情绪。

      他冷冷地说道:“很有意思吗?”

      现在林阳觉得这群绑匪更该死了。整整四个人,居然没一个人发现这有个围观者,没一个人的枪擦枪走火一颗流弹打爆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的脑袋,真是该死。

      青年却是一笑后回应道:“只是没想到能看到这么娴熟的手法。”他的目光停留在林阳手中的折叠刀,话中所指不言而喻。

      “说起来”,他走到林阳面前,用脚尖轻轻点了点地上的尸体,“你就不好奇这些人究竟是谁,以及你手上的火到底是哪来的吗?”

      林阳看了一眼远处几具尚为完整的尸体,在看到他们背后的图案是也知道了他们的来历。

      布列塔尼(Brittany)一个宗教与世俗权力结合的组织,致力于“净化”世界,铲除他们认为的罪恶与堕落。布列塔尼会主动寻找那些对世界现状不满,渴望“净化”世界的人,并引诱他们加入组织。新成员需要通过一个审判仪式,接受布列塔尼的烙印,成为组织的一部分。每名布列塔尼的信徒身上都有银色的火焰状纹路。

      除了眼下这个烧焦的,远处那几个皮肤会白的家伙身上都有银色火焰的标识。

      布列塔尼势力强大,他们拥有完善的情报网络,从事大量黑色交易以获取巨额资金,同时Brittany拥有一支训练有素的私人军队,成员都是狂热的信徒,愿意为组织的目标献身。这支军队在暗中执行暗杀、破坏和镇压任务。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句话用来形容布列塔尼毫不为过。

      知道自己大限来临命不久矣换别人身上估计已经开始抱头痛哭了,林阳却在思考第二个问题。

      所以他为什么突然变异了?

      青年看出了他的所思所想,于是说道:“你拥有灵力。”

      灵力?听到这个词时林阳不由得一愣,这个听起来像是玄幻小说一般的情节竟然发生在了他身上,真是离谱。

      “至少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青年继续补充说道,“我身边有不少这样的人,而且布列塔尼的高层都有灵力。”

      林阳:“……”这是在说他见识少吗?

      林阳按了按受伤的地方,血并没有完全止住,他也实在没有和青年绕弯子的心了。

      于是他直接了当地说道:“所以你究竟想怎样?”

      青年看了一眼他的伤口后直接说道:“想活命的话就和我走。”

      林阳和他对视,发现对方并不是开玩笑,而是非常认真地和他谈论这件事。

      因为刚刚的那段对话以及衣着举止,林阳能看出青年绝不是普通人,但他也不会傻子一般地就和人走了。这人看着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却和看戏似的一点忙也不帮,谁知道是不是同伙准备下套。

      而且这人语气着实有些太过自信,这让林阳心里更加不舒服。

      一点真功夫都不展现,谁知道你是草包还是高手。

      看着他被四人包围,然后他自己解决了问题之后又突然让自己和他走。林阳想着这些事,心里很难不来气。

      他冷笑道:“你是在施舍我吗?”

      青年似乎没想到林阳会给出这样一个回答,他的表情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谈判的权利吗?”

      林阳抬头讥讽般地看着他说道:“那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指了指地上的四具尸体后说道:“这些事有你没你我都能做到。山岳不言其高,江海不炫其深,在我看来,你的声音比你的实质响亮太多了。”

      青年凝视着他,毫不客气地说道:“沉默就算美德,哑巴便是圣人。那么按照你的逻辑,墓碑比活人更值得歌颂——毕竟它们连呼吸都安静。”

      不等林阳接话,青年又补充道:“所以我想提醒你,如果你不接受我的提议——在你看来是施舍,那么你很快就能够在一个安静呼吸的地方永远生活下去了。”

      林阳自认为不是一个脾气急躁的人,他的人生宗旨一直是“心若池水,乱则浑浊,静则照见万物”。

      但如同遇到冤家对头般,他看眼前这人怎么看怎么来气。他握紧了手中的刀,默默计算把这人干掉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一只灰色的小猫悄无声息地跳到林阳的腿边,温柔地蹭了蹭他,他看了一眼认出是自己的宠物,于是蹲了下去把猫抱在了怀里。

      青年看到这一幕多少有些惊讶,毕竟林阳刚刚和他说话时还一身戾气恨不得活撕了自己。

      他轻笑一声后说道:“真是看不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林阳立刻抬起头不耐烦地反问道:“你一定要多管闲事是吗?”

      青年不由得一怔,他从小到大养尊处优,还没有人敢这么夹枪带棒地对他说话。

      他正要说什么,一辆阿斯顿马丁Valkyrie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路边。流畅的车身线条在阳光下泛着优雅的光泽,彰显着主人的品味与地位。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到青年身边,恭敬地低声道:“家主。”

      青年对着对方耳语了几句,很快又来了几个人将那几具尸体带走,并将现场处理干净,整个过程安静迅速。

      见状,青年转身走向车子。临上车前,他回头看了林阳一眼,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还能这么硬气,Brittany的同党。”

      林阳直视着青年的眼睛,冷淡地回应:“谦逊是门好学问。”

      你最好能在临终前学会。

      青年没有回应。车门轻轻关上。汽车缓缓启动,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林阳终于支撑不住,他放下怀中的猫,捂着伤口靠着墙滑坐在地上。模糊之间,他仿佛看到那辆阿斯顿马丁的车尾灯在远处闪烁,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而车内,青年透过车窗看着后视镜中逐渐消失的身影,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真皮座椅。那张相似却又有所不同的面容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有意思。”他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后,他放松地向后躺去,闭上眼睛,任由车内的冷气拂过他的面庞。他的手指依然在座椅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弹奏一首无声的乐章。

      “家主,需要派人盯着他吗?”前排的秘书小心翼翼地问道。

      青年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说:“不用。”

      他有预感,过不了多久,他们还会再见。

      “可是......”

      “他会答应的”,青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笃定,“因为他别无选择。”

      车内陷入了沉默,只有空调运转的轻微声响。青年的手指依然在敲击着座椅,节奏缓慢而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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