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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八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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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是看到谢灵仙眼中的震惊，他的口吻开始带上了得意之色：“我三岁启蒙，是十里八乡颇有名气的神童，可是却屡次落第，好不容易入仕却已三十岁，只能从地方小官一点一点往上爬，你一个靠裙带上位，轻而易举得到一些的人，能知道这多么不容易吗？”
“可是……就算我那么拼命，早起晚归地在衙属中，却依旧没什么功绩，你根本不知道那些所谓的百姓，不，不能叫百姓，应该叫愚民，是多么蠢，你就算为他们踏破铁鞋，鞠躬尽瘁，他们也不会念着你的好。”
谢灵仙蹙眉看着他。
老人越说越激动：“我也不怪他们，但我毕竟也是为他们做事，所以这些人也应该供养我吧。”
“还真是把自己当神了，算了，即便是神明也不需要众生如此卑微，将救命的米粮夺去。”
他摆摆手，笑起来，皱纹都舒展开。
“不不不，可不是我让天灾降下的，这都是老天爷干的，和我无关，你们都怨我克扣粮食，但先帝那时候不也接受四方供养，也没人有不满。”
我点点头，原来是想谋反。
不想要九族了吧。
他理不直气也壮：“长安这边从指缝里漏出点粮食，他们就感恩戴德，可是我为他们做事，却不见半分感谢，原本也该我受些供养，为什么会怨我呢？”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句道：“这是该我的。”
谢灵仙摇头：“那年我祖父还在朝中，洪水前一年粮食收成不好，次年又有大灾，运到易州的赈灾粮差点搬空了库存，还要靠周边富裕的府州接济，才度过了难关。”
他瞪圆了眼睛，反驳：“这是该我的……”
“你只看到帝王身份，可即便是人间至尊，在那一年也尽可能做了一个帝王该做的事，用斋，祈福，节俭开支，调协四方。”
“不……”
“合该受供养？你真读过书？”
老人被接连反驳，神情变得狰狞，指着端坐的谢灵仙，吼道：“你闭嘴，我读过的书，走过的难路，比你吃的饭还多，你有什么资格判我的罪，掌控我的生死？”
谢灵仙叹了口气：“苍生无情，灾祸不减，苍生有情，留得一线生机，人立于天地之间，将自己置于卑位，才能看到这渺茫的生机。”
他笑了两声：“你还是太天真了。”
“就算是帝王，面对黎明百姓事也不敢不写罪已诏，为民祈福时也断不敢如此傲慢，先帝几日不进米水，晕厥数次，只为那一点点转机，毕竟既受供养，总得表率，反观你，不知所谓，丧尽天良，是你断了那些百姓的生机，又何关上苍降祸。”
“除了巧舌如簧，你没别的本事了？”
她拿起证词，一页接着一页翻开。
“你所谓的愚民，从未敢忘你做过的事，一点一滴，都是你的罪行。”
老人忽然站起，激动道：“是他们太贪心！”
我无语至极，一个贪官觉得百姓贪婪。
“是他们太贪心！”
谢灵仙把证词拍在案上：“你认罪不认罪！？”
他张开手臂，大喊：“我说了——是他们太贪心！”
我实在忍不住了，从暗处大步走出去，上去想给他一脚，但是又怕把人直接踹死，生生忍了下来。
谢灵仙见我出来，站起身把位子让给了我，但是我现在怒发冲冠，压根坐不住一点。
“好一个贪心，好一个贪心啊。”
我叉着腰，点点头：“老东西，你刚才说的孤可都听见了，按你的邪门歪理，既然赈灾粮是八方供养给帝王的，现在孤可是要好好算账了，你该拿什么抵，孤又该用什么手段让你吐出来。”
老人看到我，没了方才的气焰嚣张。
嘴皮子哆哆嗦嗦，脸色也变得青白，瞬间没了血色，好像马上进棺材了。
噗通一声，他跪在我面前。
我知道他跪的不是我，而是皇权。
“孤让你贪！”
桌案上有什么东西，我就拿起来什么扔出去，砚台，笔筒，木架子，全都砸在这老贼身上，连证词都被我掷出去。
洋洋洒洒，全是血泪。
我撑着桌案，大怒道：“你，为你说话的，为你遮掩的，九族全部下狱，查抄所有财产，九族之外任何有关系的人再不许踏入仕途，至于你，孤要把大狱里最严酷的刑罚全都用在你身上，再枭首示众，挂在易州主城的城门前，让你口中所谓的愚民看个清楚。”
之前陆惟君暂时担任都督，还有人说他太过年轻，我这么做草率，可我又不是傻的，年轻又不代表他比这帮老头子差劲。
如果不是派了新人，最后官官相护，被推出来一个替罪羔羊，那我费尽周章查下去有什么用。
提到愚民这两个字，我更是生气。
他想做官，就不是为了百姓的，只是圣贤书里希望为官者能体恤民心，教化民智，他却因身在高位，生出了傲慢。
从一开始自认为读过书，就要觉得百姓愚笨，渐渐地又变成觉得他们愚蠢，到这里本应该力行启蒙，可是他却并没有。
然后，就再也没有半分敬畏了。
他觉得百姓奉献出全部是一种理所应当，而自己付出，就应该得到无上尊敬。
对待自认为位低者，譬如谢灵仙，若是她得到一点捷径，便觉万般不公，对待位高者，又苦苦问询何薄于我，大有对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赶脚。
反正千般错万般错，也错不到自己头上。
老东西跪着求着哭着。
这是清楚自己要人头落地了。
明明就是很精明啊，知道律法不是摆设，所以会竭尽全力掩饰，嘴上辩解着，心里知道这是错的，可没办法，谁让他们贪心。
贪心这种东西，撕开一个口子，就会无限增长，像一只饕餮，把最后一点良心都吃完。
不会后悔的，也不会改邪归正的。
这种人尝到过丁点甜头，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走出诏狱，我对谢灵仙道：“这老东西骂你的，你别放在心上，都是胡诌，故意想让你气急败坏，这样它就开心了。”
谢灵仙嗤笑道：“怎么会，这种货色说出来的话，我早就忘了。”
我晦气地呸了一声。
他贱不贱呐。
谢灵仙却在心中算起了账，她道：“此番彻查涉及甚广，能捋出来不少银子，比当年还要多出数倍，国库这下不缺钱了。”
我知道她的想法，也道：“欠百姓的钱，回头我让户部按照收支比对，再发回易州，届时我让司马伶和林妙霁一起去易州盯着，剩下的便可支撑出兵西戎的战事。”
打仗有了银子，我顿时美滋滋的。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