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雪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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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YO视角）
寅时的更漏刚响过三声，靖王的密信便送到了朕的案头。信纸边缘被雨水浸透，墨迹微微晕染，却仍能清晰辨认出那行刺目的字迹：
「皇姐：银铃于子时诞下一女，重六斤四两，母女平安。此女耳后一点朱砂，与银铃分毫不差，眉眼间却隐约有皇姐的神韵。」
朕的指尖在"母女平安"四字上来回摩挲，朱砂护甲在信纸上刮出几道细痕。窗外雨声渐急，打在琉璃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掩不住朕胸腔里剧烈的心跳。
——终于来了。
"传暗卫统领。"朕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火舌一点点吞噬那些字迹，"备十匹汗血宝马，轮换不歇，三日内必须将孩子安然送入宫中。"
信纸在火焰中蜷曲成灰，恍惚间，朕似乎看见王菲依站在御阶下，玄甲染血，却对着朕怀中的襁褓露出温柔笑意。
"陛下..."掌印女官轻声提醒，"是否要准备产房事宜？"
朕收回思绪，指尖轻叩案几："按原计划进行。太医院那边准备好了吗？"
"回陛下，一切只等陛下吩咐。"
"很好。"朕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三日后，朕要满朝文武都相信，这是朕亲生的皇女。"
椒房殿内，龙涎香的烟雾在烛火中袅袅升起。
朕躺在龙榻上，额间冷汗涔涔。太医院首座跪在榻前，手中银针在烛光下泛着冷芒："陛下，药效将发，请忍片刻。"
催产药入喉的瞬间，一股灼热从腹中窜起，随即化作刀绞般的剧痛。朕死死攥住锦被，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殿外早已备好产婆、太医，连染血的布巾都预备了三大筐——这场戏，要做足十分。
"啊——"
朕的惨叫惊飞了檐下的宿鸟。宫女们捧着血水来回奔走，产婆的吆喝声、太医的低语声混杂在一起，将整个寝殿变成了一处逼真的戏台。
六个时辰后，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掌事嬷嬷终于抱着襁褓跪在了帐外："恭贺陛下喜得皇女！"
朕虚弱地抬手，掀开襁褓一角。这个从江南千里迢迢送来的孩子正熟睡着，小脸粉雕玉琢，耳后那点朱砂痣在宫灯下艳如血滴。
"传旨..."朕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大赦天下，犒赏三军。"
昭儿出生的不久，北疆的军报与贺表同时送到了御书房。
朕先拆了那封烫金战报，王菲依的字迹力透纸背：「狄人王庭已破，可汗伏诛，臣不日班师。」最后一捺收得极重，几乎要划破纸张，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而那份贺表却工整得近乎刻板：「恭贺陛下喜得皇嗣，愿公主福寿绵长，江山永固。」字迹端正，没有一丝颤抖，唯有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墨点，像是笔尖悬停太久滴落的痕迹。
"拟旨。"朕摩挲着那个墨点，指尖微微发颤，"王菲依平定北疆，战功赫赫，即日起册封为储君相父，待其回京后，即刻入宫觐见。"
钟意执笔的手顿了顿："陛下，是否等王相回朝再..."
"现在就发。"朕将昭儿的小手按在圣旨末尾，留下一个模糊的掌印，"用公主的印。"
昭儿满月宴后，朕独自坐在御书房。
案头摊着《同婚诏》的草稿，墨迹未干。这本是为王菲依准备的礼物，是朕的痴念。烛火摇曳间，朕仿佛又看见她站在阶下，朱红官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陛下..."乳母抱着啼哭的昭儿匆匆进来，"小殿下一直不太安稳..."
朕接过孩子，她立刻止了哭，小手抓着朕的衣襟不放。那双眼像极了她——黑得纯粹，亮得灼人。
"再等等...再等等..."朕轻吻她的额头，"吾儿的相父就要班师回朝了，昭儿就能见到另一个娘亲了。"
夜风穿堂而过，吹动了案头的诏书。那"男女不限"四个字在月光下格外清晰，仿佛在提醒朕——
这场偷天换日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