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南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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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YO视角）
昭儿踮着脚够我腰间玉佩时，晨光正穿过垂拱殿的十二扇雕花窗棂，在青金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今日梳着双丫髻，发间银铃铛随着动作叮咚作响，像极了被风吹动的军帐铜铃。
"母皇真的要带儿臣去看真江南吗？"她的小手攥着玉佩穗子，杏眼里盛着整条银河的星光，"是不是画本里说的'日出江花红胜火'的那种？还有'小桥流水人家'？"
我单手抱起这个沉甸甸的小人儿，她耳后那颗朱砂痣在朝阳下红得刺目。四年来，每当看到这个与那人如出一辙的印记，喉间总会泛起莫名的苦涩。
"不止呢。"我蹭了蹭她带着奶香的脸颊，"还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昭儿要记住，这一路上都不许叫母皇。"
"知道啦！"她搂住我的脖子，温热的小脸贴上来，"要叫'娘亲'，遇到官差要躲到阿梧身后，吃点心不能说是'御膳'..."
（御书房密议）
暮色染透窗纸时，陈敬和的影子在《江山社稷图》上微微晃动。这位新任左相捧着南巡行程奏章，眉头皱得能夹死飞过的夜蛾。
"陛下，臣仍要进谏。"他指着漕运枢纽标记，"近日运河水位暴涨，若遇暴雨..."
"朕备着一艘水师楼船随行。"我转动着指间玉戒，戒面暗刻的龙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三年前治理漕运时，就为今日备着的,卿不必忧心。"
窗外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鹧鸪哨。暗卫统领无声跪在梁上，呈上靖王最新密函。信笺带着江南特有的潮气，展开时惊落几粒干桂花——
"阿姊何时启程？银铃近日害喜严重，总念叨想吃长安的酸杏脯。"
昭儿突然抱着布老虎冲进来，发髻散得像个毛团子："娘亲！阿梧说江南的鱼会唱歌！"
陈敬和慌忙要跪，被我一个眼神钉在原地。小丫头却已经爬上御案，沾着墨汁的小脚丫在《漕运防汛策》上踩出几朵梅花印。
"这是..."陈敬和盯着她脚踝处的月牙胎记。
"朕的昭儿。"我擦着她脚底的墨渍，任由小丫头把朱砂笔当糖画舔，"像吗？"
烛火爆了个灯花。
（官道惊鸿）
马车碾过新铺的黄土官道，昭儿整张脸都贴在鲛绡窗纱上。三十名乔装成商队护卫的羽林军散在前后，马蹄包着棉布，踏地无声。
"娘亲！那个红果子是什么？"
"杨梅。"
"那个弯弯的船呢？"
"鸬鹚舟。"
"那个挂着青布幌子的...哎呀！"
车身突然倾斜。我护住昭儿的瞬间，瞥见路旁茶摊幌子上"忘忧"二字在风里翻飞。青布底子绣着银线缠枝纹，针脚细密得眼熟——那人总爱在衣服暗角绣类似的纹样。
"夫人受惊了。"车夫隔着帘子请罪，"轮子陷进泥坑..."
昭儿已经蹿下车扑向蜜饯摊子。我扶了扶帷帽，要了壶最寻常的龙井。茶汤入喉的刹那，忽然呛住——这先苦后甘的滋味，竟与那人从前泡的分毫不差。
"店家，这茶叶..."
"自家炒的。"老板娘擦着青瓷盏，腕间银镯叮当，"东家说这叫'长相思'，要文火慢焙才出味。"
茶盏突然从指间滑落，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
（驿站 夜雨）
子时的暴雨砸在瓦片上，像万千箭矢破空。昭儿在我怀里睡得正熟，小手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杏花糕。
"查清楚了？"
暗卫跪在屏风后，声音混着雨声："忘忧居开业三年，东家姓王，终日戴着银面具。酒楼自酿的'忘忧'酒..."
"说重点。"
"...味道与当年王相在军中所酿一模一样。"
窗外闪电劈开夜幕，照亮枕边小娃儿。昭儿在梦中呓语："母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