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提纳里 ...
-
坐在狭小的洞口边，莉拉抱着膝盖，望着被雨水笼罩的森林，不发一言。
看似在沉默地欣赏雨景，实则心思总是暗戳戳地回到身旁人的身上。
提纳里的存在让她无法忽视。
她总是不自觉地偷瞄，目光落到他的耳朵上、脸上，在他若有所觉看过来的时候，她又会警觉地收回视线，佯装成一朵什么都不知道的蘑菇。
自提纳里离开教令院已有一段时间了，说不思念对方是骗人的。
在他刚从她的生活中离开时，她还能借着繁重的学业来逃避。这段时间不是泡在教令院就是禅那园，根本没心思考虑其他。但一旦见到本人，那股道不明的复杂心情就找到了突破口，源源不断地涌出，在心间充盈、发涨发涩。
莉拉一只胳膊撑在膝盖上，手捂住了小半边侧脸，声音含糊不清，“师兄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还适应化城郭的生活吗？”
“我还以为你和老师一样，对我的想法很不满，这才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
莉拉倏地放下手，侧着脸看过去，却发现了他脸上的促狭。她不满地拉长了脸，闷闷不乐地把下巴搁在膝上。
“哪有？我当时可是很认真地支持你的，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我才不会在这上面说假话。”
“哦？那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你那段时间躲着我，根本见不到人影。”
莉拉僵住了，心虚地说道：“有吗？”
“有。”他对着她确信地点点头，“连老师最近的书信中，都在问我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莉拉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反常会产生这种效果，带着自己都不能理解的疑惑问道：“怎么会？”
人难道非要粘着另一个人才正常吗？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好吧，也许这些放在她对提纳里的态度上，会显得有些怪异，可此时她也没办法坦白她的异常。
她抱着膝盖，捂住脸回避了这个话题，“我有些困了，想眯一会，师兄，雨停了叫我。”
“逃避可解决不了问题，你这个姿势睡觉不难受吗？”
莉拉打算装蘑菇装到底，“好困好困，让我睡会。”
说完她彻底把头埋在膝盖上。双臂环抱放在膝上，她的额头枕着小臂，两颊的发丝垂落，更加严密地遮挡住外界的光线。
这个姿势还算能维持平衡，但她的腰背处拉扯得难受，偏偏这时候她又特别倔，保持着这个姿势不说话。
虽说是逃避之言，但也是真话。莉拉这几日忙着记录观察，又对周遭一直抱着警惕，一直没有休息好，此时此刻也真的催生出睡意。
就着先前别扭的姿势，她入睡地很快，可能是因为姿势带来的不适，睡着后手里的动作放松，整个人一歪，不受控制地倒在了身旁人的身上，因为之前的别扭，潜意识让她想爬起来，但她太困了。
半梦半醒间，她被调整成了一个舒服的睡姿，整个人舒展开，身旁的气息又太过熟悉，她终于不再挣扎放心地睡去。
-
“……莉拉？醒醒……”
“……生病了？”
她被人叫醒了，熟悉的、模糊不清的声音传入耳中。
她无法分辨话里的意思，大脑发沉，身上忽冷忽热十分难受，她还记得她睡前的叮嘱，意识不清地问道：“雨停了？”
提纳里简洁地向她说明了情况，“雨停了，你生病了，我们需要离开这里。”
她眨眨眼，大脑迟钝地运转，艰难地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他背对着她，在她身前半蹲下，“快点，我背你回去。”
莉拉顺从地从背后抱住他的脖子，脑袋埋在颈间处，声音闷闷的，“谢谢，先前还说不能一直依赖你，现在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这个时候就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生病了就老实点。”
熟悉的训斥却让她安心。
“哦。”她应声，不自觉抱他抱得更紧了些，像小动物似的依赖地在他脖间蹭蹭，不知不觉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一次醒来时，她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药香味。
提纳里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正好，先吃药。”
莉拉现在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但脑子仍然有点昏沉，接过药听话地服下。
她的意识还没完全苏醒，吃完药，在明亮的灯光下，愣愣地看着提纳里。
他朝前一步微微俯身靠近她，莉拉睁大眼睛，整个身体僵住，一只手盖在了她额头上。
“还没完全退烧，吃完药好好休息。”
莉拉又躺下了。
关门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她侧过身，面向里间，无声抓狂——
所以她刚刚在胡乱期待些什么？
她懊恼地闭上了眼睛。
感情真是复杂，她觉得她都变得不像自己了，她以前还从未发现自己是个这么别扭的人。
过去她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学业上，可以说，在与人的交际上，她几乎没有花什么心思，与人来往近乎依靠直觉。
能让她亲近的人其实不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依赖提纳里，也许是因为师兄的身份，也许是因为他本身足够优秀可靠，总之，她很喜欢他。
她也没去分辨这份感情背后的含义，喜欢的表现就是自然而然地靠近，甚至有些亲密的互动远超一般朋友。
提纳里不是没提醒她，但她确定他没有反感、厌恶之意后，也就没放在心上。直到一位关系不错的学姐点醒了她，她才去分辨自己的感情，思考他对于自己意味着什么。
但是只有自己喜欢是没用的，不知道师兄又是怎么看待她的呢？带着迟来的的困扰，她陷入了纠结。
想得多了，又会思考，自己的过份黏人会不会对他造成困扰？因为这份担忧，再加上自己隐秘的心思，让她这段时间变得越发别扭。
她又叹了口气，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劝自己睡觉。
第二日她醒的很早，这次她的状态好了很多，除了还有些无力外，几乎已经感受不到其他不适了。
此刻她才有余力打量这个房间，房间十分整洁，空间并不大。她的视线从书桌落到墙上的标本上，还不等她走近仔细观察墙上的蝴蝶和植物标本，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莉拉打开门，是提纳里。
他自然地探了探她的额头，“不烫了，还有没有哪里不适？”
莉拉摇摇头，“除了没什么精神，基本没太大问题。”
“这里是我在化城郭的住处，这两天你先在这里好好修养观察情况。”
莉拉不赞同他的意见，“我真的没事了，我今天想回教令院。”
“回教令院的事不急，我已经向老师那边替你请了病假，你先养好身体。”
“可是……”莉拉低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如果你非要回教令院，我也不拦你，至少等到今天下午，看看你身体恢复的情况，如果没太大问题，我会送你回须弥城。但是，莉拉，在此之前，告诉我，你最近反常的原因。”
提纳里神情严肃，视线在莉拉的脸上逡巡，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我——”与他的视线直直相对，莉拉瞳孔微颤，心中突然萌发了想要坦白的想法。
她本就不是什么能藏的住秘密的人，先前的纠结已经够她难受了，在前几次的试探中她还能忍住不说，但此刻提纳里直白的询问，却让她萌生了勇气。
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没关系，说吧，那是你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低下头，拳头微微握紧，声音发颤，不管不顾地、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长串，“提纳里师兄，我最近好像变得有点奇怪，因为我意识到我有个不得不解决的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似乎对你抱有不存粹的心思，总是想粘着你，无时无刻和你呆一起，我想，我大约是喜欢上你了，我……如果过去我的行为对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停——”提纳里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打断了她无休止的话语。
莉拉止住话头，抬起头小心翼翼看向他。
“若是不阻止你，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变成反省大会？”
不知道是不是莉拉的错觉，她觉得他的声音也变得温柔无奈，又带着轻微的笑意。
“没有困扰，倒不如说，我很开心。”
莉拉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带着期待弥漫至整个胸腔，这股情绪又渐渐涌现在脸上，双眼越来越亮。
“感情变质，倒也不用谴责自己用心不纯。按照这个说法，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不是也对你抱着不纯粹的情绪？”
“你！我！”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莉拉涨红了脸，语无伦次，心急之下反而无法组织语言。
提纳里很坦然，“我喜欢你。”
听到肯定的答复，莉拉低下头，试图遮挡脸上的红晕，安抚似乎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提纳里露出清浅的笑容，摸了摸她的头，“如果你今天仍然执意要回教令院的话，等下午确定你的身体状况，我再送你回去。”
莉拉：！？
教令院？什么教令院？她说了要回教令院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