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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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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姐姐,淡定,先尝一块桃酥。上面还有桃花酱呢。”温玄宁嘴里咬着一个,又给姐姐们递上去,堵住冷姐姐的嘴,又道:“冷姐姐,我不只是为了你们,还有那些无辜的女子。”
“再说,我去哪里不是当舞娘,我去当妆娘。”
“放心,我不做没把握的事。”
温玄宁拿出妆奁盒,抽出小屉亮给她们看,里面摆满了各种自制的物件。
姐姐们纷纷捏起来瞅,数十种刷子,皆为羊毛木柄刷“这么大的刷子,是要刷墙吗?”
温玄宁:“那是高光刷。”
“还有这个,圆坨坨的布饼子?”
“这是粉饼”
“还有那个,不是用来扮鬼的,那是修容膏,通过光影塑形和改善面容轮廓的。”
众姐姐们,倒是见过温玄宁擦胭抹粉的手艺,却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工具。
其实她早之前就做了,当时她第三份营生,在胭脂水粉店里,觉得女子用指腹往脸上抹腮红,又抹不匀,便做了那些现代的化妆刷,一做就停不下来,她这人有点完美主义,既然做了修容,必须得做鼻影刷,最后做了一匣子的工具。
几个姐姐们各个争着抢着,要她给自己装扮。
夜深,冷姐姐给她交代云韶坊诸多事宜。
“不日云韶坊,要去左丞相家举办宴会,为庆独子高中进士。能去的定是德高望重的权贵,你虽在后勤,但若遇到,行为举止需谨小慎微。”
温玄宁点头,打了个哈欠,绵绵道:“知道了。”
“还有,最要紧的。”说着冷姐姐,从袖兜掏出一个小白玉瓶。“你不似我们在浓艳场中呆惯了,那些作践人的手段无法察觉。”
温玄宁打开瓶嘴,闻了两下,便神清气爽,捏着鼻子说;“好苦呀。”
“这是什么?”
“这是甘草绿豆汁,浓缩过得,那些人使的迷药应是曼陀罗花掺杂着草屋和闹羊花。若是你感觉头晕的,立马把这瓶喝下去,便能抵制迷药的药性。”
温玄宁阵阵点头,双眸微转,懒洋洋地阖眼,“冷姐姐,过几日再给我做些,可好?”
冷怜香,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不知你是真天宫娘娘派下来就我们的,还是天生一个好心肠,老天爷,可千万莫让你这个顶好的人遭罪。”
温玄宁妆娘的名声,早之前就惊起过水花,加上现实生活中她担任主管,时不时担任团队面试官,那些哄hr的话术都听腻了,想来进入云韶坊不难。
她到了云韶坊,门上的还有斑斑暗红,那猪血可没那么容易清洗,冷姐姐说,那日她们可是泼了足足三桶的猪血,她还真想不来五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是怎么把沉重的血水搬来的,估计手里都窜着一股恨恨劲。
进了门,左侧就有一堆女娘围着,想必都是应职妆娘的,这么多人,却只招三个,想必需得层层筛选。
温玄宁坐在那主事面前,放下自己的法宝妆奁,准备来一段酣畅淋漓的自我介绍。
啪啪两声,是那主事肥胖的手掌拍了拍桌子。温玄宁抬眉,微启樱唇,等主事说话。
他微抬眼皮,嘴角一扯,道:“三十两银子,见面礼。”
温玄宁刚要吐出的自我介绍,生硬地卡在喉咙,朝主事轻笑,“什么见面礼,要三十两银子?”
“去去去,没有就回家种地去,浪费时间。”主事摆手赶她。
她回过神来,原来是要给钱贿赂,才能让他相看,进入试工环节。
可她,哪有那么多闲钱?
三十两,足足够她两年的粮食钱,她现在刚刚温饱,还没到小康社会呢。
那主事眯眼打量自己,伸手还要把自己的妆奁退下桌。温玄宁一把抱住,朝那人嘶一声。那主管一脸不屑,歪头,喊道:“下一个”
霎时,见数十个女娘捧着大红布包裹着见面礼,绕到自己身前去。
“主事,我有我有!”
果然是黑作坊。怎么还让人倒贴钱!
温玄宁眉间紧蹙,此事不可再等,要知道左丞相府的宴会三日后就要开始,她若来不及阻止,想必又有清白姑娘受辱。
需尽快想办法才是,她刚准备抬脚离开,一个声音拦住了自己。
“你是妆娘吗?把我眉毛都画歪了。”那声音悦耳动听,如晨曦下枝头高歌的黄鹂鸟。
温玄宁转身,偏头往里瞅了瞅,原来右侧那屏风里面,是相看合格后,妆娘们在舞娘和乐师脸上试工。
她趁旁人不注意走了进去,眼前一幕,到让她方才凝重的眉头舒展,内心阔绰多了。
果然,靠贿赂进来的妆娘,各个手拙眼歪的,忍不住轻笑,“那不过一抹最简单的柳叶眉,怎化得跟张飞眉似得。”
那妆娘斜了她一眼,鼻子一哼,“主事的都没有相看过你,在这吹什么牛,自己都不装扮就出门,你也配在这指手画脚!”
她一脸沉冷,靠在屏风上,手臂提着妆奁盒子,隼白的指尖,又只向另一位,不咸不淡地道:“妹妹,你是鹅蛋小脸,粗眉虽显得有气场,但秀气感尽失去,毁了你的温柔。”
温玄宁放下妆奁,走到舞娘面前,擦拭掉她的黑眉,拿出自己妆奁里面自制的深棕眉粉,一点一点晕在舞娘眉上。
“鹅蛋脸面骨偏长,不适合曲折,只有横向额平眉,不会拉长脸骨。这样更显得无辜,惹人怜爱。”
“你这眉黛,为何不是黑色的。”舞娘眨了眨眼问。
温玄宁笑了笑,捏起她的下巴,指尖却一顿,如此国色生香,应该在舞台上大放异彩,而不是受人威胁,双眸没了神色。“你是棕色眸子,配上深棕色的眉粉,如同深秋里枯树飘落脆生生的叶子,令征战的士兵思乡,让文人骚客思秋,让这支杨贵妃的《赠张云容》更加淡雅,灵动。”
舞娘听罢,眼眶湿红,手持铜镜,端详着自己的容貌,“我从未,如此欣喜过。”
却愁容一片,细碎的喃呢,“不过,再美的容貌,都是任人...”热腾腾的眼泪滑落,似有山洪般的委屈,只能如一滴水落下。
温玄宁蓦地兜上心来,想必这些都是被那奸商威胁的女子,她们的营生都是抛头露面,倘若沾染污名,就算乡野匹夫避之如履。这些都是人心中的成见,如一座立着贞洁坊的大山,压在这些任人摆布的女子身上。
见舞娘急忙擦拭眼泪,起身说了句,“主司好。”
温玄宁转身,听一阵鼓掌声。
“真是妙呀!你是试工的妆娘?”一位身着粉衣男子,竟也同女子般脸擦胭脂,唇抹朱。
他是主司?看他的样子对自己的试工很满意,或许在他这里可以讨到机会。温玄宁嘴角暗藏一丝笑,眉宇间浮现遗憾,叹息一声,“不是,家中贫寒,没有被主事相看上。”
主司走到舞娘身前,长指甲挑起舞娘的脸庞,沉醉地欣赏,心里偷喜,这次左丞相府里的高中宴,想必这些打扮好看的妮子,能为王爷收买更多人。
主司用力抹了抹舞娘眼角的泪,狠戾地眼神压制她的委屈。
“好了,不用看了。”
偏头撇了温玄宁的身段,招手去风屏外喊道,“那个,主事的,把她纳入妆娘司,明天就开始做工。其他人不必选了。”
随后摇臀摆脑地走了,温玄宁不忍再多看一秒,那妖娆妩媚的姿态,太过羡煞。
身边那些妆娘,对她又恨又羡,怎得她就有一双巧手,还有那些五花八门的工具。一个个审视,打量自己几眼,头一甩,脚一跺出了门。
不过三日,温玄宁将此次左丞相府里的宴会流程完整熟悉,什么舞蹈该化什么妆,什么时候要给舞娘补妆等等一系列紧罗密布的工作,都熟记在心。
华灯初上,夜晚凉风裹挟着清甜的葡萄酒香,掠进左丞相府里。此刻朱漆大门行行匆匆皆是酒肆送酒的,还有紧跟着前一个人,垂着脑袋进门的温玄宁,她谨记冷姐姐的嘱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当个化妆娘。
羯鼓骤响,十二名红衣舞娘踏着鼓点自厅外鱼贯而出。广袖翻飞,又一片连声喝彩。乐师席地而坐,琵琶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萧声纵横八野。那祝贺丞相贵子金榜题名声,此起彼伏,不少有意攀附的文人骚客,更是举酒为进士作诗。
葡萄美酒夜光杯,待到一些权贵把酒后,云韶坊的主司舔着脸去跟那些人讨话,时不时指向台上跳舞的舞娘,台下乐师。
温玄宁一直盯着,那主司的动作,应是在选那个美艳女娘伺候。
果然,舞娘乐师下了场,那主司就点名挑几个就要往外走。
温玄宁抱着自己的妆奁,冲到主司面前,“主司,不如给她们补补妆,你看这唇色都没有,脸上的胭脂都花了。”
主司阖眼,摆摆手,示意她快点,自己在一旁殷切地招呼王爷需要收买的权贵。
温玄宁将一群女娘拉到客侧后的屏风里,她告诉了自己的计划,那日承她画眉毛的宁舞娘,更是坚定地接受她的计划。
被挑选的女娘喝了那瓶冷姐姐的甘草绿豆汤,温玄宁又将蒙汗药交给她们,让她们放在那些大人的酒量,来个金蝉脱壳。
不日后,云韶坊,主司脸上铁青,温玄宁知道,这些日子他借这些女子贿赂失败了,许是上头人责罚他,脸上挂了彩。
“让你们伺候个人都伺候不了。”
“大人喝了酒就睡了,我只敢在一旁跪着,不敢动。”
主事的,“大人息怒,十日后,恭亲王,尹府大人的寿宴,可是最关键,您可千万别生气。”
温玄宁算着日子,十日后,那刚好就是第二十二天,若是在恭亲王的宴会上,云韶坊破产那该有多精彩,定会让京城所以人都信当日冷姐姐以名发誓的话。
啪一声,主司手掌在座子上拍了一下又一下,“说起这个我就恼怒!”
“那尹府家的家母说府尹大人最喜独舞,不喜一群人上来跳的群魔乱舞。”
主事疑惑,“咱这不是有独舞的宁姑娘吗?”
主司不屑一笑,“今儿早,跳河了。不就是,舞跳的没有别人好吗,至于心不甘,白白浪费我的精心培养。”
温玄宁猛地环顾四周,确实不见宁舞娘,她旁边的乐师低埋着脑袋,眼泪啪嗒啪嗒低落在木板上。温玄宁耳朵趴在她身旁,本想询问安慰。却听到咬牙切齿,稀碎的声音拼凑一句话,“宁姐姐,被你强了,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温玄宁扶她的手一顿,抬起头瞪向椅子上坐着的畜生,听他喊:“一个个哭什么!不久死个人嘛,告诉你们,想进云韶坊的人多得是!你们父母都可是倾家荡产都要把你们塞进来,”
她恨不得他满目生疮,五马分尸而死。
歪,npc,你说你怎么不给我抢个加特林系统?我现在只想喷死他。
【宁宁,不生气,他死得很惨的。】
“我会跳独舞。”温玄宁握紧拳头举起来,她一定要这主司,这云韶坊死的很惨,必须死在恭亲王的宴会上,让全程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