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 7 章 ...
-
第七章
洗漱的时候昨晚的对话在脑海中闪回——
从隔离区回来之后
“你不回去吗？休息室只有一张床。”林宥诚当时正用笔不断在记录本上假装记录东西，缓解自己内心的焦虑。
沈眸安擦拭匕首的动作都没停：“小时候出任务不都一起睡？”
——就是这句要命的话。
林宥诚的笔涂画的更慌乱了。
因为沈眸安说“一起睡”时，黑狮精神体正用尾巴圈住雪貂的腰，把它往自己腹部的绒毛里塞。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没看见身后沈眸安微微勾起的嘴角，只听见那句很轻的——
“逗你的，今晚零点轮到我值夜勤，不休息。”
林宥诚真的在思考什么时候去西塔学习一下钻地术。
回到现在——
“我很期待尹上校他来找我。”
听见沈眸安闷笑了一声，随即又说 “……反正我早就想撕了他的机械义眼。你昨晚生病，我很担心。留在你身边照顾你。逃执勤了，没出过门。我们有不在场证明。”
林宥诚一口牛奶呛在喉咙里，咳得眼角泛红。
“......你”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瞪向沈眸安，“昨晚你真在我休息室？——”
沈眸安已经穿好了制服外套，正低头调整腕间的通讯器，闻言头也不抬：“监控显示我们在一起。”
“......你黑了监控？”
“嗯。”
轻描淡写的一个字，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林宥诚盯着他线条利落的侧脸，突然意识到——
——这人当了上校之后，真的更不要脸了。
“......滥用职权。”林宥诚小声嘀咕。
沈眸安终于抬眼认真的看向林宥诚并做出发誓的样子：“嗯..小宥教训的是，下次不能这样了。”
“没有。”林宥诚见状立刻低头喝牛奶，假装自己很忙，“上校英明。这样没问题。”
其实林宥诚现在站着，这个视角下的沈眸安他还没见过，感觉绿色的瞳孔更帅了….
沈眸安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他起身走到林宥诚面前，伸手抽走他手里的牛奶盒，顺手擦了擦他沾到奶渍的唇角。
“下次撒谎记得打草稿。”他低声道，“你耳朵红了。”
林宥诚：“......”
“我先去会议厅等你，你待会12点前到就好。”
——该死的哨兵五感。
——该死的沈眸安。
——最该死的还是自己，帅哥难道见的少了吗？？但真要说比沈眸安帅的…还真挑不出来。
沈眸安已经转身往门口走去，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稳的声响。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林宥诚一眼：“今天别去隔离区。”
“为什么？”
“那机械义眼老头。”沈眸安淡淡道，“他不敢动我，但敢动你。”
林宥诚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沈眸安是在保护他。
以一种近乎嚣张的方式，把所有的风险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我又不怕他。”林宥诚嘟囔。
沈眸安的手搭在门把上，闻言顿了顿：“我怕。”
说完就关上了门，留下林宥诚一个人坐在床边，捧着已经凉掉的牛奶，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上午十一点整，林宥诚推开会议厅的大门，迎面就听见郑部长那标志性的尖锐嗓音——
“——我认为，南塔人民的安全必须放在首位！尤其是那些高阶哨兵，稍有不慎就会引发灾难性后果！”
意料之内的在说昨夜北塔边境救回来的人们现在不知所踪。
林宥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郑部长站在投影屏前，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油光发亮的背头发型在灯光下格外刺眼。他正慷慨激昂地发表着关于"向导管控新规"的长篇大论，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前排人的脸上。
林宥诚看见沈眸安在对自己招手，便乖乖走过去他旁边坐下。拉开椅子的声音故意弄得很大。
“——啊，林向导来了！”郑部长眼睛一亮，像是终于逮到了听众，“昨天我们尹上校收到了一封匿名威胁信，不知我们林向导有没有什么头绪啊？”
“你没头绪？”林宥诚打断他，慢条斯理地翻开笔记本，“哦不过，您的头绪通常和您的科研水平成正比——也就是说，毫无参考价值。”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
郑部长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实事求是的态度。”林宥诚头也不抬，指尖转着笔，“毕竟，一个连精神图景和胃袋都分不清的人，确实没资格对南塔的各向导指手画脚。”
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
郑部长气得手指发抖：“林宥诚！你别以为有沈上校撑腰就能——”
“——就能什么？”林宥诚终于抬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就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指出您上个月把镇静剂和泻药搞混，导致三号训练场的哨兵集体腹泻的壮举？”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显然大家都在努力憋笑。
郑部长的嘴唇哆嗦着，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在这时，会议厅的门再次打开，尹上校走了进来。
“抱歉，迟到了。”他淡淡地说，机械义眼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林宥诚身上，“看来..已经开始了？”
林宥诚耸耸肩：“郑部长正在向我们展示，如何用声波攻击摧毁所有人的理智。”
沈眸安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低声道：“监控修好了。”
“我这是为民除害。”林宥诚小声回怼。
郑部长看着两人交头接耳的样子，气得头顶冒烟，却又不敢在沈眸安面前造次，只能重重地咳嗽一声：“既然尹上校到了，我们再和某位向导一起继续商讨一下尹上校收到匿名威胁信的事！”
既然不点自己的大名，林宥诚就装没听见。懒得搭理这个被他气成猪肝色的蟾蜍。扯过一旁的笔记本，在上面潦草地写下一行字，推到沈眸安面前：
“把监控砸了。我要用精神触须把他扎成筛子。”
沈眸安扫了一眼，面不改色地写下回复：
“别浪费精神力，我带了耳塞，分你一只。”
林宥诚盯着那行字，差点笑出声。
“真是遗憾，还没来得及做全面检查呢。郑部长你可不能冤枉我们林向导这种年轻有为的善良向导啊。”尹上校摩挲着机械义眼，目光钉在林宥诚脸上，露出泛着冷光的机械义齿“不过北塔边境的这群人里好像有位爱画奇怪图案的小男孩——听说他总像条小狗似的跟着你？”
沈眸安的黑狮精神体突然在会议桌下咬住了林宥诚的裤脚爪尖勾进地毯纤维里——这是劝自己“冷静”他来的信号。
林宥诚知道各大塔的高层都在找颜暮老师，现在还不是颜暮老师出现的时候。只能装什么都不知道。
林宥诚慢条斯理地搅着咖啡勺，银匙突然“当”地敲在杯沿：“他只是喜欢我的精神体。”抬起眼时，瞳孔里浮起一层冰碴似的笑，“毕竟雪貂再凶，也比某些喜欢嫁接废铜烂铁的缝合怪看着顺眼——您说对吗？尹上校。”
“噗——”顾之在隔壁桌笑的呛了一口咖啡，手忙脚乱地擦着洒出来的液体，肩膀可疑地抖动着。
尹上校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却反而向前倾身，金属手指敲了敲桌面：“林向导年轻，长得又嫩又好看，谁不喜欢呢？”
“啊，这我倒清楚。”林宥诚托着下巴，指尖在脸颊点了点，“长得丑的不会喜欢——会嫉妒。”他忽然恍然大悟般睁大眼睛，“难怪上次有个黄蟾蜍在医疗部骂我，原来是因为...”故意拖长的尾音里，雪貂精神体突然窜上沈眸安肩头，躲在他耳后对着尹上校龇出尖牙，“我从未插足过两只变异蟾蜍的爱情，却要忍受黏糊糊的妒火...。”林宥诚眼神上下来回扫视着郑部长。 “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衬托得他们更像实验室失败的基因拼接产物？”
会议厅里一片死寂，几个哨兵和向导憋笑憋得肩膀发抖。
尹上校的机械义眼发出细微的"滋滋"电流声。
林宥诚恍若未觉，指尖轻轻敲着杯沿，自言自语般轻叹：“丑人多作怪。” 他抬眼，露出一个假到极点的微笑，“整容医生看了都得连夜改行。”
“砰！”
尹上校的金属义手猛地砸在桌上，震起了茶杯。
郑部长在一旁指节捏得发白：“林宥诚，你别太嚣张！”
“嚣张？你在说什么郑部长？难道你..也能有如此困扰？”林宥诚轻蔑的笑一声，“我只是陈述事实。如实汇报此前所遭受到的无妄之灾。”他慢悠悠地转着手中的笔“您要是被戳到痛处了，建议去整容科回炉重造，或者——”林宥诚看着郑部长，眼神怜悯，“直接换个头。”
沈眸安在一旁看戏也看够了，出声假意制止“林宥诚..”
林宥诚乖巧闭嘴，把咖啡递给沈眸安，换了杯茶，低头小口喝着。长睫掩去眸中狡黠的光。
尹上校气得转身就走，金属义眼差点短路。
林宥诚对着他的背影悠悠补刀：“慢走不送，记得关门。原来蟾蜍不用跳着也能走路。”
会议厅的门被狠狠摔上。
沈眸安盯着林宥诚，唇角微扬，搓了搓肩上小貂的耳朵。一分钟后，他站在全息投影前，军装笔挺，肩章反射着冷光，语调平稳得像在宣读天气预报——
“梁月向导五年前于北塔边境被挟持，经情报确认，最后活动轨迹位于北塔边境B7区。”
他的手指划过地图，在边境线某处轻轻一点，全息影像随即展开梁月模糊的侧影——她站在某座废弃哨塔上，长发被风扬起，左腕上隐约闪烁着熟悉的金属光泽。
那是她的南塔身份环。
“根据《特殊救援条例》第17条，”沈眸安的声音不疾不徐，“我将亲自带队执行本次营救。”
会议厅里的高层们交换着眼神——谁都知道，沈眸安亲自出马的任务，从来不只是“营救”那么简单。
当沈眸安转向林宥诚时，语气微妙地软化了一度——
“至于林向导近期遭受的无妄之灾……”
他顿了顿，指尖在桌面敲出三声轻响，黑狮精神体不知何时已踱到林宥诚脚边，尾巴悄悄缠上他的脚踝。
“南塔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这句话官方得近乎滑稽，但沈眸安接下来说的才是重点——
“——因此，我提议由我、顾中尉，以及林向导组成临时小队，前往南塔边境……散心。”
会议厅瞬间安静。
顾之的金毛精神体直接笑到打滚，而林宥诚的雪貂僵在原地，小爪子还保持着整理文件的姿势。
能把高危任务说成“散心”的，全南塔大概只有沈眸安。
---
散会后，顾之勾住林宥诚的肩膀，压低声音——
“散心？他是不是偷偷下载了什么《哨兵撩向导的话术大全》？”
林宥诚还没回答，沈眸安已经出现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三份任务简报——封面上赫然印着《北塔边境B7区生态考察及疗养行程》。
“……你认真的？”林宥诚捏着那份离谱的封面，雪貂窜上他肩头，对着文件嗅了嗅。
沈眸安面不改色：“北塔边境B7区有温泉。”
顾之：“那里明明是辐射超标区！”
沈眸安：“所以需要向导做精神屏障。”
顾之：“……你就是为了骗他跟你单独泡温泉吧？！”
黑狮一爪子拍住了金毛的嘴。
就在这时，梁月的怀表突然从顾之口袋里跳出到林宥诚手里。
林宥诚紧张的四处看了看。
顾之：“你放心吧，上次黑狮把这的监控拍烂了，我这个月工资可没下来，还没钱修呢”说着他的手就张开对向沈眸安。
林宥诚轻轻打开梁月的怀表…
全息投影里浮现她潦草的字迹：
“诚宝~听说某人的‘散心计划’包括看星星？建议带条厚毯子——北塔边境的B7区夜间温度零下20℃，某些人可能会借口‘取暖’进行不轨行为。” 林宥诚直接把怀表丢给了顾之装没看到。他还有很多话没问梁月姐，但看刚刚还能调侃自己的状态，应该是还不错。
开完会后，沈眸安和顾之跟着林宥诚前往南塔医学基地腺体科检测。顾之检测完后斜倚在南塔医学基地的金属门框上。战术平板在掌心翻转，闲着无聊在刷南塔新闻，屏幕上尹上校新得的代号“机械蟾蜍”被他反复放大缩小，憋笑憋得整张脸都涨红了。
“‘机械蟾蜍’？！你是想气死尹上校然后继承他的机械义眼吗？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直捶墙，作战靴不小心踢到墙角的消防栓，发出“哐当”巨响。林宥诚刚从药房取完外出的试剂回来，闻言皱着眉后退半步。哨兵怎么都这么聒噪……不能像沈眸安一样吗。
“不要，丑。”林宥诚单手按住要往自己肩上搭的胳膊，医用口罩上方露出嫌弃的眼神。他精准拍开顾之的手，消毒酒精的气味混着走廊里凝滞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散开。顾之还在笑，笑到弯腰时战术腰带的枪套磕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远处阴影里，做完腺体检测的沈眸安停住脚步。顺手就把腺体检测报告丢在了垃圾桶里。
他将目光投向那对身影。林宥诚嫌弃的召唤出貂把自己和顾之隔开，顾之擦着笑出的眼泪直不起身，这一幕让他喉结微动。低头调整自己作战服时，看到了一枚在黑夜里发光的小盾牌，唇角不可察觉地弯出个极浅的弧度，很快又隐没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