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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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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正南才是那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他不允许别人提到私生子，不允许别人打量蔑视的眼神，但凡让他感到被冒犯，挥着拳头就冲上去。
周晨曦见过袁正南打人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小时候是在社会底层讨生活，袁正南暴戾下很容易露出凶煞的匪气。
边极力施暴边满嘴脏话，“老子是私生子又怎么样，那也是袁家登报认回去的私生子，他娘的，你个j/b玩意想当还没那个机会。”
“老子娘早死了，你要艹我就送你下去。”
“要不是你妈那么寒碜一张脸，老子给你介绍给袁兴华，也让你体验一把私生子爽爽，还平白长老子一个辈分。”
袁兴华是袁家当家人，袁正南的爷爷，著名的地产大亨。
周晨曦家和袁家有些合作，大约了解一些，但还是第一次遇上袁正南施暴现场。
别说是校规，什么人伦、道德，都不管不顾，自此后，其他跃跃欲试的人自然也就收敛了，与其招惹上这么一尊瘟神不如装作不知道把他当矜贵的公子哥。
但袁正南喜欢漂亮的东西，漂亮的身份，漂亮的穿着，漂亮的情人，维持着他极力维系的摇摇欲坠的体面。
李成蹊就是漂亮的情人，一个外在和性格都很漂亮的人，可现在却极其的不漂亮，袁正南会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一个在众目睽睽下哭诉自己悲惨的情人。
周晨曦了解他，所以只是稍稍花了点心思，他就看到了袁正南暴起的青筋。
如他所料。
袁正南强硬地握住李成蹊的肩膀，指骨用力地嵌入李成蹊的皮肉，不由分说地决定，“我们出国去，不受这些气，你的学费我来付。”
李成蹊握上他的手，安抚袁正南，“没关系的，这是小事，我不觉得受气。”
袁正南声音陡增，“有关系，你知道坐我旁边的人这么说吗？他们说‘以为你只是小地方来的，原来是从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的，’说‘那么高傲的人原来有个好吃懒做的亲爹’，‘说你那么春风得意也不过是一个乡巴佬’。”
“嘴长别人脸上，我们管不着别人怎么说的，正南，你别那么敏感好不好？”李成蹊软下声音，艰难地伸手环抱着袁正南。
“小地方又怎么样，小地方有小地方的风景，我不觉得这是什么丢脸的事，如果我因为这样的话而自惭形秽那我早就该掘地自坟了，所以我不在意的，正南，我希望你也别去听，别去在意好不好。”
李成蹊竭力安抚他，解释着，间或贴着袁正南的肩颈，把自己温暖的呼吸打在他的皮肤上，一遍一遍说着好话。
按理来说，平日发飙发疯的袁正南被李成蹊抱一抱哄一哄很容易一身戾气很快就能化作绕指柔情，毕竟温柔刀确实简单但好用，解决百分之九十五的问题都不在话下，可偏偏今天就是那另外的百分之五，袁正南根本听不进去，执着地强调：“不行，你必须跟我出国。”
见袁正南一意孤行，李成蹊有些不悦，问他，“到底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自己，你当时为了躲避人言，从苍南来了五川，现在又因为畏惧人言，要从五川出国去，那以后国外也知道你是私生子，知道我是个穷得叮当响的乡巴佬，那我们躲哪里去？”
“不准这么说！”袁正南猛地扼住李成蹊的脖颈，半晌他的手从脖颈又滑到肩上，诱哄李成蹊，“我的钱够我们俩一辈子潇洒的了，跟我出国去好不好？”
见李成蹊不为所动，袁正南立刻上了火，“必须去，你不出国我就把你绑出去。”
李成蹊垂下手，有些无奈，“你只是为了自己，你没有考虑过我出国该怎么生活，根本没有考虑我。”
“我会考虑好你的，你那么聪明，很快就会适应国外的生活。”
“我能适应也要我心甘情愿，不是为了现在这荒谬的理由跟你一起出去，只是几句人言而已，我为什么要躲？”
李成蹊针锋相对地对上袁正南的眼睛，“你那么多情，有那么多前女友，我又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前男友吗？你现在为了自己那点自尊心，要我放弃我的学业放弃我的未来一无所有的跟你走，我告诉你，不可能。”
“如果你觉得跟我在一起丢你袁少爷的人了，那我们就分手。”
如五雷轰顶，袁正南没想到李成蹊会提分手，毕竟他之前乱吃醋，总是干涉李成蹊交友，总是粗暴地对他又拖又拽，李成蹊也总是哄着他，软着声音软着心肠，张开手臂抱着他，说：“我会爱你。”
一遍一遍。
所以袁正南理所当然地以为，李成蹊永远不会离开他，他们只有彼此，李成蹊需要他强硬的粗暴的爱来填补残缺的灵魂，他也需要李成蹊温柔的坚定的示爱来给爱情加上锁链。
袁正南慌了，但他又十足地窝火，甚至跳脚，“你的学业，你的未来，难道你的学业比我更重要吗？难道跟我在一起你就没未来吗？”
李成蹊反问，“不然呢”。
他一直知道袁正南有太多问题，但是他愿意去包容，去体谅，甚至可以说是没底线，可以说是恋爱脑，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昏头。
李成蹊以为爱能化解万难，爱能包容一切，即使他们有时候观念不合，性格相悖。
袁正南有很多前任，没关系，只要在一起了李成蹊不会再去计较，虽然有时候会有些不舒服，但没关系，他自己消化。
袁正南占有欲强，也没关系，给恋人十足的安全感是应该的，所以那些脏污的玩笑，李成蹊只会接袁正南的话头，所以那些与人的接触也是能少则少。
甚至袁正南私下总是暴躁摔东西，李成蹊都能温言软语，任由袁正南把暴戾施加在他身上，拖拽着他的头发或者脚腕，把他掼在地上沙发上，给他留下痛苦的印记。
李成蹊知道自己的心理并不健康，当袁正南牙齿用力咬着他的皮肉却又不成语调地说爱他时，李成蹊居然觉得很满足。
往往这时候，李成蹊还会回抱着袁正南，回应着他，“我也爱你。”
但他其实极其固执，因为心里的芥蒂不愿意彻底从了袁正南，所以袁正南越来越猖狂，矛盾也越来越多。
直到袁正南越来越肆无忌惮，不仅干涉他的生活还干涉他的未来时，终于触碰到了李成蹊的底线。
李成蹊并不是对袁正南毫无招架之力，他用了十成的力推开袁正南，眼里的温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认真的表情，“袁正南，这是我的底线。”
李成蹊独自离开，把袁正南留在春意盎然的天台。
周晨曦并不知道自己猜对了结果却做错了过程，只是李成蹊经常性地与他同行时，周晨曦才隐约发现自己好像成了。
李成蹊到底只是个少年，他的辛苦终于罕见地流露了两分，对称得上朋友的周晨曦主动倾泻了自己痛苦的冰山一角。
周晨曦问他，“你们分手了？”
李成蹊摇头，“还没。”在周晨曦失望的眼神里李成蹊补充道：但快了。”
“我其实不想的，真的不想的，你知道一个完全空白的心里装下一个人后再生生剥离的痛苦吗？就像把我的呼吸把我的心脏都扯了出去。”
李成蹊主动要了点酒，但他没醉，纯粹只是发泄，他也并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从没人到过的周晨曦的秘密基地，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