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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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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糖睡着后，宁潇却没什么睡意。他不是不困，是舍不得睡。怀里的人呼吸均匀绵长，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传递过来，一种实实在在的“拥有感”包裹着他，驱散了积压心底多年的不确定。他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城市永不熄灭的微光，仔细看祁糖的睡颜。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每一处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此刻却好像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他看得入了神，直到眼睛发酸，才极轻地笑了笑，低头用嘴唇碰了碰祁糖柔软的发顶，终于阖上眼。
第二天，宁潇先醒的。生物钟使然，哪怕今天是他的生日，他也没打算睡懒觉。只是醒来时，臂弯里沉甸甸的感觉让他瞬间清醒，随即心底涌上一阵暖流。祁糖还睡着，整个人几乎窝在他怀里，脸颊压着他手臂的肌肉，嘴巴微微张着，睡得毫无防备。宁潇一动不敢动，怕吵醒他，就维持着这个姿势，静静地看着晨光一点点亮起来，将房间的轮廓勾勒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祁糖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宁潇近在咫尺的胸膛，然后他意识到自己整个人被圈在对方怀里，脸颊瞬间有点发热。他动了动，想抬头，头顶却传来宁潇带着刚醒时沙哑的声音：“醒了？”
“嗯……”祁糖的声音也带着睡意，瓮声瓮气的。他抬起头，对上宁潇含笑的眼眸，那里面清晰映着自己刚睡醒有点懵的样子。“你早就醒了？”他问，有点不好意思地想挪开一点，却被宁潇的手臂更紧地圈住了。
“刚醒。”宁潇面不改色地撒谎，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睡得好吗？”
“……好。”祁糖老实回答。确实好，一夜无梦，踏实得不像话。
“那起床？”宁潇虽是询问，却丝毫没有要先起来的意思。
“再躺五分钟……”祁糖把脸重新埋回去，贪恋着被窝和怀抱的温暖，声音闷闷的，“生日快乐，宁潇。”
这是他今天当面对他说的第一句生日快乐。宁潇心里像是被小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又痒又暖。“谢谢。”他收紧了手臂。
结果这“五分钟”赖了将近二十分钟，两人才磨磨蹭蹭地起床。洗漱的时候，祁糖非要挤在同一面镜子前，看着镜子里并排站着的两个人，嘴里含着泡沫，含混不清地说话，宁潇就一边刮胡子，一边从镜子里看着他笑。
早餐是祁糖坚持要做的。“寿星不能动手！”他系上阿姨的围裙，那围裙对他来说有点大，带子在身后系了个大大的结，前面还是松松垮垮的。宁潇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手忙脚乱地热牛奶、煎鸡蛋和培根。
平底锅里的油溅起来，祁糖“哎呀”一声往后跳了一步。宁潇心里一紧，下意识迈前一步：“小心点，还是我来……”
“不行！”祁糖立刻举起锅铲，像举着盾牌，转身把他往外推，“说好了我来！你出去等着！”
宁潇被他这认真的模样逗笑，只好退回到门口，但目光始终没离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背影。看着他磕鸡蛋时小心翼翼怕蛋壳掉进去的样子，看着煎培根时被油星吓得缩手的样子，心里软成一片。他甚至拿出手机，偷偷拍了几张照片——系着过大围裙的、头发有点乱翘的、正皱着眉头跟早餐“搏斗”的祁糖。这些画面，比他签成任何一单大生意都让他有成就感。
最终端上桌的早餐，卖相实在算不上好。煎蛋边缘有点焦，形状也不太规则，培根有点过火，显得干硬，吐司片倒是现成的，只是烤得颜色深浅不一。牛奶热得刚好。
祁糖有点忐忑地看着宁潇拿起筷子：“可能……不太好吃。”
宁潇没说话，夹起那个卖相最差的煎蛋，咬了一大口，细细嚼着，然后点点头：“很好。”他又尝了尝培根，“火候刚好，我喜欢吃焦一点的。”
祁糖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但看他吃得香，心里那点小沮丧也就散了，自己也拿起筷子吃起来。味道嘛，普普通通，但因为是和宁潇一起，而且是“他做的”，所以感觉格外不同。
吃完饭，两人窝在客厅沙发上看电影。片子是祁糖选的，一部轻松搞笑的动画片。他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抱枕，看到好玩的地方就咯咯笑，身体不自觉地向宁潇那边歪。宁潇伸手，很自然地把他揽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祁糖起初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脑袋枕着宁潇的肩膀。
电影演了什么，宁潇后来有点记不清了。他的注意力大半都在靠着他的人身上。祁糖的头发很软，蹭在他颈侧，有点痒。他能闻到祁糖身上和自己同款的、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混合着一种独属于祁糖的、暖融融的气息。电影的光影在祁糖脸上明明灭灭，他的笑容干净又明亮。宁潇只觉得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中间他的手机震动过几次，他拿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都是些工作上的或者想来祝寿的人，他直接按了静音，一个没接。
祁糖注意到了，小声问：“不接没关系吗？”
“没关系。”宁潇把手机扔到一边，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今天什么都不重要。”
祁糖心里甜丝丝的，没再说话，往他怀里又蹭了蹭。
下午，祁糖又开始折腾他的烘焙大业，这次是做饼干。厨房里再次响起叮叮当当的声响，还夹杂着祁糖偶尔的惊呼和自言自语。宁潇这次没在门口守着，他坐在阳光房的沙发上处理几封紧急邮件，但耳朵却时刻留意着厨房的动静。听到祁糖成功欢呼时，他会忍不住微笑；听到他似乎遇到麻烦小声嘀咕时，他又会停下敲键盘的手指，凝神细听，直到那嘀咕声变成“啊，原来是这样”，他才继续手上的工作。
当祁糖端着一盘形状各异、颜色深浅不一的饼干出来时，脸上沾着面粉，眼睛却亮得惊人。“快尝尝！”他拿起一块看起来像小熊（大概？）的饼干，递到宁潇嘴边。
宁潇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黄油和糖的香甜在嘴里化开，口感有点过于扎实，但味道不错。“好吃。”他肯定道。
“真的？”祁糖自己也拿了一块星星形状的咬了一口，嚼了嚼，评价，“好像糖放多了，有点甜腻。”
“不会，甜度刚好。”宁潇面不改色，又拿起一块，“我喜欢吃甜的。”尤其是你做的。
祁糖看着他真的一块接一块地吃，心里那点因为手艺不精而产生的挫败感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干劲和幸福感。他蹲在茶几旁，把饼干按照“勉强能看出形状”和“完全抽象”分门别类，嘴里还念叨着：“这块像小兔子的留给我，这块……呃，这块是什么来着？给你吃好了……”
宁潇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怎么就能这么可爱。他放下电脑，也蹲到他身边，指着那块被祁糖判定为“抽象派”的饼干说：“我觉得这块最好看，有艺术感。”
祁糖扭过头，狐疑地看他：“你审美是不是有问题？”
宁潇笑了，伸手抹掉他鼻尖上那点白色面粉：“我的审美，在挑人这方面，是最好的。”
祁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夸自己，脸“唰”地红了，低下头，耳朵尖都透着粉色，小声嘟囔：“……油嘴滑舌。”
傍晚散步的时候，祁糖显得格外兴奋。他走在前面，踩着铺满落叶的小径，故意把叶子踩得沙沙响，偶尔回头冲宁潇笑。秋日的晚风带着凉意，吹动他的头发和衣角。宁潇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活泼的身影，觉得这寻常的秋景，因为他在，美得如同画卷。
就是在那个时候，祁糖停下来，转过身，很认真地对他说：“以后的每一个生日，我都陪你过，好不好？”
晚霞给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宁潇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他走上前，握住祁糖微凉的手，那温度让他心里升起无限的怜惜和责任。他回答“好”，然后吻了他的额头。这个承诺，比任何商业合同都更沉重，也更让他心甘情愿。
那一刻，什么不安，什么试探，什么漫长的等待，都值得了。
晚上，两人并排靠在床头，各自拿着一本书看，但都没怎么看进去。空气里流淌着一种静谧而亲昵的气氛。祁糖偷偷瞄了一眼宁潇的侧脸，在柔和的床头灯光下，他冷硬的线条似乎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宁潇。”祁糖放下书，轻声叫他。
“嗯？”宁潇也放下手里的书，转头看他。
“我好像……还没正式跟你说过。”祁糖抿了抿唇，似乎有点紧张，但眼神却没有躲闪，“我喜欢你。不是对哥哥的喜欢，是……是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虽然关系已经确定，拥抱亲吻都发生过了，但这样直白地说出“喜欢”两个字，对祁糖来说，还是需要鼓足勇气。
宁潇的心像是被温水浸泡着，舒展开每一道褶皱。他伸手，轻轻抚上祁糖的脸颊，拇指摩挲着他光滑的皮肤，眼神深邃而温柔：“我知道。”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也爱你，糖糖。”
不是喜欢，是爱。
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来，带着千钧的重量和滚烫的温度，直直地撞进祁糖的心里。祁糖的眼眶瞬间就热了，他猛地扑过去，紧紧抱住宁潇的腰，把发烫的脸颊埋在他颈窝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宁潇回抱住他，感受着怀里身体微微的颤抖，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他轻轻拍着祁糖的背，像安抚一个孩子，直到他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这一夜，他们依旧只是相拥而眠。但彼此都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口，有些心意一旦确认，就像是给这段关系盖上了最坚实的印章，路上的风景或许会有风雨，但握在一起的手，不会再轻易分开了。
宁潇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后天，大后天……往后的每一天，醒来都能看到怀里的这个人，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