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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露营地里已经聚集了诸多游客,有人在拉马头琴,悠扬的旋律和另一头烤全羊的香气一起飘过来。
      乔溪他们的晚餐也选择了羊肉,西北的羊羔从小吃着野韭菜之类的牧草长大,又是经过选育改良的绵羊品种,几乎没有膻味。
      羊肉用沙葱和孜然腌制,外皮金黄酥脆,内里鲜嫩多汁。新鲜出炉的烤馕麦香浓郁,吃得姚雨双手点赞,说一辈子都忘不掉这样的好味道。

      晚上降温,风又大,乔溪套了厚外套出去。山绍辉在他们的帐篷前铺了一大块地毯,方便幕天席地而坐。
      露营地里还有猫,灵活机敏的小狸花,撒开四爪在沙漠里欢腾地奔跑,它的主人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更远处沙丘的脊线上缓缓走着一队骆驼,起初乔溪以为是雕像,盯着看了会才发觉真的在移动。天愈加晚了,骆驼们漆黑的剪影几乎跟夜空融为一体。
      乔溪静静地坐在这,忽然感觉身旁的沙子凹陷了一块。是闻钦。

      “快十点了,”他说:“明早还要拍日出,回帐篷睡觉吧,还能休息七小时。”
      “而且风里全是沙子。”闻钦像大型犬甩水一样摇晃着脑袋:“我感觉头发里有好多。”
      乔溪笑起来:“你自己好好拍拍吧。出发前应该戴个棒球帽的。”
      “我明天会记得的。”他叹了口气。

      “想再坐一会吗?”闻钦说:“那我们来玩三句话的游戏吧。每人轮流说三句话。其中两句是真的,一句是假的,必须要猜出对方的假话,否则要接受惩罚。”
      “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他甚至不问乔溪要不要参与,直接就决定游戏开始,但是乔溪愿意陪他。

      “你先开始吧,”乔溪说:“毕竟是你提议的。”
      闻钦摊开手:“好吧好吧,我想想——”
      “第一句:骆驼的驼峰里储藏的是水;第二句:我在沙子里烤过鸡蛋;第三句:我学过几年芭蕾。”
      “放水好明显呀闻钦,”乔溪笑着瞅他一眼:“驼峰里是脂肪。你的第一句是假的。”

      “但是,”他好奇地起身,在更靠近闻钦的地方坐下,双手撑着毯子,身体前倾:“怎么在沙子里烤鸡蛋,还有,你真的会跳芭蕾吗?”
      乔溪很诧异地扑闪着长而翘的睫毛,试图想象闻钦这么大块头在舞台上起跳的样子,最后还是失败了。
      他凑得很近,闻钦的眼神划过他无意识间微微张开的嘴唇。柔软的一片花瓣,闻钦的呼吸乱了。

      他被逼得后仰,回答道:
      “烤鸡蛋是在撒哈拉沙漠的事情了,夏天地表温度甚至有七十多,不过我没吃上烤后的蛋,被朋友抢去了。”

      轮到乔溪的下一个问题,闻钦略带尴尬:
      “芭蕾是很小的时候学的,我妈勒令我必须去。因为她喜欢奥卡西·约克,就是那个N国皇家芭蕾舞团最年轻的首席。我妈觉得会跳芭蕾舞的男人都自带古典的气质,所以我也要学。强烈反抗无果,后来没有继续是因为跳得实在惨不忍睹,我妈就放弃了。”
      “可惜呀,”乔溪说:“你要是坚持下来多好。后来有学别的兴趣爱好吗?”

      这次闻钦不配合了,他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还在游戏,不讨论无关内容。该你说了。”
      “不会让你猜出来的,”乔溪抱着必胜的信念勾起唇角:
      “第一句:我喜欢森林;第二句:我会一门乐器;第三句:我做梦梦见过自己变成老虎。”

      乔溪讲话时闻钦专注地望着他,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点不对劲。可乔溪根本不露破绽。
      其实他也给闻钦放水了,至少第一句是很好判断的真实,闻钦只需要在剩下两条里面二选一。
      “听起来都很真实啊。”
      对方紧皱眉头:“你确定里面有假话吧。”

      被质疑了游戏素质的乔溪很不服。闻钦连忙举手道歉:“对不起。我现在就开动大脑思考。”
      他沉吟半晌,说:“第二句是假话,我觉得你除了长笛,至少还会一样弦乐。”
      “怎么判断的,我还以为你会猜第三句。”乔溪又被他惊讶到:“至少要说出依据,乱猜就算中了也不算。”

      闻钦的推断被验证了,肉眼可见地得意起来:
      “在格兰维尔的时候,银色的长笛就挂在墙上,很明显能注意到。另外,帮忙干家务时,我发现你房间的书架上放着打开的松香,这种盒装松香两端开口,更加细腻,是专门给弦乐使用的。尽管我不知道你的那件乐器收在哪里,但是借此我可以大胆猜测,你会的乐器不止一样。”

      “还真被你说中了。”
      乔溪不得不佩服。闻钦对细节的敏锐程度他人难以企及。

      “那么,作为交换,能不能告诉我,它是什么乐器?”
      “中音提琴。”
      夜风吹拂,乔溪轻缓地说:“琴和松香,都是父亲留给我的。”
      “对不起……”闻钦说:“我不知道……不应该提起这些的。”

      “没什么。”乔溪站起来,又向呆呆坐在地上的闻钦伸出手:“这些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
      双手交握,乔溪的指尖冰凉,而闻钦的掌心干燥温暖,他微微用力,攥紧乔溪的指尖。
      “我们回去吧,明天五点就要起床。”
      乔溪道。

      住宿的帐篷内是两张床铺,空间不大,只间隔着一人的距离。床边的投影仪打开,在帐篷顶上投射出璀璨星空。
      洗漱间是铁皮搭的小屋子,两人去简单收拾了一番,乔溪先回到帐篷,拧开提灯放在外面,躺在床上等闻钦。
      对方披着浴巾进来,顺手把乔溪随意扔在床上的衣物在衣架上挂好:

      “怎么没睡?”
      “风吹帐篷的声音特别吵。”乔溪放下手机。
      “坏了,”闻钦带着点纵容小孩子胡闹的语气说:“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借着提灯透出的微光,乔溪看到闻钦腰侧似乎有什么凸起的纹路,在侧逆光下更显现出一片不平的阴影。他掀开被子走过去看,又抬手轻轻触碰。
      指下的疤痕呈现不规则的形状,摸上去是坑洼的手感,且比其他部位的皮肤质地稍硬。

      “还疼吗?”乔溪问。
      “早就好了,”闻钦挑眉:“更重的伤也受过。”
      “这是给你的狂傲的教训,”乔溪点点伤疤:“那么广袤的森林,你竟然一个人去闯。你知道在格兰维尔,每平方公里不足0.1人吗?这还是平均数据。”
      “你说错了,乔溪。”

      闻钦说:“这不是教训,它是我翻越一座山峰的功勋,也是为了遇见你而甘愿付出的代价。虽然被狼群包围了很糟糕,但是一想到能借此认识你,又觉得真的很划算了。不是吗?”
      乔溪瞪他一眼:“贫嘴。”

      清晨四点多,闹钟还没有响起,乔溪就先醒了过来。闻钦的床是空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打开帐篷,外面的天还没有大亮,但是蒙蒙地透出亮度,像隔着灰色的玻璃。摄影的设备前围着一团团的人,都在寻找最合适的角度,喧嚣的动静时而传来。
      乔溪环顾了一圈,没见到山绍辉他们,于是先把自己的摄像机掏出来。

      他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没有鸟鸣的清晨似乎有种难言的缺憾,此时的沙漠带着冷色,好似铺展的绸缎。
      艰难地走上沙丘,坡底下竟然藏着幽幽一汪水潭,岸边生长着白刺和沙冬青,意外的是站着只灰鹤。三月底到四月中正是它们迁徙最集中的时间,途径腾格里沙漠,可以短暂地休息一番。
      闻钦也在这,他朝高高站在沙丘顶的乔溪挥手。

      乔溪可不打算下去,任闻钦孤零零地在下面呆着。马上就要日出,还是一览无余的高处景色最好。
      初升的太阳从沙漠的尽头缓缓爬升上来,掀开了天空中灰沉的薄雾。山绍辉打电话问乔溪在哪,叫他赶紧过去拍摄。
      观看日出和日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震撼。在乔溪之前的设想中,他以为自己面对太阳会回忆起二十二年人生中的憾事,或释怀或顿悟。但实际上他只是单纯的被壮丽的景色定住了脚步,脑袋里什么也没有想。

      不过会永远铭记在沙漠里的这一天一夜,不是因为景,而是因为人。

      闻钦吭哧吭哧地从坡地爬上来,他一直盯着乔溪,不愿意绕路,就这样直直往上冲,好几次都差点滑落原地。
      “你看过《火星救援》吗?”闻钦终于来到乔溪身边,跟他一起折返露营地:“每次去沙漠,我都会想起这部科幻片。”
      “那你想在沙漠种土豆吗?”乔溪笑着问他。

      下一站是位于石嘴山市平罗县境内的沙湖,地处贺兰山下、黄河金岸。三月底来到这里,沙湖内生机盎然,春苇悠悠,通透的青翠,让人很难将这片澄澈的湖泊跟旁边的千里沙地联系在一起。
      乘船进入苇花深处,湖面如镜,倒映着天光云影,乔溪他们的游船经过,激起一串灵动的鹭鸟拍翅起飞。

      沙湖栖息着一百五十多万只鸟类,其中不乏国家珍惜保护鸟类。乔溪想起某个著名摄影师在国际鸟类摄影大赛荣获金奖的作品,闻钦也有印象,在手机里一通翻找。
      画面中的水鸟单脚站立,头向后转,喙插在背部羽毛中。细节和神态清晰可见,透露出宁静和美好。
      这幅作品就是在沙湖拍摄的,摄影师一举成名,从此专攻鸟类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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