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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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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成分不明的灰黑色粉尘，踩上去发出令人不安的沙沙声。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混合着浓重的臭氧味、金属锈蚀味、焦糊味，还有一种……极其微弱、却仿佛能穿透防护服直接刺激神经末梢的、如同高频蜂鸣般的能量辐射感。无处不在的尘埃在从巨大裂缝透进来的、惨淡的天光中飞舞。
厉战走在我前方大约三四米的位置，步伐明显比之前沉重了一些，受伤的左肩让他身体的平衡显得有些滞涩。他手中紧握着那把热能切割枪，枪口微微下垂，但手指始终搭在扳机护圈上，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他那只没受伤的右手，则握着一个巴掌大的、屏幕布满裂痕的战术平板，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波形和不断攀升的红色数字——那是他外接的高灵敏度辐射探测仪读数。
他时不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或者快速扫视着前方幽深曲折、被巨大设备和坍塌结构分割出的通道。每一次停顿，都让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辐射在升高。”他头也不回，声音压得很低，被面罩过滤后显得有些模糊，但那份凝重却清晰地传递过来，“方向没错。‘那东西’就在前面。”
平板屏幕上，代表辐射强度的红色柱状图已经逼近了危险的阈值线，不断发出低沉的嗡鸣警报。那种无处不在的、刺激着神经的高频蜂鸣感也越发清晰，皮肤甚至能感觉到一种微弱的、令人汗毛倒竖的静电麻痒。
我们绕过一堆小山般的、锈蚀成暗红色的金属废料，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区域。这里似乎是旧电厂主控室下方的巨大设备维护间。穹顶很高，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粗大管道和桥架，大部分已经断裂、扭曲、垂落下来，像怪物的触须。几盏残存的应急灯在角落闪烁着惨绿的光芒，将这片空间映照得如同鬼域。
维护间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用厚重特种混凝土浇筑而成的深坑，边缘布满了粗壮的电缆接口和早已废弃的冷却管道。深坑上方，原本应该覆盖着坚固的金属格栅平台，此刻却大部分塌陷、扭曲，露出了下方黑洞洞的空间。
而就在那塌陷平台的边缘，靠近深坑中心的位置——
嗡……
一种低沉而稳定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共鸣声，取代了之前无处不在的高频蜂鸣，清晰地传入耳中。
同时，一片幽深、纯粹、如同凝固的极地冰川般的蓝色光芒，从那塌陷平台的缝隙中透射出来！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照亮灵魂深处。光芒所及之处，空气中飘浮的尘埃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围绕着光柱缓缓舞动，形成一道道迷离的光带。整个维护间都被笼罩在这片神秘而冰冷的蓝光之中。
“就是它！”厉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停在距离塌陷边缘还有七八米的地方，将手中的辐射探测平板举到眼前。屏幕上的红色柱状图已经彻底爆表，刺耳的警报声被调成了静音模式，只有疯狂闪烁的红光映亮了他面罩下凝重的脸，“‘晶核’……就在下面。”
他放下平板，锐利的目光扫过塌陷区域的结构。塌陷的平台形成了一个陡峭的斜坡，由扭曲的金属格栅、断裂的混凝土块和纠结的电缆构成，一直向下延伸到那片幽蓝光芒的源头，目测深度至少有十几米。斜坡的角度非常陡峭，而且那些金属格栅的边缘在幽蓝光芒下闪烁着锋利的寒光，断裂的混凝土块犬牙交错，几根垂落的粗大电缆在半空中晃晃悠悠，随时可能彻底断裂。
“得下去。”厉战的声音斩钉截铁。他快速卸下肩上的热能切割枪和沉重的装备包，只保留了腰间的匕首和几个关键的工具袋。“这斜坡撑不住两个人同时下。我先下去探路，你在这里警戒。看到任何活的东西靠近，”他拍了拍腰间的匕首柄，“弄出动静，或者直接跑。”
“不行！”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看着他那道被简单包扎却还在缓慢洇出血迹的肩伤，再看着那陡峭得如同刀锋地狱的斜坡，“你的伤！下面情况不明，辐射已经爆表！万一……”
“没有万一！”厉战粗暴地打断我，那双深褐色的眼睛透过面罩死死盯着我，里面燃烧着不容置疑的火焰，“要么拿到它，要么一起死在这鬼地方！选一个！”他根本不给我反驳的机会，动作麻利地将一根坚韧的、带有金属挂钩的攀登绳一端固定在旁边一根看起来还算稳固的巨大管道支架上，用力拽了几下确认牢固。
然后，他不再看我，转身面向那散发着致命诱惑幽蓝光芒的塌陷斜坡。他深吸一口气，受伤的左肩似乎因为绷紧而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他像一只壁虎，身体紧贴着陡峭的斜坡，手脚并用，极其灵活而谨慎地向下攀爬而去。每一次落脚都异常小心地试探着金属格栅的承重，每一次抓握都避开那些锋利的边缘。动作虽然因为左肩的伤而显得有些僵硬，却依旧保持着一种惊人的协调和效率。
我屏住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煎熬。看着他避开一块松动的混凝土，看着他抓住一根垂落的粗电缆借力荡过一个危险的缺口，看着他离那片越来越盛大的幽蓝光芒越来越近……
终于，他的身影被那片浓郁的幽蓝光芒完全吞没，消失在塌陷深坑的底部。只能隐约听到下方传来金属摩擦和碎石滚落的细微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周围死寂得可怕，只有那低沉的、来自地底的共鸣嗡鸣声，以及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我紧握着厉战留给我的那把军用匕首——冰冷的金属刀柄硌得掌心生疼——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幽暗的角落，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汗水再次浸透了内衬，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下方那片幽蓝光芒的中心，突然传来厉战压抑着激动的声音，通过废墟特殊的结构传递上来，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回响：
“找到了！林予安！是它！纯度……难以置信！”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快！把装备包里的收纳箱给我！用绳子吊下来！快！”
希望如同电流般瞬间击中全身！我猛地扑向厉战留在原地的装备包，手忙脚乱地拉开拉链，从里面翻出一个用特殊复合材料制成、内衬着厚厚铅板的方形收纳箱。箱子入手沉重冰冷。
我迅速将箱子挂在攀登绳末端的挂钩上，对着下方那片幽蓝喊道：“好了！拉稳！”
我小心翼翼地开始向下放绳子。箱子一点点沉入那片幽蓝之中。
就在箱子即将到达底部，绳子明显被下方接住的瞬间——
轰隆！！！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毫无预兆地从我们头顶正上方炸开！
整个巨大的维护间剧烈地摇晃起来！如同发生了强烈的地震！穹顶上方，那些早已摇摇欲坠的巨大管道和金属桥架，发出了令人绝望的、金属扭曲断裂的恐怖呻吟！
嘎吱——轰！！！
一大段覆盖着厚重保温材料、直径足有半米多的巨大蒸汽管道，连同支撑它的沉重金属支架，在剧烈的震动中终于彻底断裂！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如同一条钢铁巨蟒，朝着塌陷深坑的正上方——也就是厉战所在的位置——轰然砸落！
“厉战！！！”我的嘶吼声瞬间被淹没在金属崩塌的恐怖轰鸣中！
目眦欲裂！
视线中，那断裂的巨大管道和支架形成的钢铁瀑布，正带着无可阻挡的死亡之势，朝着深坑底部那片幽蓝光芒倾泻而下！厉战的身影，完全被笼罩在毁灭的阴影之中！
心脏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冰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灭顶的绝望和那如同慢镜头般砸落的、遮蔽了所有幽蓝光芒的钢铁洪流！
不——！
就在这思维冻结、身体僵硬的千分之一秒！
深坑底部那片被钢铁阴影覆盖的幽蓝光芒，骤然发生了异变！
嗡——！！！
一股低沉到几乎要震碎内脏的恐怖能量嗡鸣，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来！瞬间压过了所有崩塌的巨响！那声音仿佛来自地心深处，带着一种远古洪荒般的威严和狂暴！
紧接着！
轰！！！
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其绚烂和狂暴的幽蓝色光柱，如同被压抑了亿万年的地心怒火，悍然从深坑底部冲天而起！
光柱精准无比地、狂暴地撞上了正垂直砸落的巨大钢铁管道和支架！
没有惊天动地的撞击声！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