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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是这片星光照耀的土地 ...

  •   金帐焚毁的第三日,大理寺卿崔珏在灰烬中拾到一枚未融的龙纹玉扣。
      “奇怪。”他摩挲着玉扣边缘的刻痕,“陛下向来不喜螭龙纹,此物……”
      话音未落,谢沉璧的金算盘突然“咔哒”一响。
      众人回头,只见韩昭的獒犬正疯狂刨着焦土,拖出一具烧焦的尸骸——骸骨右手缺了小指,腕骨却套着只有太子才能佩戴的七宝璎珞。
      萧鉴禧的红缨枪尖挑开璎珞,露出内侧一行小字:“元泓弑父”。
      满堂死寂中,沈如晦的佛珠“啪”地碎了一颗。
      赵元澈被囚在宗人府的当夜,秦摇霜的香料车碾过青石板。
      她腕间的牡丹烙痕在月光下泛着诡艳的紫,药粉从窗缝飘入,化作一缕淡烟萦绕在七皇子鼻尖。
      “殿下可知,”她隔着铁栅轻笑,“为何獒犬只认您?”
      七皇子蜷缩在角落,闻言浑身一颤。
      “因为二十年前……”秦摇霜的护甲划过他脖颈,带出一丝血线,“先皇后诞下的根本不是皇子,而是——”
      窗外突然射来一支金箭,贯穿她的咽喉!
      赵元澈扑到窗前,只看到柳弦音的断琴弦在风中飘荡,琴箱大敞着,里面名册的最后一页被鲜血浸透,隐约可见“双生”二字。
      霁月楼废墟下挖出的密匣里,躺着半幅北狄王庭的地图。陆明谳用刀尖挑开染血的羊皮纸,发现背面用金粉写着一段偈语:
      “荧惑守心日,绿瞳照影时。不是龙血尽,何来凤凰痴?”
      苏书昀的指尖突然抚过最后一行小字——“商别离、商别怨”。
      “双生子……”他瞳孔骤缩,“当年沈家灭门案走失的不是一人,而是两人!”
      话音未落,燕斩夜的血伞突然从檐角坠下,伞骨间夹着一封密信:“长公主已薨,眼瞳被挖,心口插着金错刀——刀柄夜明珠里,藏着她与北狄王的婚书。”杜微言的浑天仪突然自行崩解,铜环拼出“七杀破军”的星象。
      他疯笑着点燃所有占星灯,火光中浮现出萧鉴禧妹妹的遗容——竟与秦摇霜有八分相似。
      韩昭的白獒失踪了。有人在护城河畔发现它叼着一块带血的襁褓,布料上绣着北斗七星——与陆明谳后颈的烙印一模一样。
      柳弦音的琴箱底层藏着一幅画像:少年时的沈如晦与商别离并肩而立,两人腕上系着同一串佛珠。
      谢沉璧的金算盘被砸碎在刑部门口,算珠里滚出几十颗人牙——每颗都刻着“昭华”二字。
      冰窖的寒气凝成白霜,覆在商别离空荡荡的冰棺上。
      陆明谳的指尖擦过棺沿,指腹沾了一层细碎的冰晶——不是自然凝结的霜,而是某种药粉遇冷后的残留。
      他眯起眼,绣春刀鞘重重敲在冰面,裂纹瞬间如蛛网蔓延。
      “咔——嚓!”
      冰层碎裂的刹那,棺底露出一截断指,指尖染着与沈如晦佛珠相同的血纹。
      与此同时,少林寺地宫的石门轰然洞开。
      月光照进来,落在那人雪白的僧衣上。他腕间缠着褪色的佛珠,面容与沈如晦如出一辙,唯独一双眼睛——
      瞳孔深处,泛着妖异的绿。
      “商别怨。”苏书昀的掌风凝在半空,声音比冰还冷,“你果然还活着。”
      僧人轻笑,指尖抚过腕间佛珠:“苏师兄,二十年不见,你的掌法还是……”话音未落,他突然咳出一口黑血,血珠落地竟腐蚀出北斗七星的图案,“……这么心急。”
      大理寺的烛火彻夜未熄。
      崔珏的银针挑开太子璎珞内侧的血痂,露出底下那行被掩盖的小字——“元澈代受”。
      “有意思。”谢沉璧的金算盘“啪”地停住,“所以那具焦尸不是陛下,而是……”
      “替身。”萧鉴禧的长枪红缨无风自动,枪尖挑开一卷密档,“二十年前先帝暴毙前,曾秘密训练过一批‘影卫’,容貌、声音皆可乱真。”
      密档最后一页贴着张泛黄的画像,画中少年眉目清秀,腕上系着七宝璎珞——与太子赵元泓有八分相似。
      角落里,韩昭的獒犬突然对着画像狂吠,犬齿间还叼着那块带血的襁褓。
      秦摇霜的香料匣被撬开时,一枚金印滚落出来。
      印底刻着北狄王庭的狼图腾,印泥却泛着诡异的香——与长公主婚书上的朱砂一模一样。
      “沉水香、龙血竭、孔雀胆……”杜微言的浑天仪铜环叮当碰撞,拼出毒物的名称,“还有一味‘绿萼’,只生长在北斗第七星对应的山脉。”
      苏书昀猛地抬头:“摇光峰?”
      陆明谳的后颈突然灼痛起来。
      烙印发烫的瞬间,他想起幼时那个雪夜——有人将烧红的铁星按在他皮肤上,在他耳边低语:“你是最后的‘摇光’。”
      沈如晦的最后一颗佛珠裂开时,陆明谳的刀尖正抵在苏书昀心口。
      “陆兄。”沈如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这一刀下去,你会后悔的。”
      刀锋已刺破孔雀蓝官服,血珠顺着鎏金纹路蜿蜒而下。苏书昀却笑了,染血的指尖握住刀刃,慢慢将它推向自己心窝——
      “陆明谳。”他轻声说,“你当真以为,沈如晦是执棋人?”
      佛珠彻底粉碎。
      漫天血雾中,陆明谳看清了苏书昀背上完整的箭痕——那不是伤痕,而是一幅地图。
      北斗七星的末端,指向紫禁城最深处的冰窖。
      那里躺着真正的皇帝。
      冰窖最底层,玄冰棺中的帝王缓缓睁眼。
      他的瞳孔是绿色的。
      沈如晦的禅房内,九颗佛珠在案几上排成往生咒的阵型。月光透过窗棂,照见珠面上浮动的面容——苏书昀的影像正在第七颗珠子上缓缓成型。
      "终于轮到你了么..."沈如晦的指尖抚过珠面,突然被一道无形之力割破。血珠滴落的刹那,八颗佛珠同时浮现裂痕,珠内封存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二十年前沈家灭门夜,正是幼年的苏书昀用少林金刚掌击碎商别离的心脉。而那颗本该碎裂的第九颗佛珠——始终藏在苏书昀随身的鎏金铜牌夹层里。
      太医署的烛火映着苏书昀溃烂的肩伤,渗出的血珠在宣纸上聚成《易筋经》的梵文。
      陆明谳用刀尖挑起染血的纸张,突然发现墨迹在火光中变幻:
      "这不是伤。"杜微言的浑天仪突然指向窗外北斗,"这是封印。
      当年少林方丈在七岁苏书昀背上刻下的,根本不是掌法秘籍,而是镇压北狄巫蛊的佛印。那些看似箭痕的疤痕,实为七星锁魂阵的阵眼。
      萧鉴禧的长枪在雨夜发出凄厉嗡鸣。当最后一丝发辫化为灰烬时,玄铁枪杆"咔"地裂开,一卷鲛绡诏书飘落:
      "朕知昭华私炼绿瞳蛊,特命萧氏女携此诏入道观..."诏书末尾的玉玺印竟是用秦摇霜的牡丹胭脂所盖。
      而诏书背面,是用七皇子胎发写就的批注——"此子非朕血脉"。
      韩昭的獒犬突然对着诏书哀鸣,露出颈间被毛发掩盖的刺青——与七皇子腕上胎记一模一样的北斗纹。
      陆明谳在月圆之夜惊醒,后颈的"摇光"烙印泛着幽蓝火光。梦境最后的声音清晰可辨:"北斗七卫,摇光最利..."
      柳弦音的断弦突然在琴箱中自鸣,奏出二十年前先帝亲谱的《定星谣》。
      曲调里藏着真正的七星卫名单
      "天枢沈如晦,天璇商别离,天玑商别怨,玉衡萧氏女,开阳秦摇霜,瑶光...陆明谳。"
      而第七位"天权",赫然写着苏书昀的俗家名讳。
      当七道星芒在紫禁之巅交汇时,冰棺中的绿瞳帝王化作漫天星屑。
      真正的传国玉玺从长公主的金错刀柄中坠出,砸碎了最后一颗佛珠。
      珠粉飞扬中,陆明谳看清了苏书昀背上的完整星图——那根本不是伤痕,而是用北狄王室血调墨,刺出的《山河社稷图》。
      "现在明白了?"苏书昀将染血的孔雀蓝外袍抛向火海,"从始至终,我们要护的从来不是哪位帝王..."
      陆明谳的绣春刀斩落最后一缕星光:"是这片星光照耀的土地。"
      “这局棋里,执子的从来不是人——”
      “是人心鬼蜮。”
      “是二十年不化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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