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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陈年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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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糖葫芦哎——”
青石板的街道熙攘，人群拥挤着嬉闹玩笑。卖糖葫芦的小贩扛着巨大的稻草杆，杆上插着鲜红晶亮的糖葫芦在人群间穿梭着，嗓子里的声音悠远绵长。
酒家门口的青旗被风吹的轻轻掀起一角露出半个“酒”字，旗下的木椅上，懒懒散散的半躺着一个白衣男子。他的手里随意玩着一只木杯，桂花酿的浓郁甜香散出，被他一口喝下。
麻衣小贩站在酒家门口，看着酒价苦恼片刻，随意要了杯浊酒坐下，在看到白衣男子时眼睛一亮，赶忙坐了过去。
“神鸟大人今日有空出来喝酒？”小贩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像是在期盼他的回答。
男子坐正，凤眸微睁，仔细的辨认了片刻，笑着问：“您是那个卖糖葫芦的刘澄？”
“哎对对对是俺是俺！”刘澄的眼睛亮了起来，一瞬间笑弯了眼，“没想到神鸟大人还记得俺啊！”
“自然记得您。”男子的脸上笑容清浅，他招了招手，在店小二的手里放上几粒碎银，要了碗上好的酒来放在刘澄面前，“您可常来神殿祈福。”
刘澄看着被他推来的酒愣了愣，酒香窜进他的鼻子，出身贫寒的他从未喝过如此好酒。他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粗糙的手却伸出想将酒推回，声音坚定：“神鸟大人，俺不用……”
“不用叫我神鸟大人的，”男子温柔的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抵住杯沿，“叫我南卿桂就好了。“
刘澄的眼睛睁大了，慌张的有些语无伦次：“这这这这这怎么可以，神鸟大人俺不能冒犯你啊！”
看着男人眼角的皱纹因睁大了眼而被展平了些许，南卿桂无奈的笑笑，手指在杯沿敲了敲：“随您吧，但这酒啊，您就别推脱了。”
刘澄像是还没有缓过来，但鼻尖的酒香却缠得他越发的口渴。犹豫片刻后他伸手，笨拙的将酒喝下。
醇厚的酒汁划入腹中，带的全身都暖了起来。他的眼睛微微湿润了，抬头看向南卿桂时，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感激。
南卿桂看他终于将酒喝下，温柔的笑越发灿烂。刘澄慌慌张张的起身掸了掸衣角的灰尘，憨厚的笑着：“那那那那……那神鸟大人俺就先回去了，俺孩子还在家等我哩！”
南卿桂点点头，看着他扛起稻草杆离开的样子，如释重负的笑着。
这刘澄一向身体不好，几次来祈福却总是为了家人，弄的他没办法为他治病，自己也就只能找了个他常来的地方蹲着他了。
起身时，他感觉双腿有些发麻，便若无其事的跳了跳脚，缓过来后将一旁的酒碟摆放在一起，慢慢走出了酒家。
傍晚的街道总是很美，木屋尖尖地顶着粉红的天际，染着金红色的暗痕。有几个稚童嬉笑着跑过，看到他时来不及停下，只是脆生生的欢快叫道：“南先生好！”
南卿桂笑着点点头，随即在意料之中的看到追在稚童屁股后的妇人。妇人抓住稚童责备着：“说了过少次了，那是神鸟大人，你怎么能直呼他的姓？”
稚童扁了扁嘴，委屈的看着妇人：“神鸟大人让我这么叫的……”
南卿桂看着两人又一次低声交谈起来，无奈的笑了笑，慢慢的走远了。
身后的妇人像是还想说什么，抬头时却看到南卿桂已经走远，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神鸟大人！”
远处的男人顿住脚步，回身看着她温和的笑：“翁夫人有什么事？“
“哎呀我哪能称夫人啊。”翁铃摆了摆手笑着，“神鸟大人，有空来我家吃饭啊，最近正是喝酒的好时候嘞！”
南卿桂看着妇人笑的眯起的双眼，笑着答应：“明白啦翁夫人，到时候一定来！”
妇人眉眼弯弯牵着稚童的手领回家，嘴里还在碎碎的念着：“以后不能再直呼神鸟大人了知不知道？不礼貌的……”
“娘，”稚童仰起脸，稚嫩的脸上满是天真，“但我感觉神鸟大人不喜欢我们那么叫他耶。”
翁铃愣了愣，像是想起了些什么，沉默片刻后恨铁不成钢的敲了一下稚童的脑袋：“那你说，该叫神鸟大人什么？他可是谪仙下凡啊。”
稚童回身望了望身后走远的白衣男子，嘟囔着：“但我感觉，他更像是哥哥啊……”
“那也是。”妇人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微笑起来，“神鸟大人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
“比爹还好？”
“那是自然啊！”妇人理所应当的插起了腰，眼里闪过艳羡，随即又看向了稚童：“我告诉你啊，以后要向神鸟大人看齐啊，做个顶顶好的人！”
“知道了娘！”
熙攘的人群中，白衣男子攥着手中被人强行塞入的杏仁糖无奈的笑着。面前的一群孩子欢笑着跑开，大道旁的梧桐叶斑驳着投下阳光的影子。
他慢慢的晃荡着走到梧桐树下，半眯起眼靠在人少的一侧休息。
阳光很好，照的空气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干燥的气息。突然间，他感受到墙角有窥视的眼神，便淡淡睁开眼望去。
破布衣衫一闪而过躲在一个木箱子后，却没有藏好露出半片衣角。南卿桂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直起身慢慢走上前。
木箱后的破布衣衫中露出一双墨黑的警惕的双眼，南卿桂看着孩子幼小的身躯，愣住了。
男孩看起来还没满十岁，眼神里却已经有了世俗的污染，带着些许冷漠。带着血的手掌藏在衣后，他半蜷着身，目光落在南卿桂手中的糖上，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南卿桂注意到他的神情，试探着伸手拨开一块杏仁糖：“……你要吗？”
男孩没动，眼里的动摇一闪而过，却不伸手，只是警惕的看着他，瘦弱的身体倔强的挺直。
南卿桂沉默了片刻，半蹲下身，摁住他的肩膀，沉声道：“别动。”
男孩像是被他的动作吓到了，狠狠踹出一脚却被他迅速捉住。脏污的手推搡着他，在圣白的衣服上印下一个个黑红的手印，南卿桂却没松手，反捉住他的手将他束缚。
“跟你说过了，不要乱动啊。”南卿桂无奈的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男孩受伤的伤痕。男孩还想再挣扎，嘴里却突然被塞入了一块杏仁糖。面前的男人低垂着头，嗓音平淡：“不用吐出来，没毒。”
甜味在口中蔓延开来，陌生的滋味让他微微发愣。唾液迅速分泌包裹着嘴里的糖块，他看着男人用一块干净的手帕轻轻擦拭着手上暗红的血痂，呆呆的连痛都说不出来。
南卿桂看着他手上的伤皱了皱眉，拍拍他的肩起身：“你等我一下。”
男孩看着他消失在拐角，愣愣的站在原地，思绪纷杂。
该不该走……
隔着一堵墙，南卿桂与院主人的欢笑声隐隐传来。他有些听不清楚，却还是乖乖的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白色身影重新从墙边出现。南卿桂的手里拿着打湿的手帕和一瓶药膏，撩起衣角在他面前半跪下身。
药瓶开启时发出“啵”的一声轻响，南卿桂言语平静：“伸手。”
控制不住的，男孩乖乖伸出了手。南卿桂满意的笑了笑，低下头轻轻处理着他的伤口。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男孩又听见了他温柔的声音：“痛的话跟我说。”
还没有反应过来，药粉撒上的一瞬，尖锐的刺痛瞬间传遍手掌。男孩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被南卿桂死死握住。
破旧的衣角被攥紧，男孩不想叫出声来，只能半张着嘴喘出一口气。南卿桂用余光看了看他的反应，放轻了动作，慢慢用布将男孩的手裹起来。
漂亮的结刚刚打好，男孩迅速抽回了手，看着他的目光虽然还带着些怀疑，却已少了几分警惕。
“你叫什么名字？”南卿桂抬起头，温柔的看着他。男孩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不会说话么……”南卿桂喃喃着站起身。男孩的视线跟着他走，却看到男子伸手，白皙的手指放在他面前，笑着看他。
“跟我回家吗，小不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