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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丑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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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区病房里，躺在白色被褥中的男人缓缓睁眼。
病房的窗帘并没有拉，明亮的光线照在他脸上，刺的多日没有见光的眼睛半眯了起来。刺鼻的消毒水味让顾城凛有了些反胃的欲望。他缓慢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正在军区的医院。
手肘微微用力，他吃力地半支起身，靠在床头揉了揉太阳穴。大脑深处还有些阵痛，使他的胃翻江倒海。刚想去床头倒杯水喝，伸在半空中的手却突然顿住。
一串黄白花圈正规整地靠在床头柜上，中间用回形针仔细地卡着一张白色的卡片。顾城凛神色一僵，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确认自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后，他深吸一口气，将卡片翻了过来。飘逸的大字映入眼帘：
一路走好。——陆麟也
花里胡哨的签名下面还画着一个小小的爱心。
威严的顾副官陷入了沉默。
正当他思索着该如何解决这个花圈时，“嘭”的一声，病房的门被打开。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歌声：
“正月里啊～心情好啊～小姑……”
四目相对。
打着眉钉的青年抱着一只崭新的花圈，脚步猛地定在了原地，歌声戛然而止。
病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哎呀呀顾哥你醒了啊！”最终，青年率先打破了沉默，笑嘻嘻的凑上来在病床边坐下，又极为顺手的将新带来的花圈塞进了顾城凛手中。顾城凛低头一看，顿时眼前一黑。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讨伐的话还没说出口，青年却先笑着开口：
“家里多出来的，闲着也是闲着，放你这避避邪。”
顾城凛捏着花圈的手下意识握紧了。新鲜的鲜花汁水沾染于他的指缝。沉默片刻后，他淡淡开口：“节哀。”
陆麟也正无聊的玩着自己半长的发梢，听到这话后，他的神色明显僵硬了一瞬，但这缕若有若无的情绪却转瞬被他笑容吞没。他半仰着头，垂在床下的腿有一搭没一搭地相互碰撞着，发出沉闷的声响：“你说我爸？”
顾城凛没有动作，盯着陆麟也的侧脸。陆麟也偏头，对上他复杂的目光，眉眼里浸着笑意：“你倒不用担心我会不会自寻短见啥的。你也知道，我和他向来合不来。”
顾城凛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他的耳垂。平日里叮当作响的耳饰在此刻却被换成了一枚素的惨淡的银色耳钉。但他没有多说，只是低下头，默默看着自己手上的花圈。
“况且，”沉默已久的男子终于又开了口，语气平淡的几近冷漠，“他肯定也庆幸不用在看到我这个灾星了吧。”
病房的门被猛地踹开。瘦削的人影快步走来，伸手一把将陆麟也从床上拽了起来。陆麟也被拽的一个踉跄，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便被愤怒的咆哮灌了满耳：
“陆麟也，你**有没有心！！”元淳安像是气极了，白净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了愤怒，“陈叔叔生你养你，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话语刺耳，陆麟也的神色却没有多变。拳头猛地攥紧了，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还是那无所谓的笑意，声音却如淬过了寒毒，一字一顿：
“你说他生我养我？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出来呢？”
元淳安一时语塞，嘴唇翕动着似是想再说些什么，话语却像被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硌得他难受，也让他莫名火大。最后，他猛地轰出一拳击在面前人的胸口：“你就一点都不痛？他可是你爸！”
陆麟也似是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毫无防备地挨了一拳，痛的脸都有些白了，根本说不出话来。抬头时，他只捕捉到面前人摔门而去的背影。
顾城凛坐在床上，习以为常的喝了口水，随即抬头看着半弯着腰的陆麟也叹了口气：“没事吧。”
陆麟也缓了缓，直起身摇摇头。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含糊不清地道了声歉，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病房门被轻轻关上。
空旷无人的军区走廊里，男子高大的身形有些摇晃。血腥气在他嘴里蔓延，苦涩的像是蛇胆。
踉跄着，他强撑着挺直的脊背挨到了盥洗室。手掌在洗手台上沉重的撑住，发出一声闷响。
他低下头，呕出了一口带着血丝的痰。
沉默着，他抬头，看着面前一尘不染的镜子。
镜中的人留着半长的红色长发遮住了耳后，素白的耳钉泛着冷光。
他的皮肤是不健康的惨白，凌厉的眼尾带着一丝红意，眼神也空洞的恍若死人。
他面无表情地嫌弃起了镜中的人，却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哦，这个人，叫陆麟也。
他愣住了。
镜中人的脸阴沉而丑陋，他盯着自己，手指死死抠进洗手台之间的缝隙，刮擦出血痕。
最终，他指引着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却发现自己的狼狈根本无法遮盖。
他收了笑，低头，看着自己吐出的秽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怎么可能不痛啊元淳安，怎么会不痛呢。
陆麟也，你可真丑。
低低的轻笑声在盥洗室被无限扩大，带着的情绪分辨不出是嘲讽，还是恨意。
彼时的顾城凛正坐在病房里盯着天花板发呆，手中的手机却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抬起手，看到是元淳安的消息，便点了进去。
元淳安：［个人名片：Nqqqqq］
元淳安：这个是送你来的先生，他说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
元淳安：材料他已经交给军部了，目前放在仓库，你可以去看看。
沉默着，他看到元淳安下了线。没有丝毫犹豫，手指果断地按下了好友申请。
没过几秒，好友申请被通过了。昵称叫Nqqqqq的人发来了一个黄豆大笑表情包。
顾城凛莫名想笑，快速打字。
顾城凛：南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您一下
Nqqqqq：您说吧
顾城凛：我那时候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晕倒？
Nqqqqq：这么和您说吧，我地下室比较重要，平日里设了禁制，那日您还没有登记便进入，可能它将你认成敌人了。
过了几秒，消息再次弹出。
Nqqqqq：下次来的时候，我会和您详细讲讲。
顾城凛看着这两行文字，慢慢勾起唇。
顾城凛：明白了多谢
Nqqqqq：［小猫献花表情包］
握着手机的男人看着屏幕上小猫不断重复的献花动作愣了愣，随即笑出了声。
［确定要收藏此表情包吗？］
［确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