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紧急避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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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决一手穿过种衫膝窝稳稳托住大腿后侧，另一手牢牢锁住其肩胛，在又一道闪电劈落的瞬间，将种衫的脸按进自己颈窝。她尽可能遮挡猛烈的雨势，疾步穿过被雨水冲刷得模糊的山地，军靴每一次踏入泥泞都激起混着碎叶的泥浪。
远处雷声轰鸣，闪电劈开厚重的云层，短暂照亮前方一处隐蔽的岩缝——那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浅洞，勉强能容纳两到三人。
种衫在她怀里微弱地颤了一下，湿透的作战服不断往下淌水，苍白的嘴唇已经泛起青紫。林决迅速扫视四周，将人平放在相对干燥的岩石平台上。
「……核心体温……34.8℃……警……」玄枢提醒道，同时投射出一道扫描光束从她身上掠过，「……伤口……风险……」
“失礼了。”
林决指尖一挑，腰侧暗扣应声弹开，金属轻响在岩洞中荡出细微回音。她利落地从暗格里抽出压缩医疗包，展开后先对着自己结着泥痂的掌缘喷上抗菌喷雾。混着泥沙的血水顺着掌纹蜿蜒而下时，恒温毯已从种衫的脚踝开始无声向上蔓延。
待冲洗干净、戴上无菌手套，她小心翼翼地处理种衫身上那些与伤口粘连的衣料。每揭开一寸，恒温毯便紧随其后覆盖一寸肌肤。布料之下，隐约可见几处伤痕。当最后一片布料被轻轻褪去，恒温毯瞬时延展合拢，将种衫严密地包裹起来——整个人便已被裹成了一枚银光流转、密不透风的茧。
该说不说，科技真是人类之光。
“……冷。”种衫的轻哼被恒温毯的智能调温系统吞没成白雾。
这个气音让林决的动作顿住。指尖传来的温度低得惊人，她立即取出预热好的备用作战服，超分子材料在黑暗中泛着柔和的光。扶起种衫时，对方无力地靠在她肩上，湿发贴着脸颊滑下来。
“乖，伸出手，加件衣服呢？”
昏迷中的人居然真的微弱地动了动胳膊。但很明显，也只是在恒温毯里动了动而已。
种衫的瞳孔尚未聚焦，眉头紧蹙，显然还困在意识边缘。“……谁？”
这个沙哑的音节带着痛楚的颤音，与平日张扬的声线判若两人。
“体温过低可能会影响判断。”她的声音沉稳柔和，“你现在很安全，别担心。”
种衫似乎认出了人，眉头微微放松，却在下一秒突然弓起身子剧烈咳嗽起来。林决一手稳住她，另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别动。”
待到覆在种衫颈侧的恒温毯材质微微亮起，显示出稳定的生命体征读数，林决才快速取出抗菌喷雾，小心地揭开腿部区域的毯子。冲洗、止血、包扎——动作一气呵成。止血钳夹着浸透凝血因子的纱布稳稳压住创面，绷带以螺旋式缠绕法一圈圈收紧时，种衫在锐痛中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攥紧了林决的衣袖。
“马上就好了，再坚持一下。”
确认腿部处理完毕，林决才转向腰侧伤势。她取出便携检测仪快速扫过淤伤区域，排除内出血风险后，将活血化瘀凝胶挤在掌心焐热，然后稳稳敷贴在伤处。种衫猛地倒抽一口气，却在剧烈的刺痛中终于聚焦视线，看清了林决近在咫尺的模样——
雨水正顺着她的下颌线不断滚落。纯黑军装被雨水浸得发亮，厚重布料吸饱水分后紧贴身体轮廓，袖口每动一下都带出细碎水珠。而自己早已被妥帖地裹在恒温毯里，连潮湿的发梢都垫着热烘烘的吸水巾。
“难看……死……了……”种衫沙哑地挤出几个字。
林决手上动作丝毫未停，“现在可不是评价衣服的时候。”
“我是说……”种衫无力地瞥了眼她还在滴水的军装，“教官看起来……比我狼狈……”
话音未落，一管能量胶便抵上了她的唇。林决垂眸收拾着医疗废物，刻意避开对方带笑的目光，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红晕。“等雨势稍缓，再乘悬浮车撤离——这场雷暴携带的电磁脉冲影响超乎想象，看来玄枢的升级还不够彻底，这种程度的干扰就失灵了。”
玄枢的指示灯在静默中反复明灭，虽未发声却已震耳欲聋。
“你的机甲……对你说……不满。”种衫的气声里带着细微的颤音：“不过……你……都湿透了……不公平。”
林决闻言手指一顿，目光扫过自己一塌糊涂的军装，干脆利落地扯开领扣。湿透的外套“啪”地落在岩石上。
“这、这就……对了……”种衫的视线突然飘向洞顶，假装研究岩缝结构。但泛红的耳廓背叛了她——某人光洁的后背在幽光中若隐若现，水珠顺着脊线无声滑落。
林决腰侧一道新鲜擦伤被雨水泡得泛白，血痕边缘的泥渍已凝结成褐色颗粒。她眉头下意识抽动了一下，简单进行了伤口处理，浑然不觉身后那道随着她移动而飘忽的视线。
种衫的睫毛颤了颤，喉咙干涩发紧。她想说点什么，可高热前的昏沉感已经爬上神经，视野边缘开始模糊。她只能看着林决换上一件干燥的备用内衬，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在岩洞里格外清晰。
林决系上最后一颗纽扣，转身时正对上种衫来不及移开的目光。
“……”
种衫立刻闭上眼，假装自己从未醒过。
林决顿了顿，没拆穿她，只是俯身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已经开始攀升。
种衫的意识在灼热和寒冷间反复撕扯。后颈被轻轻托起的模糊触感传来，冰凉的药剂顺着喉咙流入，短暂地压下了滚烫的燥意。
“……殿下。”她哑着嗓子，含混地低喃。
林决的动作顿了顿，但很快继续用湿毛巾擦拭她的颈侧和手腕。
“你都要烧糊涂了。”
种衫却轻轻笑了，烧得泛红的眼尾微微弯起。
“你怎么……这么好……”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梦呓，“……好到……不舍得……你了。”
林决的手停在半空。
岩洞外，雷声渐远，雨势终于开始转弱。天光未明，但最深的黑暗已经过去。
她没回答，只是把恒温毯又给她裹紧了一点。
种衫退烧时，洞外终于转为小雨。恒温毯下的手指动了动，她睁开眼看见林决正从军装内袋取出两管橙色包装——就是她之前吃过的能量胶，味道和牙膏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醒了？”林决撕开密封口，“别的没有，但这个管够。”
种衫支起身子，高热后的虚汗让她深感黏腻不适。
“荔枝味？”她舔掉管口溢出的凝胶，“还不如薄荷味。”
玄枢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早安，我建议尽快启程，因为四殿下刚刚骂了第七十六句脏话。」
应付完早餐，林决左手腕上的银色手环突然亮起一道蓝光。
“玄枢，”她低声道，“悬浮车模式。”
手环瞬间化作粒子流飞散重组，眨眼间一辆线条锋利的悬浮车已稳驻岩洞口。车门无声滑开，座椅高度同步下降15度，精准适配伤员脊椎曲线。
此时的种衫已换好干净衣物。
“上车。”林决托住她的手肘，“当心车门——温度适配可能还没完全稳定。”
种衫嗤笑，指尖故意擦过门框，果然被防护性静电轻轻弹开。玄枢的声音从车内传来，带着程式化的无奈：「种衫小姐，若继续挑战安全协议，座椅加热系统或将进入‘节能模式’。」
林决皱眉：“玄枢。”
「……已调整至舒适模式。」
悬浮车无声浮起，雨后的山林在透明车窗外飞速倒退。车内恒温系统隔绝了湿冷，种衫懒洋洋地陷在座椅里，高热后的疲惫终于漫上来。她半阖着眼，听见林决对玄枢说：“直接去医疗中心，别理任何通讯请求。”
玄枢的蓝光闪了闪：「包括四殿下第九十八次呼叫请求？」
“尤其是那个。”
种衫低笑，头一歪，靠在了林决肩上。
“别乱动。”林决的警告带着气音，手指却扣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玄枢适时调暗灯光，将两人身影投在车窗上，与窗外飞掠的雨丝融为一体。
当悬浮车降落在医疗中心顶层时，种衫已经半阖着眼陷入昏沉。朦胧中感觉有人托住她的膝弯和后背——这个横抱的姿势比暴雨里更稳，林决的军装前襟蹭过种衫的脸颊，带着抗菌喷雾的药味，以及她本身那种挥之不去的冷冽。
“到了。”
双人医疗舱的玻璃门无声滑开，淡蓝色的消毒光幕如水波般扫过。林决抱着种衫稳步走入，将她小心安置在中央诊疗台上。种衫因接触冰冷的金属台面而轻颤了一下，林决立即调节了台面温度，“彻底检查，谢谢。”
「这是自然，请患者家属放心。」医疗AI礼貌回应。
种衫下意识去抓林决的袖口，却只是扑了个空。
“殿下……”这声嘟囔被治疗仪启动的嗡鸣盖过。林决站在光影交界处，看着恒温舱罩缓缓闭合，种衫蜷缩的身影逐渐模糊在淡蓝色修复液中。指节在身侧默默收紧——那截苍白的脚踝上还留着泥石冲刷出的血痕，是她在暴雨中没能完全护住的证明。
玄枢的蓝光轻轻闪烁：「根据计算，您当时的救援成功率是97.3%，而种衫小姐独自存活概率仅为42.8%。如果您继续苛责自己，我将不得不启动‘逻辑矫正’程序——比如播放您上次在浴室差点滑倒的监控录像。」
林决：“……闭嘴。”
当舱罩再次开启时，种衫的意识已经恢复清明。她懒洋洋地靠在林决肩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林决垂落的金色发丝。
“殿下，你的头发沾了泥。”她捏起一缕，故作嫌弃地皱眉。
林决瞥她一眼：“一会洗澡。”
就在这时，医疗舱的玻璃门被敲响。四皇子林旭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眼下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一脸生无可恋地站在外面。
“三姐！种衫姐姐！”他推门而入，“你们知道我这两天是怎么过的吗？！”
林决淡淡抬眼：“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林旭：“……”
种衫倒是亲切地冲他招招手：“小四辛苦了，来，吃块饼干？”
林旭刚想感动地伸手，结果定睛一看——那饼干被种衫咬了一口，然后直接递到林决嘴边。林决面不改色地低头，就着她的手咬下另一半。
林旭：“……”
——是认真的吗？他的饼干呢？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无视这对妻妻，转而指向隔壁的方向：“你们知道大哥就在隔壁吗？”
林决闻言，眼神微冷：“他居然也在……”
林旭翻了个白眼：“他昨天本来是要趁乱去寻种衫姐的，没想到竟然混得这么惨。”
种衫饶有兴致地挑眉：“哦？他是不是准备做什么？总不能和我来一场亲切会谈吧？”
林旭耸肩：“确实不怀好意，不过……他携带的东西全没了。”
林决哼了一声，看向林旭：“你今天暂代他的班级？”
“我可是在管三个班！除了我，还有哪个教官敢接皇室子弟的活儿？”林旭将军帽狠狠摔向旁边的单人沙发，金属徽章撞出清脆的响声，“自从大哥搞出这个死亡训练，我就没合过眼！暴雨那会儿他追着种衫姐的定位信号跑——”他突然噤声，偷瞄林决瞬间结冰的表情。
“哦豁辛苦了。”
“继续。”
“结果自己栽进断崖区的泥石流！”林旭夸张地比划，“今天重启基础训练，那群Alpha新生……”他突然模仿起信息素暴动时的低吼，作战服口袋滑出半截润喉糖包装，“医务官说他们像被标记失败的雪狼群！”
“学得可真像，下次演唱会加个狼嚎solo？”种衫噗嗤一笑，顺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一颗糖，剥开糖纸后递到林决唇边：“殿下，甜吗？”
林决淡定地含住：“嗯。”
林旭：“……”
——他到底是来诉苦的还是来吃狗粮的？？？
他悲愤地转身往外走，结果刚迈出两步，就听见种衫在后面悠悠补了一句：“小四，加油哦，等你忙完了，我肯定去你的演唱会捧场！”
林旭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撞上门框。
林决唇角微扬，伸手揉了揉种衫的发顶：“好了，别欺负他。”
种衫无辜眨眼：“我哪有？我明明是鼓励。”
林旭头也不回地挥手：“我走了！VIP包厢肯定留！记得带三姐来！”
门关上后，种衫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整个人歪进林决怀里。林决无奈地揽住她，低声道：“别闹，伤还没好全。”
种衫仰头看她，眼底笑意盈盈：“那殿下亲我一下，我就乖乖养伤。”
林决垂眸，沉默两秒，最终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种衫不满：“就这？”
林决挑眉：“不然？”
种衫狡黠一笑，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拉近。
这个吻来得毫无预兆，却又像蓄谋已久——林决的呼吸被彻底夺走，种衫的唇压上来，炽热、急切，甚至带着点不讲理的蛮横，像她一贯的风格。可下一秒，她的力道却莫名放轻了，指尖滑进林决的发间，指腹摩挲过耳后的皮肤，动作缓得近乎珍重，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林决能感觉到她的气息，温柔得不像平时那个爱咬人的种衫，像是野兽收起利爪，用肉垫轻轻蹭过她的唇角。她们的呼吸交缠，唇齿间的温度几乎灼人，直到——
玻璃门外，路过的医护人员默默调高了舱体雾化度。
而这时，林决的腰侧才传来一阵锐痛——方才种衫搂着她时，力道没控制好，原本未愈的伤口被硬生生扯开。鲜血顺着腰线滑下，在新换的浅色衬衫上洇开一片红色。
医疗AI的警报声骤然响起：「检测到Alpha-397伤口撕裂，建议立即处理。」
种衫还沉浸在亲吻的余韵里，直到看见林决绷带上的血迹才猛然回神。她啧了一声，直接拽着人躺进医疗舱，顺手按下双人修复模式。
“……这次算我的。”
舱罩闭合前，林决听见她含糊的嘟囔。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紧急避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