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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甜蜜大逃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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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弥的眼前全是水花,他抬手擦去脸上的水,看见了一身水汽的赫里斯。
谢弥想问问赫里斯,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不叫他,一张口又被水呛到,撕心裂肺地咳起来,赫里斯伸手去拍他的背。
谢弥好不容易缓过来,眼眶发红望着赫里斯,“你醒了怎么不叫我?”
水里太冷了,他的嘴唇有些哆嗦,声音发抖。
赫里斯没说话,拥着谢弥往岸边游去。
水流的阻力让两人身体相贴,谢弥赫然发现赫里斯的身体热得很不正常,尤其是扶在自己身上的手,烫得仿佛刚从火里拿出来,和泉水的冰凉有着惊心的反差。
他被赫里斯送回到岸边,脚落到实处。
这一汪泉水边缘并不是很深,往里多踏几步便会踩空,把人骗进去杀。
谢弥站稳身体看向赫里斯,赫里斯的头发被水打湿,凌乱地贴在脸上,看起来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谢弥抬手去摸他的额头:“好烫,你……”
赫里斯后退半步,避开了谢弥靠过来的身体。他很高,站在水中轻松露出上半身,胸脯上染了大片的暗红,仿佛要把皮肤上面的水珠给蒸熟。
谢弥的手悬在半空,呆呆地:“……是不是发烧了。”
赫里斯的脸在黑暗中面容模糊,他垂下潮湿的眼睫,掠过谢弥那张湿漉漉的、无辜的脸,那只触摸过自己额头的手,此刻正悬停在半空中,寒冷使它看起来脆弱又可怜,血管泛着青。
一滴水顺着谢弥匀称的手指骨节滑落,依依不舍地砸进水里,激起一圈微弱的水波。
赫里斯的眼眸深处升起一丝奇异的色彩,他偏移视线,没有回答谢弥的问题,片刻后,他用略显紧绷的声线对谢弥说:“回去。”
赫里斯转过身,向泉水深处走去。
谢弥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进泉水的深处,最后消失不见。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许久,水面上荡起一圈涟漪,赫里斯将头浮出水面,紧接着再次沉入水中。
谢弥见他没有被烧坏脑子,还知道从水里出来换气,略微放下心来。
谢弥转身回到岸上,狠狠地打了个冷颤,他蹲在岸边等了一会儿,头发很快挂上了薄薄的冰碴,牙齿开始不停地打颤。
谢弥搓着胳膊想,赫里斯会不会有危险还不一定,但再等下去,自己一定会被冻死。
他站起身,拖着不剩什么知觉的腿往帐篷里走。
帐篷里的温度虽然不高,但也比外面要暖和上许多,谢弥将湿凉的衣服从身上脱下,拧干上面的水,手冻得发僵。
冷。
冷死了。
赫里斯那人吸收了变异星矿,八成也变异了,泡在水里都不怕冷。
谢弥拧眉看着那一坨又脏又湿的衣服,本来都已经被这倒霉的环境磨练出忍耐度了,此刻,他久违的洁癖竟然有点复发了。
他把自己蜷缩起来,抱着腿。
再忍忍,天亮就能回游戏了。
“滋啦”。
帐篷拉链被人打开,谢弥抬起冻得煞白的脸望过去。
赫里斯只在外面停留了一瞬便走开了。
……
谢弥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浑身赤裸的模样,眼睛一闭,开始欺骗自己:“他肯定没看到、他肯定没看到……”
过了一会儿,赫里斯回来了。
他没有进帐篷,而是在外面捣鼓着什么。
谢弥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因为自己光着身子,害得室友有家不能回。
他内心挣扎了一番,将头伸出帐篷,“要不你还是……”
帐篷外的斜前方,地上燃着一簇微弱的火苗,将周围衬得温暖干燥,在寒冷的夜里显得异常吸引人。
赫里斯正蹲在一旁往火里加东西,听见声音,他回过头。
谢弥抓紧帐篷的拉链,只露出个脑袋,火光映在他的眼睛里,出奇地亮,他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赫里斯:“我能过去坐会儿吗?你不嫌弃的话。”
赫里斯将视线从那双眼睛上移开,“过来吧。”这场火本就是为谢弥而燃。
很快,赫里斯明白了谢弥口中的‘嫌弃’是指什么。
谢弥赤身裸/体地蹲在火堆旁,将湿衣服举起来烘烤,顺便用它遮住身体,他有些羞赧的对赫里斯小声地说:“不好意思啊,我衣服湿了不能穿了,等它干了我就穿回去。”
性冷淡应该最不介意这些了,谢弥想。
他一手抱住腿往阴影里面挪了挪,暗自揣测,这种缺衣少食的苦日子赫里斯过了这么多年,肯定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区区裸/体想必更是不在话下吧?
谢弥观察赫里斯的脸色,见他面无不豫,觉得自己猜对了。
他看了眼赫里斯同样湿透的裤子,大方道:“你也把裤子脱下来烤烤吧!”
赫里斯低头摆弄火焰,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
他这辈子不算襁褓时期,满打满算活了二十年,见过被污染异化的身体,见过严重缺水肌肉塌陷的身体,见过半裸的身体,确实没见过全/裸的,也不打算在这种突兀的情况下和人坦诚相见。
火焰在他的拨弄下越烧越旺,火舌肆虐。
谢弥缩在阴影里,贴心地补充:“不愿意也没关系。”
赫里斯道:“你靠近些,我不看你。”
谢弥于是往火堆旁挪了挪,火焰的热度舒适无比,他没忍住地又往里靠了靠,四周一下子变亮了,谢弥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自然:“你的身体没事吧?”
“没事。”赫里斯的回答很简洁。
他的体温降下来了,看起来状态很正常,也没有了刚才在水里的异样紧绷感。
“没事就好。”
谢弥举着衣服换了个姿势,他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馨香,好像是从火堆里传出来的。
谢弥凑近去观察火堆,一看之下差点吐出来,这火里滋滋燃烧的,正是他不久前摸过的沙虫皮肤。
谢弥捂住鼻子,用略显惊恐的语气询问赫里斯:“怎么回事,这火里面……”
赫里斯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偏过头:“沙虫皮下有油脂,可以当燃烧物,没毒。”
谢弥:“不是有毒没毒的问题……”
赫里斯:“这里长期被沙虫占据,短时间不会有别的生物被气味引来。”
“……”
赫里斯的语气太过冷静,让谢弥觉得自己很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的,谢弥垂头丧气:“好吧,没事。”
现在的境况确实不适合挑挑拣拣,人没冻死就谢天谢地了。
谢弥忍着恶心将衣服递到火上烤,避开火里飘出来的烟,在心里祈祷衣服别被染上味道。
“对了,你当时为什么不把星矿扔回来?”
谢弥问出了这个让他有些在意的问题。赫里斯差点就没救了,怎么说这也是他来到地球后认识的第一个人。
“沙虫一般不会靠近人类,它们生活在地下,靠吞食矿物而生。”赫里斯道:“它们喜欢潮湿的环境,但不能直接接触水,那样会破坏它们的生理平衡。会死。”
“这些沙虫的状态不对。”赫里斯回忆着那些虫子们的疯狂,耐心为谢弥解释:“这么大的沙虫很少来到地面,那块矿石引得它发狂,就算当时我扔给你,我们也不一定能活下来。沙虫的智商不高,不如拼一把,引它进水里。”
赫里斯神色淡淡,仿佛刚才差点死掉的不是他。
谢弥看着他轻描淡写的模样,脑海中想起塞恩曾说过的话,她说起赫里斯的智谋、说起他的武艺、说他怎样令人诚服,但她没有说过,赫里斯身上其实有种蔑视死亡的决绝。
谢弥想到他为了救自己,接二连三地置自身于险境,却也不曾提起过,仿佛顺手就做了。
或许领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所有人都默认首领为集体牺牲是光荣的、理所应该的,赫里斯也一直都做好了这种准备,而且做得很好。
做得简直过于好了。
谢弥忍无可忍,声音低低的、尽量不让自己像个白眼狼:“其实,我在外面死了也能复活的,遇到危险你可以先自保,不用管我。”
赫里斯默了片刻,须臾他说:“但你会疼吧。”
“啊。确实会疼。”谢弥觉得赫里斯很贴心,越发不想让他死了:“但是你只有一条命,死了就不会复活了,所以你要珍惜生命。”
赫里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问谢弥:“我的伤口愈合了,是你的能力吗?”
“不全是吧。”
谢弥没打算邀功,对方也救过他不少次。他将星矿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赫里斯,得到一句简短的“嗯”。
意料之中。
谢弥觉得赫里斯这个人有着极强的边界感,从来不会追问什么,让人省心的同时,又觉得很难走进他的心里。
聊了一会儿天后,谢弥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不再有一开始的拘谨,他换了一只手举衣服,望着火舌发呆。
沙虫的尸体被火焰炙烤,化作一缕青烟飘走,这个可怕生物的灵魂仿佛也随之消失,一些巧合将他们引到对立面,殊死搏斗,只能活下来一方。
篝火烤得人懒懒的,谢弥的眼皮不知不觉打起了内战,连手里的衣服什么时候掉地上了都不知道,赫里斯帮他捡起来,谢弥迷糊道谢,拿在手上捏了一会儿,又掉了。
浑浑噩噩中,谢弥感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他挣扎着想醒来,眼皮却像黏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于是干脆放弃了,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梦中谢弥回到了游戏里的宫殿,他躺在地上,怀里抱着暖烘烘的火炉,一边撸猫一边打盹,惬意无比。
火炉越来越烫,谢弥逐渐有点抱不住了,他明明记得这火炉是恒温的。
谢弥睁开眼。
晨光熹微,光线透过薄薄的帐篷顶部,洒在他的脸上、赤裸的身体上,还有,他怀里抱着的赫里斯身上。
谢弥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这哪里是火炉?分明是人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