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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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队的任务并不顺利。
莫名爆炸的星舰，形迹成谜的另一支小队。
黑色天幕下，这片密林丝毫不逊色夸大的传闻——
在赫西涅斯密林中，你要小心一切。
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是亡命之徒，可能是疯狂星盗，也可能是危险至极的污染物。
林恩一反常态，堪称强硬地按下了小队中所有反对的声音，为防那只神秘小队动了什么手脚，仅在附近临时驻扎，小队内的哨兵也整日戒备。
柔弱的向导并未对此发表任何意见，林恩说什么只当默认。
时至今日，距离他们抵达赫西涅斯密林足足8天，任务没有丝毫进展不说，反而隐隐被逼到了眸中危险的境地中。
白祐沉默了许多，事实上，这次的走向他并不明晰，上一世，他急于培养出一批支持自己的哨兵势力，对于首次接下的A级任务自然殚精竭虑，毫不留情地将小队当成工具使用。
同样是在一声巨响后，已经摸到周围的小队在他的指使下与那只塔外小队发生激战。
——无疑的惨败。
即使同样精力不济，但初出茅庐的白塔哨兵终究敌不过那些常年与危险共舞的哨兵。
而白祐，被作为战利品俘虏。
经久平寂的精神图景久违涌入海潮，白祐清醒时总是含笑算计，把人当刀子利用，大概也是厌弃冤魂索命，以至于白祐对这场久违的梦感到微微惊奇。
高大的树木将天空牢牢锁死，阴暗地好似透不下一点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那是一片充满战斗痕迹的土地，却是静谧的过分，只是间或传来一二声的粗喘。
哨兵死死盯着某处，在那个方向，一艘星船短促发出轰鸣声，旋即冲破天空，不见了踪迹。
白祐面无表情地看着奄奄一息的琼斯，眨眼间又出现在星船中。
这是梦——白祐无比清楚地意识到。
他静立片刻，向着驾驶舱的方向走去。
星船上的哨兵感知不到他的存在，此刻正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上，彼此庆祝着，面上难掩喜色。
十一天前，这支小队接下了抓捕星盗首领卢塞恩的任务，赫西涅斯密林中污染物环伺，饶是身经百战的他们在没有向导的前提下作战时多少畏手畏脚，追踪时不知多少次被迫驻足休整，各自心中都憋着口气。
可如今，尽管没有抓到任务目标，甚至都没有见到任务目标的面，他们仍旧欢喜雀跃。
这只小队抓到了一个向导，根据精神波动推测，至少是B级。
一句句对于向导的臆想，不断涌至耳旁，白祐的脚步却未曾放缓，直到他走到那扇门前——
推开那扇门。
他看到了消失的小队首领。
伊修。
白祐唇齿间咀嚼过两个字符，面上仍旧没有表情，他看到了自己，年少的、真正的21岁的白祐。目光划过稍显稚嫩的面庞，最终扫过略显紧绷的眉梢。
还有那只狐狸，雪白团子也被白祐当做谈判的筹码摆了上去。
那么轻易地摆上自己有价值的一切，紧张地生怕谈判者发现不出来一样。
白祐不加留情地批评着过去自己的表现。
“……我是A级向导。”他摆出了自己最大的价值。
“你也是A级，对吗？A级向导大多都在白塔，A级以下向导只能安抚同级哨兵，即使是B+向导也只是能进入A级哨兵的精神图景而不能成功安抚。”
我能感知到你的精神状况很糟糕了，让我来安抚你，好吗？
白祐看向了伊修。
伊修，如果你足够聪明，就拒绝，没有哪一只猎物面对威胁还会割肉饲狼，这种利人损己的事情，你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伊修在沉默，，21岁的白祐正努力展现自己的无害，唯有蛊惑哨兵时方与那双孤僻冷硬的眼眸对视，其它时候只顾低眉顺眼，将自己营造成柔善可欺的样子。
灵魂的视线没有重量，可27岁的白祐看得分明。
他看到哨兵的踌躇，看到那双银白眼睫下眼底的躁动——白祐的判断没有出错，这位A级哨兵确实苦于精神躁动，可他高估了哨兵的急切，若是他肯抬眼看去，便知道哨兵的神情中没有一点精神躁动要被安抚的动容。
伊修好像并未被打动。
白祐凑近些，近乎鼻尖相碰的距离，可他还是没有看透伊修不形于色下的情绪波动。
伊修，你没有喜悦，你并未想过得到向导的精神安抚，你想要什么呢？
伊修，你为什么同意呢？
伊修平静地应下向导的梳理，年轻的白祐松了口气，。
白祐沉默着，看着他给伊修做完一次精神梳理。
他心知肚明，自己在伊修的精神图景中动了手脚，就埋藏在深处。没有经过疏导的精神图景足够狂乱，乱窜的精神波动就是最好的掩饰。
他的手段说起来并没有多么高明，可偏偏成功了。
年轻的白祐佯装脱力瘫软下去，计划是出奇地顺利。
“咔。”
是门被带上的声音。
“林恩，下次进来前，或许你应该询问下我的意见？”白祐看清来人，语气中没有半分安眠醒来时的朦胧。
白祐唇角仍然带着三分笑，林恩按了下手指，面上是和他一般无二的笑容。
两人对彼此的虚伪都略知一二，也心照不宣地没拆穿对方的狐狸尾巴。
“和我回去。”林恩的语气可不似他表现出来的从容。
“理由？”
“这里很危险，任务会有其它小队完成，一切后果有我承担。”
白祐挑眉：“你好像知道很多？”
林恩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他话中好像意有所指：
“或许只是从蛛丝马迹里推敲出来的呢？你知道的，我总是很奇怪地擅长这个，不过幸运的是，我总是能选择对的。”
“……”白祐低吟片刻，明明还未做出决定，林恩却已然是胜券在握的样子，“我总要知道些什么吧？”
林恩打了个响指，笑嘻嘻地，却终究是透了口风：“相信我吧，首席的决策有时也会出错的。”
白祐了然，眸光晦暗不清：“我会考虑的。”
“时间很紧迫哦，我亲爱的向导，不过我相信，您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的，对吗？”
林恩没有一定要等到一个确切答复的意思，他一字一句说得轻易，白祐却是不敢儿戏地看待。
和首席对立，或者说和首席向导对立。
白祐一时找不到答案，中央白塔高层势力盘根错节，碟中碟中谍都不算什么新奇的事情。
现在显而易见的是，林恩或者说林恩所代表的势力对他存活在中央白塔的急迫大于抓捕星盗首领。
可问题在于，白祐作为A级向导，是各方都想笼络的人才，哪方势力想保他的命都很正常。
白祐有点头疼，即使他前世夺权之路少不了和各方势力打交道，他本人也是玩弄心计的一把好手，可是擅长不代表喜欢。
——于是在这夜，白祐短暂怀念起自己那个想要什么就一路杀过去的前任上司。
哦，虽然这位冤种上司也因为他暴力的手段导致结仇过多，被人刺杀了都找不到凶手是谁。
白祐打了个哈欠，难得感到无聊，随意从精神图景里把小狐狸赶了出来。
然后，一把掐住小狐狸的耳朵。
白祐面无表情地和雪白团子对视：“让我们来算算账吧。”
“嘤。”
“白天为什么窜出去，让你回来也不回来，还神经兮兮地非要撩一下他的精神图景，是不是之前做群体梳理一点都不累？”
白祐看着缩成一团的小狐狸，毫不留情地提溜着它的后脖颈。
“不要和我装。你之前想给他做精神梳理的劲呢？”
小狐狸捂脸装听不见，白祐心里生出股烦躁，可是对着自己的精神体他半分火气都发不出来，即使单方面切断了和精神体的通感，但自己打自己的精神体……听起来就不是多聪明的样子。
“他不认识你。”
白祐弹了下手指，一脸冷漠。
“怎么样都和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
小狐狸抱头猛嘤，到一半突然卡住，转而变成斥责般的指责。
白祐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声音放得很轻，却无端让小狐狸打了个冷颤。
“我前几天就发现你不太正常了，毕竟哪个精神体和你一样。”
“我体谅你，也纵容你，可是什么事总要有个度，过犹不及的道理——你应该懂吧？”
白祐看着雪白团子，温柔抚过那格外白净的皮毛，终究狠不下心去，精神体和他意念相同，自然明白他的心口不一，却也不敢仗着这份宽容再有丝毫放纵。
小狐狸很乖地嘤了一声。
“选择不一样的。”
白祐唇瓣微动，声音微不可查，像是自言自语，良久轻笑一声，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