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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进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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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和十五年,大雪纷飞,时值深冬。
京城的白雪覆盖了屋顶,定州城的房檐却不见一丝白色,但凌寒没来得及享受这次温暖的冬季,定南王府就收到上谕:皇后生辰,务必赴宴。
帝后从年少相伴至今,其中情谊不必多说,皇帝每年都会为皇后设生辰宴,今年是第十五个生辰宴,但却是凌寒的第一次赴宴。
皇帝每次都只下旨通知东南西北的“东西北”,即安东、镇西、平北三前来赴宴,唯独凌度明这个定南王自皇帝继位以来,一次也不曾进京,仿佛被人遗忘在这里。
混了半辈子朝堂的老臣,还是初入仕途的新贵,无一不在猜测,皇椅上那位对定南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有人提出自己的看法,凌知聿刚当上皇帝的时候,定南王就跟在他身边做事了,就算藏弓也不至于如此。
有人道:“不是陛下排斥,是定南王自己非要窝守在西南一角的。”
自古以来,太子继承大统本就是天经地义,要争也是跟其他皇子争可变故就出现在当时还是太子的凌知聿身上……
这事得从先帝在位时说起了。
万兴四十四年,先贵妃产下太子,彼时凌怀慎已经六十多岁,寻常百姓的人生到此阶段,也就靠儿女和孙辈消遣剩下的时日了,但若是帝王,无非就一个所求,那就是多活几年,多享几日的荣华富贵。
昔日高大威猛的武将信起歪门邪道来痴迷程度竟丝毫不亚于市井小民,真要比起来,便是那村头的神婆都没他道行深——这当然是夸张了,但也不是全然作假。
凌怀慎是一个暴君。
得甜言蜜语哄着,小心翼翼供着,寺庙里那群人后偷吃荤腥,人前阿弥陀佛的僧人哪儿能不知晓这个道理?
一群光头把进庙问来生的皇帝用一张嘴皮子吹上天了,皇宫建设、宫女太监、治理手段被夸了个遍。
或者宫门旁因墙体破裂钻出来的杂草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变成别人口中的“瑞草”。
有瑞雪,就有瑞草、瑞花、瑞湖、瑞山……任何事物,只要沾上祥瑞,存在得再匪夷所思也可以合理,也可以叫人印象深刻。
老僧道:贵妃之子,有振兴国运的命格。
先帝这才想起后宫里又有个女人给他生了孩子,回去之后不顾大臣反对,直接立了凌知聿为太子。
凌知聿却性如书生,行事温和,帝王之相不显。
他认为,既是自己儿子,就要背负得起兴国的使命,不能一直是这种样子,于是把年仅十六的凌知聿丢去了边塞的军营。
凌知聿如愿满足了他的期望,杀伐果断,一扫昔日优柔,连占三城。
可是他回京后的第一件事就让满朝文武惊掉下巴。
——逼宫,造反。
从此景国年号为庆和。
先帝也不知道他是怎样遇到远在西南的定南王的,又为何暗探来信中没有提及。
总之,他们很早就凑到一起谋划此事,这一点确信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