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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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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器在“遗忘带”的灰色穹顶下穿梭，朝着G-7天文台的方向疾驰。厉凛闭目靠在座椅上，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金属扶手上敲击，节拍与他之前捕捉到的那段奇特“旋律”隐隐相合。
“安静的孩子……”
中继站那名工作人员临终前的呓语，像一根细刺，扎进了他素来波澜不惊的思绪。在处理过的无数“回响”事件中，他见过执念化为厉鬼，见过悲伤凝聚成不散的阴影，却从未听闻过如此……温和却又充满力量的描述。一个“孩子”，与那足以令B级中继站瘫痪的、高度组织化的“意识合唱”，这两者之间存在着巨大的矛盾与张力。
“凛队，”耳麦中传来“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关于G-7天文台七十年前后的非公开档案，大部分被最高权限封锁，或者……物理销毁了。我只在一些边缘数据库的备份日志里找到零星提及——‘特殊精神体征观测项目’、‘非标准意识共鸣实验’……还有一份残缺的人员名单，备注栏里大多是‘已殁’或‘数据清除’。”
“实验……”厉凛睁开眼，眸色深沉，“果然如此。”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条目，被多次加密和混淆处理过，似乎指向某个代号——‘夜莺’。但具体内容完全无法破解，像是一个独立的、无法被‘星海图谱’当前体系兼容的旧程序。”鸢的语气带着一丝困惑和专业人士特有的兴奋，“这不像是常规的数据加密，倒像是一种……‘封印’。”
“夜莺……”厉凛重复了一遍这个代号，若有所思。
飞行器开始减速，G-7天文台那巨大的、如同史前巨兽骨架般的轮廓，在弥漫的尘埃与微光中逐渐清晰。它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广阔的废弃工业区中央，周围是死寂的厂房和扭曲的金属结构，像一座被时间遗忘的孤岛。
即便隔着数公里，厉凛也能感受到那股比734号中继站强烈数倍的精神压力。这里的“意识回响”不再是散乱的低语，而是汇聚成一股汹涌的洪流，拍打着他的感知屏障。而那阵诡异的“合唱”，如同风暴眼中的宁静，清晰可辨，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召唤感。
“凛队，这里的‘回响’场太强了，我的远程感知模块受到严重干扰，可能会出现通讯延迟或中断。”“鸢”的声音有些失真。
“收到。保持频道畅通，非必要不主动联络。”厉凛解开安全带，拎起一个轻便但内含精密仪器的勘测箱，“我要下去了。”
飞行器在距离天文台主建筑约一公里处的一块相对平坦的废弃停机坪上降落。厉凛独自走出舱门，刺骨的寒风裹挟着无数细小的沙砾和更细密的“回响”碎片，扑打在他身上。他启动了作战服自带的内层环境稳定系统，同时调高了个人精神屏障的功率。
与734号中继站的混乱不同，G-7天文台周围的“回响”虽然磅礴，却隐隐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秩序”。它们不再是单纯的能量逸散，更像是在围绕着某个核心，进行着规律性的潮汐运动。
他一步步走向那座巨大的穹顶建筑。沿途散落着被腐蚀的金属残骸和风化的混凝土碎块。偶尔能看到一些早已失去作用的警告标识牌，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只剩下骷髅和高压电的图案依旧狰狞。
越靠近主建筑，那段被厉凛标记为“杂音”的独立“旋律”就越清晰。它不再是被“合唱”淹没的细微存在，反而像是“合唱”本身在小心翼翼地为它伴奏，试图模仿它的韵律，却又始终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屏障。
厉凛在一扇锈蚀严重的侧门前停下了脚步。这扇门原本应该被数道高强度合金锁封死，但此刻，那些锁具都已被某种力量从内部强行破坏，断口平滑得像被激光切割过，却又残留着非自然的能量波动。
不是普通的拾荒者所为。
他没有立刻进入，而是绕着主建筑外墙勘察。在天文台的背阴处，他发现了一些更不寻常的痕迹。
那是一片小小的、被人精心清理过的空地。空地上，用白色的小石子，摆放出了一些简单的、类似星图的图案。图案的线条稚拙，却又透着一种奇异的精确感。而在图案的中央，放着一个用废弃金属片和电线扭成的、粗糙的小鸟模型。
厉凛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那个小鸟模型。模型身上还带着微弱的能量残余，与那段独立的“旋律”同源。
这绝非偶然。
这里，似乎有人……或者某种存在，在以一种独特的方式，与外界，或者说，与那片遥不可及的星空对话。
他抬头望向天文台高耸的穹顶。那巨大的、本应可以开合的观测窗口，如今只剩下一道道狰狞的裂痕，像一只无法完全闭合的巨眼，窥视着宇宙的幽暗。
“安静的孩子……”
厉凛站起身，心中那个模糊的猜测，因为眼前这些怪异而充满某种纯粹意图的痕迹，而变得更加清晰。他似乎能感觉到，在这座死亡与回响的殿堂深处，有一个孤独的灵魂，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唱着一首不为任何人所知的歌。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被强行破坏的侧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仿佛惊扰了沉睡百年的亡灵。
门内，是比外界更加浓郁的黑暗，以及……那段旋律。
它近在咫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