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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来听电话录音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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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八日，我们在酒店的小广场见面。
夜色尚未完全降临，天色还留着一丝明亮，喷泉在街灯照耀下映出飞舞的银光。
快到八点时，路边的阴影里，一个身影从远处慢慢走向喷泉处。
我心跳如鼓，手心微微出汗。
“抱歉，让你久等了。”暮色里，小少爷细小的声音在空中散开。
“没事，我也才下来。我们在哪聊？”
“我们回宅邸说吧……如果不亲自看一下，我是讲不清楚的——我打了车。”
还不到十八岁，还没有考驾照，如果不麻烦司机的话，确实只能打车了。
“好。”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什么。只是有时会看我一眼，之后又把目光放回到外面的灯火上。渐渐地，灯火转变成了专属路旁的绿荫。
进入宅邸时，眼前的场面似乎和前几天来时并没有什么区别。他走进地下室，鞋跟在地面轻轻敲出节奏。
地下室和预想的完全不同，很宽阔但因为物品过多而显得拥挤。四周放着很多储物的柜子，桌子上摆满了书，电脑熄灭着。角落里还有临时休息的床铺。
“你在这坐一下吧。”
冷冷的灯光下，浅发男孩子用眼神指了指面向桌子的一把椅子。随后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自己则后退几步，靠在侧旁的墙壁上。
椅子很软，但是摇晃的感觉似乎在说它并不是很稳固。桌面上，是小少爷的包了个素色外壳的手机，显示着与一个联系人的一条条通话记录。
联系人名字写着“娜加西亚”。
“你是黑尔瓦里，我不必担心你的理解能力，你自己听一下就都明白了，在听完前，什么都别问我——听七月二十三号晚上十一点五十分的那通。
轻轻点击所说的通话后，录音便开始播放。
最先钻入耳朵的是一声潮湿的抽气声，随后抽气声转成了略显无力的男声。
“怎么了？”
再接下来的是娜加西亚的声音。
“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等等，舍尔，你这声音？你是在哭吗？”
男声没有回答，只有泣涕的声音以作回应。
“你现在在哪？”女声又问。
“在新海岸楼下。我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待着，这里好像是……反正我现在在花坛上坐着——怎么了吗？手术……已经做完了吗？”
“……嗯，做完了。”
女声落下的时候，哭泣的声音瞬间变得更大了，像是要淹没这通对话。
通话无言了几秒，直到女声将气氛打破。
“舍尔拉尔，你拍张自拍给我发过来。”
“什么？”
“拍张自拍给我，拍脸，清晰一点，带背景，有重要用处。”
“……好，好吧。”
于是乎，通话空寂了下来，只是偶尔传出轻微的抽泣声。几十秒后，女声再次浮现，带着仿佛冰雪融化的轻。
“还真是在哭啊。”
而面对这句话，男声哽咽了一下，随后语气急促起来。
“哭怎么了，我哭一会儿怎么了？我，我都忍那么久了——我喜欢的人死了，我就不能伤心一下吗？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喜欢他吗。”
“嗯，我记得。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在意他。我之前问你，需不需要我劝安布罗斯先生换个人的时候，你说不用的。”
“我哥选的他，我怎么可能去反对。而且换了又能怎么样，黑尔瓦里不喜欢我，我，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干什么，我……随便吧，反正他已经死了，不过至少我还能看见他的样子。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通话随后短暂安静了几秒，直到女声打破沉默。
“舍尔拉尔，我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可以吗？我不告诉任何人，当然也包括安布罗斯先生。”
“什么问题？”
“你根本不是洛蒂亚对吧？”
提问过后，是一小段冰冷的沉寂。
“……你还真看出来了啊，你说的没错，我不是洛蒂亚。”
“所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根本就没有做手术是吗？”
“对……洛蒂亚当时要杀我，准确说，是准备让我当安布罗斯先生的宿体。但我运气好，我和她发生了争执，她摔倒时，出意外死掉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确实只能装一下了。”
“是，我要是不装成她，接下来死的就是我了。安布罗斯先生那么看重他妹妹，会恨不得把我折磨死的。”
“那你……还这么敬重他？”
“这是两码事吧……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安布罗斯先生对我很好——虽然是因为把我当成洛蒂亚才对我好，但我……确实很感谢他，在这里生活，我觉得挺幸运的。”
“原来是这样啊。”
“嗯，你给我打电话，就是要告诉我手术做完了吗？这种事，其实不用急着告诉我的，我没有很想听。”
“不是哦，我是想告诉你今晚不要回来了，这边出事了。”
“嗯？”男声染上了一丝恐慌，“出事了？”
“是，不过你放心，对你来说绝对是好消息。”
“好消息？”
“嗯——黑尔瓦里，他没有死。”
“……诶？”男声因为发愣卡壳了一下，夹杂着明显的惊喜，但随后更多的却是惊慌，“等等，等等，你不会要告诉我手术出问题了，安布罗斯先生死了吧？我，等等，你先别说，让我缓缓……”
“不用慌，安布罗斯先生也没事的。”
“……你不是说手术做完了吗？”
“嗯，是做完了。”
“我不懂。是做了没效果吗？”
“也不是哦，舍尔拉尔，很简单……”女声停顿了一下，随后伴随着郑重其事的语调，开了口，“我现在……在娜加西亚的身体里。”
安布罗斯的话音落下去后，电话的另一头是空荡的死寂。十几秒后，才发出一声回应。
“您是……安布罗斯先生？”男孩子的声音变了味道，染上了一种紧张。一种因安布罗斯得知了四年前真相的极度紧张。
“是的。”
“别吧……那个，我，我不是有意要……”
“不用怕，舍尔拉尔，我不打算把你怎么样的。”
“……”
“也许是娜加西亚的思维把我的情绪冲淡了吧，又或许这么多年了，我对你本身也有一些感情的。就算了吧，我不骗你，你不用害怕。”
“我……我知道了。所以您为什么，会让娜加西亚当宿体呢？”
“为了你啊。”
“什么意思？我……我不是很懂。”
“从头开始讲吧。我们最初的计划很简单，我把遗产留给黑尔瓦里，然后写下厌世不想活了的遗书，夺舍黑尔瓦里，再给我原本的身体注射毒药，以此就能完美伪装成自杀，从此以黑尔瓦里的身体生活。本来是这么计划的，但你的一些举动，我把心搞乱了。”
“你刚开始接触黑尔瓦里时，很积极，但之后就不联系他了，甚至很抵触联系他，我就误会你讨厌他，以为你之前对他的感情只是逢场做戏，只是为了让他能过来的伪装。我没想到你不是洛蒂亚，我原本希望是……大概是这样，我没有以前的记忆，但推理一下还是很清晰的。我原本的希望是夺舍黑尔瓦里后，我能继续留在你身边，和你生活在一起。”
“但在我误以为你讨厌黑尔瓦里后，我就不想夺舍他了，毕竟你讨厌他总是有理由的，比如性格，长相等任何因素，我夺舍他，这些因素会继承下来，你和我相处可能就会不适，这我是不能接受的。那段时间你不理黑尔瓦里，反而和娜加西亚来往特别频繁——而且，我大概以为还挺暧昧的，所以我以为你喜欢她。”
“还真是这样啊——我对娜加西亚，怎么说呢，她一般对我挺冷淡的，不过我找她倾诉的时候，她会很认真听，而且她更多用对待舍尔拉尔的方式对待我，所以我和她说话还挺自在的。我还和她说了我喜欢黑尔瓦里的事，来往比较频繁……所以就……您会误会也很正常。”
“对，所以我就制定了夺舍娜加西亚的新计划，而且这个新计划我不想让你和娜加西亚知道。我写了几页新遗书，内容是我喜欢黑尔瓦里，求他和我在一起，但他却不同意，我于是一时冲动给他打了毒药，随后我自己也会打毒药跟他一起死。大概是这样的内容。”
“再然后，我开始安排不让你参与到夺舍的现场，毕竟不能让你知道我实际是和娜加西亚做手术嘛。我在发给黑尔瓦里和她妹妹的邮件上做了些暗示，把帕拉恰引导过来，这样我就能以‘你去把帕拉恰支开’的理由支开你了。虽然没有记忆，但我当时怎么想的确实很好猜，我以为你很在乎这次夺舍，会很想旁观或者帮忙——而且你没有什么事情要做，闲得很，不用个特别的支开手段，是没法让你在不起疑的情况下乖乖离开的。”
“原来是这样……”对话里，男孩子说道，“我知道帕拉恰是因为误解了邮箱才来的，但我没想到邮箱是您故意这么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