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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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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强出了教室门，心里像塞了团乱麻，越理越乱。“他到底想干嘛？”林强边走边琢磨，“看上我成绩好，想让我给他当廉价劳力？还是记恨我骗他的事，变着法儿找茬？或者就因为我没好好听他课，他觉得被冒犯了？”怎么也想不明白，干脆掏出手机打给了张颖，把刚才教室里王舟那番话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电话那头张颖听完，沉默了几秒，突然冒出一句：“我说，他该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你脑子进水啦？”林强差点呛着，“他是男的！年纪都能当我叔了，八成老婆孩子都有，瞎琢磨什么呢你！”
“男的怎么了？高中那会儿你对陈衍不也有点那意思？要不……你试探试探？”张颖还在那头笑。
“我看你是没救了！”林强没好气地挂了电话，站在楼梯口发了会儿呆。冷风一吹，刚才王舟那些话带来的烦躁感又涌上来，压过了张颖的玩笑。虽然觉得张颖纯属胡扯，可心里还是埋下了一个种子。
临近期末，选修课也迎来了最后一节。下课铃响起，林强交完作业就要走。刚抬脚，身后又传来那熟悉的声音：“林强，等一下。”王舟站在讲台边看着他。
林强对王舟已没了好感，课都上完了，实在不想再扯上关系，转过身，很不耐烦的说道：“老师，还有事儿？”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上次跟你提的那个建议考虑得怎么样了？”
“不好意思老师，我不打算读本专业。”林强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王舟的声音追了上来，“要不一起吃个饭？就简单聊聊，不耽误你时间。”
“吃饭就不用了。老师您要有其他要紧事，现在去您办公室说也行。”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
“行，那去我那儿谈。”王舟转身走在前面，林强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盯着王舟的后脑勺，只觉得每一步都走得很别扭。
进了办公室，王舟给林强倒了杯温水，示意他坐沙发。林强身体绷得直直的，像根拉紧的弦，眼神里全是催促：“老师您有话直说吧，我待会儿真有事。”
“好，那我就直说了。”“林强，”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什么，“跨考文科这事儿，风险太大了，我觉得很不现实。你先别急着反驳我！”看到林强想开口，他抬手制止，随即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几下，点开一张图片——是去年本学院考研结果的截图，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学校。“你看看这个，倒数第三那个名字。”
林强凑过去看，一个陌生的名字后面跟着“A大学”。
“这……怎么了？”林强不解。
“这是咱们系前几届的一个学生，非常优秀，绩点一直排在前列。跟你现在有点像，觉得本专业没挑战了，心气高，放着稳稳当当的保研不要，一门心思非要跨考文科，去追那个‘喜欢’。结果呢？考研失利，最后勉强调剂去了A大。你知道A大高考分数线比咱们学校低多少吧？”王舟叹了口气，“这孩子，被打击得太狠了，再也没提考研的事，整个人精气神都垮了，我前阵子在学校碰到他，跟以前判若两人。我是真不想看你步他的后尘啊。咱们学院，每年像这样想跨考出去的学生不少，可最后能真正上岸、去到理想院校理想专业的，凤毛麟角。你底子这么好，脑子也活，在本专业踏踏实实走下去，前途会更光明、更稳妥。”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都准备一年多了！我有我的计划！”林强不喜欢王舟把他和别人类比，更不喜欢那种仿佛看透他注定失败的口气。
“是不一样，”王舟看着林强，眼神里像是欣赏，又像是担忧，“我看过你大二那次竞赛的解题报告，很有灵气。年轻人有想法，想挑战自己，跳出舒适圈，这很好。”王舟话锋一转，“但挑战，不一定非要换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有时候，在自己熟悉的领域深挖，更能做出成绩。”他站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拉开中间抽屉，拿出一份文件，递到林强面前。“看看这个。院里刚批下来的交叉学科项目，由我负责。”他指了指文件，“项目成果，对毕业、对将来深造或者求职，都是实打实的帮助，本来是想给研一的师兄师姐们练手。”
林强接过了那份项目书翻看了起来。
王舟观察着林强翻动书页时细微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你现在把所有时间、所有精力都砸在跨考复习上，一天恨不得刷十几个小时的题。结果呢？本专业的课被严重拖累，我查过，你这学期的核心专业课成绩，已经滑到保研资格线的边缘了！林强，你想过没有，万一跨考失败，你怎么办？到时候保研资格也没了，两头落空，你承受得起吗？”
王舟稍稍倾身：“你想考的那个文学方向，热门院校的报录比有多吓人你知道吗？6:1起步！这还只是平均数。跟你竞争的对手里，多少是清北复交人文学院科班出身的？人家四年扎扎实实的专业训练，你的核心竞争力在哪里？光靠这一年多的自学和‘喜欢’，够吗？”
王舟话锋一转，放缓了声音：“但如果你选择留在本专业保研，以你现在的底子和潜力，进我的组，问题不大。这个交叉项目，我可以带着你做，从本科阶段就开始介入。研究生阶段的路，方向会更明确，资源也更集中，不会让你瞎摸索。更重要的是，你喜欢的那个文学方向，我恰好认识文学院一位资深的教授，研究方向就是你现在学的。如果你进了我的组，站稳了脚跟，我可以帮你引荐认识。这样，你既能保证自己学业和未来发展的基本盘，在学有余力的情况下，依然有机会去接触、去了解你喜欢的领域。这算不算一种更折中方案？”
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林强低着头。王舟的话像一块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上。那个“蔫了”的师兄，那些冰冷的报录比数字，还有自己岌岌可危的专业课成绩……这些他刻意忽略或者不愿深想的东西，此刻被王舟赤裸裸地摊开在眼前。
王舟没有催促，而是给林强足够的时间消化。过了好一会儿，看着林强没有说话，他才补充道：“不用现在就答复我。这份项目书你先拿回去，花两周时间，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仔细看看项目内容，想想自己的优势和劣势，想想最坏的结果你能不能承担。觉得没意思，或者还是铁了心要走，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他抬起手，似乎想拍拍林强的肩膀以示鼓励，但手停在半空中，最终只是轻轻落在两人之间的沙发扶手上，轻轻叩了两下。“林强，作为老师，也是经历过不少选择的过来人，我最后啰嗦一句：在自己深耕过的土壤里寻找新的可能，往往比在完全陌生的荒野上盲目前进，更容易让你的才华找到破土而出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