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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方长已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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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林强鼓起勇气走向王舟的办公室。阳光很好，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咚咚作响。到了办公室门口，他觉得后面有人在盯着他。他猛地回头，发现身后是空荡荡的走廊。他往楼梯转角处走去，还是空无一人。可当他转回头继续走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甚至更加强烈。他仿佛听到身后有窃笑，有议论声，像是从墙壁里渗出来的。
他脚步越来越快，几乎变成了小跑。林强冲到王舟办公室门口，拧开门把手进去之后，迅速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喘气。
“怎么了？出这么多汗？”王舟从办公桌后抬起头，看到林强惊魂未定的样子，立刻站起身，快步走过来，想伸手碰触他冰凉的脸。
林强猛地向后一缩，躲开了他的手。他环顾四周，把窗帘拉上后才放下心来。林强上前抱住王舟，眼泪逐渐湿润了眼眶。
王舟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担忧，说着“别怕，有我在。”但林强依旧无法彻底安静下来。王舟抱着林强，发现他有明显的颤抖，于是放开林强，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和桌子上的车钥匙，对林强说：“不行，你这个样子必须去医院！”
“医院？”林强摆了摆手，“我可能就是最近压力大，过段时间就好了。”
王舟没有再解释，而是拉起林强的手，向屋外走去。林强跟在后面，心似乎平静了一些。
到了医院，医生给林强做了一些基础检查，温柔地对他说：“根据你的描述和状态，初步判断是焦虑症，伴随惊恐发作倾向。在高度紧张焦虑下，出现被窥视感或幻听是可能的。”
“焦虑症？那他这个是什么引起的呢？”王舟在旁边焦急地询问。
“压力源、性格因素、长期累积的紧张状态都是诱因。”医生对着电脑开了一些药，把单子递给王舟，“你是家长吧？孩子这样，你们做家长的也有一定的责任。回家之后记得给孩子创造减压的环境。我开了药，拿完药按医嘱服用，几个疗程后再来复查。”
王舟接过单子，扶起坐在椅子上的林强，向药房走去。
回去的路上，王舟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带林强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公园。夕阳映照在湖面上，显得格外热烈。
王舟下车站在公园草坪上，林强虽有些不解，还是跟着下了车。两人沉默着，直到头顶飞过的鸟叫声才打破了这份寂静。
王舟看着林强，眼睛里充满不舍：“强，你生病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林强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王舟见状也不再追问，而是不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还没办法离婚，也没办法向外界公开我们的关系。”
听到这些话，林强的眼睛瞬间湿润了。他强忍泪水，不想让王舟看见，但眼泪还是不听话地啪嗒啪嗒掉下来。王舟转身面向林强，将他拥入怀里。
原本竭力克制的林强在此刻再也忍不住，在王舟怀里嚎啕大哭起来。王舟轻轻拍着他的背，任由泪水浸湿自己的西装。“医生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这个焦虑症已经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了。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听到这里，林强猛地推开王舟：“我不要！我可以不在乎名分，也不在乎你离不离婚，我只想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我也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也很爱你，但是不能再这样‘爱’下去了。这份感情……它快把你压垮了，成了你生病的根源之一。刚才在医院……我听着医生的话，我很害怕，我害怕因为这件事彻底毁了你。”
林强攥紧拳头：“这不关你的事！”
“有关！”王舟语气加重，“我是你的老师，是年长的那个人。我有责任看清，更有责任喊停。你的未来还很长，不能陷在这泥潭里，被恐惧和负罪感拖垮。你需要的是治疗，是康复，是没有我的生活。”
“明天，我会处理好你换导师的所有手续。我的课题组……你退出来吧。我帮你联系李教授，他的研究方向和你契合，人很好，会是个好导师。手续会很顺利，不会有人为难你。至于其他，时间会处理一切。你只需要专心好起来，好好完成学业，好好生活。答应我，好好治病，好好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林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上车吧，我送你回学校。也算……为我们这段关系画上一个句号。”说罢，王舟转身往回走。夕阳照在他身上，光线刺眼，让林强看不清王舟的样子，更看不透他的内心。
车子缓缓启动，不久就到了学校。王舟解锁了车门，说道：“下车吧。”
“真的……没有余地了吗？”林强眼含热泪看着王舟，似乎在寻找最后一丝希望。
“记得按时吃药，早点休息。”
听到这里，林强推开车门，一路往前走，没有回头。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响起，缓缓驶离，汇入车流。
夕阳彻底消失。听着车子驶远的声音，林强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很久很久。风呼呼地吹着，但他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心里那个曾经滚烫的地方，此刻空得只剩下回音。
当晚，王舟重新把车停回刚才的公园。他一个人往前走，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是十八岁的他。那年被父亲篡改了志愿，他一个人来到这个公园，与今天的自己，在时光里彻底相遇。
